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者应该有一颗敏感细腻的心
印象深刻的是,迪玛希唱完一首哈萨克民歌后,全场或欢呼或沉默,李健点评说,“他虽然才20多岁,但忧伤的质量很高。”忧伤的质量,是多么有趣的描述,也代表着李健的共情能力很高。
我一直觉得,作为创作者,拥有一颗敏感细腻的心,能够从生活的点滴小事受到触动,从而创作出能打动大多数人的作品,这个能力非常重要。其实,在理工男和段子手的外表下,李健有的就是敏感细腻的心。
早在因王菲唱了《传奇》,李健名声大噪之前,我就开始听李健的歌了。当年我最喜欢的一首是《向往》,歌词诗意又蕴含深意:
我知道并不是 所有鸟儿都飞翔
当夏天过去后 还有鲜花未曾开放
我害怕看到你 独自一人绝望
更害怕看不到你 不能和你一起迷惘
我知道并不是 耕耘就有收获
当泪水流干后 生命还是那么脆弱
多残忍 你和我 就像流星滑落
说的是生命的无常,生活的不确定感。据说,这首歌是在2004年冬日,李健结束电台通告,独自走过10里长路,在路途中触发灵感,创作了这首歌,送给独自漂泊、未来不确定的年轻人,给当年在迷茫期、脆弱期的我许多感动。
比如李健钟爱的作品《异乡人》。他说,北京有段时间风特别大,下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跑,
“那一瞬间我想,无论男女老少,还是富裕贫穷,其实大家都在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大部分人是往家里奔,真正给你安全感的是一扇窗,一个空间。像北京这种地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让自己满意的空间,谈何容易?”
后来他写了这首《异乡人》,写给当时北漂的自己和所有离家的游子。
抱怨没有意义,不如行动
在《我是歌手》上,李健唱了十几首歌,每次他的选歌都很让人很期待。从民谣歌手万晓利的《陀螺》、赵照的《当你老了》、黄国伦的《袖手旁观》,到这一季的《父亲写的散文诗》《十点半的地铁》......其中许多歌在他唱之前,鲜少人知。
比如李健的第二首歌选了许飞的《父亲写的散文诗》。演唱前,他主动联系了许飞,要付版权费,许飞不要,但李健坚持要给。
之所以要给,不仅仅是以身作则。身为创作人,他知道创作人的不易,他们的劳动成果应该得到尊重。
在多次采访里,李健都提到,现在歌坛的大环境不好,许多作词作曲的幕后人员生存空间很小,写一首歌才5000块钱,一年写10首,一年才挣5万块。
因此,许多幕后人员被逼着走到台前,好的原创作品少了,许多节目甚至没有作品可以唱,翻来覆去就唱那些。只有给予尊重,才能鼓励更多的人去创作,才会有更好的原创作品。
2015年,李健翻唱了民谣歌手万晓利的《陀螺》,这是一首难度很高,很深沉的歌。李健和万晓利原本认识,但二人都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人。在此之前,两人差不多有10年没有打过电话了。
都说李健在圈内人缘好,其实一段段友谊和人缘就是这样攒下的,在互相尊重,想要让音乐更好的前提下,许多真挚的友谊由此建立。
因为深情,所以平静
和许多飙高音的高手不一样,李健的唱法是含而不露。他不喜欢在歌曲里过度表达感情,正如他的为人一样,在冷漠的外表下,心里是深深的理解和感触。
重返《我是歌手》舞台唱的第二首歌,李健选择了许飞创作的《父亲写的散文诗》,浅吟低唱,却把很多人唱哭了。
如果你了解李健和他父亲的故事,就能够理解,这个鲜少煽情的男人,是把所有的感情都深深埋藏在自己的歌里了。
李健曾经多次谈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有很深的影响,从个性到为人处世。父亲是黑龙江京剧院的武生演员,性格温和、坚强,人很善良,越是遇到困难,就越坚强,从来不给人增加任何负担。
他们的父亲关系,是中国最常见的那种——彼此在乎、默默关心,但是话很少。
后来,父亲患了肠癌,到了最后,要上厕所的时候,几乎都无法步行,李健就背着爸爸去上厕所。最后送父亲上回哈尔滨的火车,父亲对他说了一句话:“原谅爸爸!”这句话成了至今让李健最难过的话。
他知道,父亲是怕麻烦到他,因为最后治病都是李健在花钱照顾。但是,“我觉得他对我太客气了。我觉得父子之间怎么能用原谅呢?这完全是我应该的事。”
我想过为什么李健唱歌动人,因为他的歌曲背后有深沉的故事,有隐含的深情,比起痛彻心扉的呐喊,我更欣赏这样含而不露,冰块下隐含着一座冰山式的表达。
希望到80岁也可以创作,唱歌
朋友玩笑般问我说,如果李健发胖了,你的爱会减少一分吗?我无奈应道:并不会,我是音控而非颜控。再说,我家健哥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不会允许自己胖成那样。
确实,除了作为艺术家必须有的敏感细腻外,李健最吸引我的也是他身上的理性和自律。比如说,和永远是孩子的朴树不一样,李健并不排斥上春晚,对他而言,这是一个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音乐的机会。
比如说,当初之所以答应上《我是歌手》,他是想给自己一些约束和外界的刺激。多年来,他作为体制外的歌手,过得非常自由,不上班也没有人来约束你,“但是人还是需要自我约束,不能放任自流。”
比如说为了维持身材不走形,保持身体健康和精力旺盛,他一直健身,如今虽然40多了,还能保持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李健前段时间录制了健身视频
“我觉得一个40岁的人,变得大腹便便,开始秃头,肆无忌惮地光着膀子上街,这是我非常忌讳的。人可以变老,但要老得体面一些。”
比如说,他至今用的还是诺基亚手机,没有微信,老师朋友找他都还是需要打电话发短信。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保持专注的状态。
有一次,他在瑞士日内瓦看达斐丽的表匠,他发现,虽然有那么多人参观,但是表匠完全不理你,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李健欣赏表匠的全神贯注。
对艺术家来说,专注和纪律非常重要。为什么有人昙花一现,有人则能持续创作,差别其实就在这里。当有一天你浅层的灵感挖掘完了,你需要往更深处挖,去寻找灵感。
李健妻子孟小蓓镜头下的健哥
深处的积淀来自哪里呢?来自每天踏踏实实的生活,读书、听音乐、旅行、喝茶、养花。这需要长期的自律和坚持。
为了写作这件事,村上春树能几十年如一日地,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晚上十点睡觉,每天写满几千字,至今仍然保持着高产和高质量。
李健欣赏村上春树,他对自己的期待也是,希望自己到80岁的时候,就算变成了中音健、低音健,也仍然能够创作,能够唱歌。
对全世界高冷,只对一个人卖萌
关于李健和妻子孟小蓓的爱情故事,我都不想再描述了,总之就是青梅竹马,才子佳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让无数人羡慕的范本。
第一次见面,他们一个10岁,一个5岁,因一句评语“这小姑娘长得像俄罗斯人”,女孩在男孩心里留下了印象。再次相见是在一个婚礼上,“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已经长大的俄罗斯小姑娘和李健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人的际遇真的很奇妙,李健说,“我小时候,不太会想到她会成为我生命中的伴侣,我也不会想到她有一天会读到博士。”
对待感情,李健一直很低调,由于太多人围观,妻子孟小蓓甚至停止了更新微博。只在一次演唱会现场,他公开了一张与妻子的合影,说:
“好的婚姻让人如虎添翼,就像此刻我就是一只飞虎。”
婚姻和睦,后方平稳,台前的李健才能够更加从容、淡定吧。
在舞台之外的李健,寻常的一天是这样度过的:看书,弹琴,健身,吃饭,喝茶,喝咖啡。活得精致美丽又脚踏实地,“相比舞台上的灯光,我更享受生活中的阳光。”
“我崇尚自然、崇尚生命力。健身、读书,都是为了保持对生命和世界的探索的热情。人越学习,越探索,越会发现自己空洞无知。”
就算老了,依然“思维活跃,心底柔软,对世界充满好奇,不自以为是,仍然对知识充满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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