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第30篇文章
▼
有次在《奇葩说》的录制现场，我热场完毕，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康永哥忽然朝我坐的方向看过来，问我：“高嘉玲你为什么热完场还坐在这里。”我环顾四周，确认他是在跟我说话之后，回答他：“康永哥，我是高嘉程。”
他表情镇定，再次发问：“别的导演热完场都离开了，为什么你还硬呆在这儿。”突然间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何老师补充了一句：“他不光硬呆在这儿，他还坐在了正中间。”
那天后我有两个感受，一是我真的好蠢，面对他的问题竟然接不上话。二是失落，康永哥，这个跟我当众磨过鼻子的男人，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我刚上大学那年，跟舍友说，希望以后可以认识康永哥，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只要这件事情能够实现就好。没想到还真的实现了。
我是从高二那年开始看《康熙》的。当时在筹备艺考，明明什么都不会，却有一种谜之从容。每天早晨，我按时去学校吃早餐，早读时正大光明当着班主任的面离开教室，去网吧上一早晨的网，到了饭点再回家吃午饭。有天，我突然在网吧的电脑里发现了新大陆，D盘和F盘里存的都是爱情动作片，E盘标明着“港台”的文件夹里，打开以后，里面是《康熙来了》全集。
从开始的只有我一个人追，到后来，几个一起逃学上网的同学接连入坑。长期观看《康熙》的后果是，讲话喜欢说“干”，喜欢称呼同学“贱货”，当别人说出我们不感兴趣的话题，会随口丢出一句“I don't care”。
小Z也是其中之一，她是当时和我关系最好的女生朋友。
我们在一场运动会上认识，她坐在男生堆里，跟大家拼比黄色笑话。第一个笑话是著名的《小明喝奶》：小明和弟弟是一对双胞胎婴儿，由于要从母亲那里争宠，彼此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于是二人不约而同在母亲的胸部下毒。第二天，他们的爸爸死了。
见大家反响不错，小Z趁胜追击，从凳子上站起来又讲了一个笑话：老张和太太已经三个月没有性生活，突然有天，老张下班回家对着老婆凶狠地说：把衣服脱了，给我到镜子前面倒立。老婆兴奋不已，飞奔到镜子前面脱光倒立。老张缓缓走过去，把下巴放在老婆两腿中间，问老婆：“你说，我留胡子好看吗？”
我也不太懂为什么这样的笑话，能让大家笑倒在地上。可我也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像她这样，黄腔开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运动会以后我们成了朋友，认识她之前，我连KTV都没去过。认识她之后，隔三差五出入那里，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那时我的家里还没有电脑，我们经常周末待在她家，坐在电脑前看完一整周的《康熙》。
小Z很招男生喜欢，一个年级几个班，每个班都有长相各异的男生试图追求她。而她的眼光总是很独到，只挑长得丑的在一起。高中三年，她换过三个男友。
第一任男友，不会说普通话，抽烟异常凶猛，2007年，就已经让自己拥有了一嘴时尚土豪金配色的牙齿。第二任，像她未婚先孕的私生子，每天除了会向她开口索要生活费，什么都不会做。第三任……我只想说，起码前两任长得还过得去，这位不光长得差强人意，还拥有一种特别极端的性格。
有年平安夜我们一起上街压马路，我是被她男友打电话叫出来的，但见到我之后，他就开始不爽，脸上的表情如同使用开塞露过敏一般。那天晚上，他当众在街上冲我发了一通脾气，把手上的礼物摔在地上，一个人离开了。
第二天，他跟小Z解释，说他不喜欢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感觉。
我整个人：？？？大哥不是你打电话叫我出来的吗？这些戏精真的应该被送进地狱。
几个月过去后，他们也分手了。没人知道她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到了高三，小Z临时抱佛脚，要去美工班当插班生，经历了一个多月白天上课晚上学美术的日子，一个月后，她悄悄告诉我，家人决定送她出国了。我问她要去哪个国家，她义正严辞地说：韩国，是因为我热爱的东方神起在那里。
那天起，美工班她也不去了，花钱买来的美术工具也送给了同学。请了一个韩语家教每天给她补语言，她还不忘鼓吹我和她一起，说：“多学一门语言，对你没坏处的。”我回家跟我家人讲，我想学韩语，家人正眼都没瞅我一下，问我：“你英语学好了吗？”
从此我再没提出过这种无理的要求。
又过了几个月，小Z说，她爸擅自更改了她的出国计划，韩国留学变成了去美国。她爸大方地对她说：“家里不差这点钱，你给我真的学点东西回来。”
小Z在爸爸的逼迫下，也参加了高考，总分刚过三百。那年九月，她去了美国，她走的那天我在军训，午休时她点电话给我，对我说：“我走啦，你等下挂了电话可别偷偷哭哦。”我忍着没哭，说：“你可快点走吧，这个国家已经不需要你了。”
她到美国后，起初我们还会隔三差五汇报近况。第一个月，她打电话跟我讲，有个黑人抢走了她五十美元，我问她怎么抢的，她说在一个party上，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了黑人姑娘的鞋上，那个人不依不饶要她赔偿五十美元，不然就要她好看。
我说：“这你也怕？冤大头吗？干嘛给她？”小Z言简意赅回答我：人家有枪。
我说，OK，那还是命比较重要。总之起初的几个月，她总是告诉我她对那里的生活有多不适应，可是钱都花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出国之前，我们俩有个共同的梦想，将来能够一起做一档电台节目，幻想着能够成为电台界的蔡康永和徐熙娣。随着她的出国，这个梦想就被搁置了。
逐渐地，我在大学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她也越来越适应国外的生活。但好在那几年，我们始终没有断了联系。
后来我大学毕业，从西安辞职到了北京，她在美国念完本科继续念硕士，《康熙》停播了，我从选角导演变成了一个公众号作者，实现了一些想要实现的事情，她毕业一年以后，在美国举行了婚礼。
我们没有失去联系，可我们联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每次联系我都会问我，现在每个月挣多少钱。有天，她发微信给我，问我最近在做什么。我跟她聊了近况，她又问：“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我回答她还好吧，够我在这里生存。她说：不应该啊，以你现在的程度，应该过得很好吧，没达到那个标准，那应该就是挺惨的。”
过了一阵儿，她说：“我要开公司了。”我对她说“恭喜啊”，几分钟以后，她回复我，说：“怎么你语气听起来酸酸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没再继续回她的微信。
前几天，我跟公司艺人们一起去参加了《吃吃的爱》首映礼。进场后，看见范玮琪和阿雅就坐在我的前面。电影放映的90分钟结束以后，范范和阿雅哭到妆都花了，小S站在台上，问范范：“你那什么表情啊？也太精彩了吧，快转过去给观众看一下。”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康熙》。
我有点失落。原因是就算播放了十二年的《康熙来了》停播后，康永哥依旧还能为小S拍一部这样的作品。而六年前我和小Z许愿想要完成的一起做电台的梦想，好像再也实现不了了。
我们都想成为“康熙”，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康熙”。
后来，我看着康永哥把和我坐在一排的佩佩叫上舞台，向所有人介绍她，感谢她对电影做出的贡献。
我突然听到台上的康永哥对小S说：“S，你看到第二排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人。而且他上了一期的《奇葩大会》就被淘汰了，可是，他的公众号很厉害。”
我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康永哥突然问我：“你现在粉丝有多少了？”我回答他：“一百万。”小S说：“一百万？也还好吧。”康永哥纠正她：“一百万在公众号里很厉害了。”接着我又听到小S说：“你是说在路人里面算厉害的吗？”
我莫名其妙被叫上了台，小S问：“所以，你口才到底是有多差，才被淘汰了？”我回答她：“因为我那天妆太浓了。”
那天最后，小S给了我一个拥抱。她说：“如果你要夸我，就请你好好的夸我，我不要听但是，but，而且……”我跟她保证，“一定没有但是，but，而且。”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部电影，如果只用好看或难看来定义，那它一定属于前者。
我看到邱晨老师在微博上引用的《环形废墟》的话：“在做梦的人的梦里，被梦见的人醒了。”这部电影对于我们这些看着《康熙》长大的人，何尝不是他们为我们造的另外一场美梦呢。
那天我从台上下去后，左边胳膊一直发麻，值得开心的是，这一次康永哥记住了我的名字。我很紧张，甚至忘了对他们说一句最重要的话：谢谢康熙，让我有了目标，努力成为了现在的我。
假如在最后，需要我对小Z说点什么，我想一定不可能是“你变了”或“我们回不去了。”
我想说的是：“假如有天你公司倒闭了，老公也恰好搞了外遇，而我也恰好过气了，记得回来一起实现我们的愿望啊。”
往期阅读：
最后，我会送出20张《吃吃的爱》电影票，抽出10个名额，（每人获得两张）参与方法：点击阅读原文，微博参与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