专栏名称: 东七门
“东七门”由《奇葩说》制作团队米未传媒&wuli马东创立,落户朝阳公园东七门。这里有米未节目最新动态、新老奇葩个性展示,有奇葩的知识、走心的故事、营养的鸡汤,更有贱嘴小编们天天陪你聊!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舰大官人  ·  上天有好生之德。I am in ... ·  6 天前  
李继刚  ·  Claude Prompt:周报 ·  6 天前  
李继刚  ·  Claude Prompt:周报 ·  6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东七门

我的暴击,是出柜后我爸的一句话

东七门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17-05-13 22:13

正文


在这一期的《奇葩说》中,邱晨说自己有个无法释怀的梦想:她一直想成为画家,父母劝阻了两次,自己考砸了一次,考了三次都没上成美院。十几年过去了,邱晨离画家之路越发遥远。她想了想说:”生活中真正的暴击不是瞬间的劈头盖脸,而是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的,凌迟你的尊严。

而今天我给大家分享的四个有关于暴击的故事,虽然没有逆袭、热血鸡汤和大团圆结局,但他们在每一个遭遇了生活的暴击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直面,也找出了最合身的适应方式,尽管回想起来依旧有着「真实的痛感」。他们并非天生乐观坚强,但他们都怀着卓越的清醒和勇敢。

友情提示,文末有关于丧逼的h5测试不管你是否和邱晨以及下面这群人遭遇过生活的暴击,“丧”这个东西是不请自来的。测测今天的“丧值”,也算是出门看风水了。

牛欢喜 :“暴击,是我出柜之后我爸的一句话”

我应该是生活质量最高的那类北漂男同性恋,本科毕业三年,能住高档社区独卫主卧,有五个快递在路上,上班不忙,下班就去三里屯和聪明可爱的男孩喝喝小酒、摸来摸去。而且我是完全出柜状态。 

我这样的同性恋男孩,通常有两个病,一个是丧,一个是作。

丧和作,在很多情况下是一体两面的,作会导致丧,什么都想要,得不到就会丧。想要很多钱,也想闲,想要丰富精彩的性生活,也想要稳定的情爱关系。但是有些丧,可以确信并不是由任何一种作导致的,有那么一些事情,说不上来天崩地裂地悲观绝望,就是突然让人意识到一切不过尔尔,性不过尔尔,情不过尔尔,父母的爱也不过尔尔。 


我人生最重的一记暴击,是我出柜之后我爸说的一句话。


首先要说一下,我爸妈是这个时代能找到的最好的同性恋家长。虽然在我出柜的头几天,我爸扬言要把我赶出去,但是三甲医院的心理医生跟他说同性恋不是病,他就再没那么说过,花了半年多时间让自己面对我的性取向。 


然而我知道,我爸的那句话仍然给我们关系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当时,我陪我爸在老家爬山,他突然说了一句:“如果当初能够做基因筛查,查出来是同性恋可以堕胎,就好了。


我已经忘了那天我是怎么回家的,反正当时我反应还挺激烈的,直接从山坡上冲下去了。我爸给我的多吗,已经很多了;他爱我吗,爱吧;我还能爱他吗,我不太知道……


这件事是我过不去的坎。有时候我能理解他,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他人生的很多计划都不能实现了,人过中年还要和社会舆论作斗争。有时候我又无法克制地要远离他,我怕他,他不希望我存在,我恨那种被当作错误存在的感觉。我虽然丧丧的,但也不想我的生活由别人来宣布毫无意义。

这件事,我和我爸从来没聊过,以后大概也不会了。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会怕,但是也会生出一种要更努力建设和保护自己生活的决心和勇气。唯一的负面影响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做爸爸了。我觉得所谓父母亲情,即使是无法抗拒的生物本能,可是其实做父母的,心底也终究有被牺牲的愤怒感,对不对?

莹:“17岁的时候,爸爸突然离世。”


我17岁的时候,爸爸突然离世。这是我25岁的人生中,经历的最大暴击。

那是我大一寒假回家的第二天。晚上10点多,我和爸爸在客厅里一边吃饺子,一边聊我的大学生活。爸爸吃完了,先放下筷子,我还继续埋头吃。我听到爸爸叫了我一声,我抬头,他就已经倒下了。血开始流,我听见我妈在叫,看见我爸已经翻了白眼。我慌张地打了救护车电话,救护车到了,宣告了死亡。

当晚,我妈除了哭,做不了任何事情。我给亲戚,给爸爸单位的领导同事一个个打电话。人越来越多,都是熟悉的脸,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跪在我爸旁边,看着他……


之后的丧礼,按照老家风俗,7天入葬。那7天,我很忙。忙着见每一个祭拜的人,忙着处理葬礼的细节,忙着配合别人,忙着宽慰我妈妈。每天,我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听到无数句真可怜,要坚强,照顾好妈妈。我都没哭。每天凌晨,我去我爸的灵堂前一个人跪着的时候,我就开始哭,我就开始痛。


爸爸下葬的前夜,我没睡。我给妈妈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以后不会差的。希望爸爸走以后,我不会变成她生活的全部。


葬礼过后,生活恢复了常态。嗯,不过我没有爸爸了。我和妈妈卖掉了老房子,搬去了小一点的新房,因为老房子都是回忆。没有了爸爸,家里经济负担重了。我妈开始做以前不做的家教,去以前看不上的补习班上课,周末打麻将的时间少了很多。家里以前有些经常来的叔叔阿姨也看不到了,走在街上,连招呼都不会主动和我们打。


而我,只能在大学里很努力的读书,拿到专业第三,保送了研究生。这也是我爸对我的要求。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在学校的桥上不停地哭。我遗憾,遗憾没办法和我爸分享。我觉得我爸应该会开心会特别开心,可是,都看不到。这种遗憾会存在我人生的每个节点,贯穿我的余生。


现在,我研究生毕业出来工作已经1年了。我在上海,工作挺开心,加班特别多特别累,报酬很一般。


可是,心里的那一块还是空的。我在凌晨加班回家的路上经常想起我爸,还是一样会哭。我想和我爸聊聊天,告诉他我最近怎么样呀。嗯,我恋爱了,我追的男朋友,他对我很好。这些在今年清明去看我爸的时候我都报备了。


我和我妈几乎每天电话,两个人都是报喜不报忧。但我越来越忧虑。忧虑我妈以后的生活。到底什么对我妈才是最好的生活?我离开家乡在大城市的奋斗是以牺牲我妈的幸福为代价吗?每次忧虑之后,我就告诫自己好好努力工作,多赚点钱总不会错。


暴击来临时,不会去想怎么活。生活得继续,活着是本能。



叶:“我并不重要,也不需要被看到。


我从不敢把自己归入不幸人群,那是不尊重真正的苦难。但可能就从人生第一次失眠的夜开始,就花光了所有运气。


最早,我的人生愿望好简单:毕业于中国最好的法律类学校,我想做一个律师。磨练技能,靠知识与经验解决问题。


但是,人生就是一旦遇上一个红灯,之后就每个路口都有红灯。我第一次考研不顺,第二年考研之前,我遭遇了一场大病;第一次司法考试我全身过敏,第二次考就正好被突如其来的政策卡住了……

选择一个职业,留在自己习惯的城市,在专业素质不错的前提下,这算想要的太多吗?

为了这个目的,我不停地折腾自己。工作两年后,我又重新考了一次研究生。我考上了,但在毕业之后,北京的落户政策又突然改变……一切如泡影,生活并未按预期的轨迹前进。

于是,我离开了热爱的法律行业,换到一个高压的行业。

现在,我放弃了个人生活,整日勉力应对一个个看不到头的任务列表。我再无精力去维持一个妆容精致、踩着高跟鞋精力过人的职场白骨精形象,也无暇经营任何亲密关系。

在每一个加班之后蓬头垢面的深夜,我把脸埋到猫咪的肚皮里,有若有若无的膨润土猫砂味道,一如我的尘埃理论:我并不重要,也不需要被看到,只需要非常轻地飘起来,非常轻地停在愿意停下的地方。即使不愿意,那也能忍耐,因为人生微小而琐碎,但也有无尽空间。

佳:“真正的人生灾难崩于眼前时,我却平静如局外者”


2012年暑假,气温直逼40度,我在电视台实习。


某天摄像老王告诉我,妹儿,你的脖子不对称啊。


我照了照镜子,脖子左侧明显凸起了一块儿,用手戳了戳,不疼。


回去和老妈一聊,当晚被敏感地带到医院。帅气的值班医生反复问我疼不疼,我乖巧地反复摇头,不疼不疼。医生说,糟了,做个活检吧。


全麻取样的过程仿佛只是睡了一个很沉的觉。我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时,以我大姨为首的一群姑婆极其drama地一边推着我的病床跑,一边急切地高声唤醒我,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我努力地睁开眼:戏瘾过足没everybody??哈哈哈哈哈。笑得有点夸张,牵动了刀口,很疼。


十多天后拿到活检结果,肿瘤,恶性的。200斤的老爸像小孩子一样蹲在电梯里崩溃大哭,喊着为什么这种事不发生在他身上。我平静地抚摸着他的背劝他站起来:你这么胖哭起来很丢人诶,相比于这件事发生在我爱的人身上,我倒愿意自己去承受,没事的啦。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这个灾难一定要发生,我愿意替家人去承受。确诊结果出来的当晚,我放肆地哭了一场,之后再没哭过。哭,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徒增周围的人的悲伤感。所以,哭什么呢?


后来被家里送去上海治疗,做了12次化疗。回家之后,又继续放疗。我顶着小光头自己骑着自行车去医院,大家都喊:啊…小美女来了。我觉得自己光头还这么好看,简直堪比林志玲了。于是,偶尔坐公交车出门还会给老弱病残让座。


一年后痊愈,重返了校园,生活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虽然平时看到蝙蝠老鼠什么的我还是会一惊一乍地尖叫,但当真正的人生灾难崩于眼前的时候,我却平静如局外者。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拥有的共性,还是长久阅读习惯带来的内心深处的理性在支撑。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是呢,生活曾经的暴击再重又怎么样?只要我们还活在这世上,能体会到喜怒哀乐,一切都会过去的。


生命绵长,那些过往只是人生路上某一个极其平凡的日子里发生的小事,换句话说,这世上,每一刻都有人遭受暴击,只要我们能继续陪伴着走下去,万事都会变成往常。


                文章作者为各色人类研究中心



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或长按扫描二维码,测一测自己的“丧值”。要知道,“丧”这个东西,是个玄学,跟遭不遭遇暴击并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