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林洂
我看的第一本石黑一雄著作，是他在1986年出版的《浮世画家》，而这本荣膺布克奖和带有太多诺贝尔文学奖印记的《长日留痕》，印象里应该是在高二那年看的。当石黑一雄获奖后，我又千方百计找了这本书的英文原版资源来看。在讨论这本小说的时候，我想我会先抛开作者诺奖的标签，再从小说三要素，情节、人物和环境来分析。
本书主要讲述的是英国男管家史蒂夫在兢兢业业服务了三十多年后驾车周游英格兰西部，旅程中他回顾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方方面面，相信自己服务的男主人是位绅士，坚信自己是个无可挑剔并且受人尊敬的男管家。但随着旅行的进展，他逐渐认识到自己从未活在真正的现实中，自己也是被盲目的忠诚牵引，错过了与女管家肯顿小姐的感情和父子亲情，留下了巨大的遗憾。
看到英式男管家，我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场景是冯小刚电影《大腕》里那段连珠炮台词：楼里边站一个英国管家，戴假发、特绅士的那种，业主一进门儿，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跟人家说，May I help you sir? 一口地道的英国伦敦腔儿，倍儿有面子！
其实“管家”这个词语是我们中国人的称呼，看字面上的意思就能知道，管家就是帮你处理家庭细碎的事情，当然通常管的这个家都是大家族。在英文中，称呼男管家为butler，女管家则是housekeeper。
在英伦文化中，男管家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正如文中史蒂夫自己所说：“在其他的国家地区，不管用怎样的称呼，你也只能找到男仆而不是男管家。”的确，在那个时代，一个出色的男管家是很难得的，史蒂夫也将“成为出色的男管家”作为自己的目标。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忠诚，在面对职业道德和突发情况的考验下都做得非常好，甚至可以抛开个人情感，血恨深仇。史蒂夫认为最让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竟是父亲去世的那晚。他抑制内心的苦楚，面不改色、有条不紊地投身国际会议的服务中，没有任何懈怠和休息。在史蒂夫看来，这种克制是一个好的男管家必备的精神。在各种压力变故和突发事件下，他依然可以仪表堂堂、不慌不乱地主持大局，为主人尽心竭力。
正是因为男管家的这个身份，史蒂夫才有了这种近似没有个人情感的忠诚。才会对他协助过德国战犯的男主人惟命是从，甚至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假思索地执行命令。亦是因为这种忠诚，他才无法看清主人的所作所为，也与他钟爱的女管家肯顿小姐失之交臂。
在男管家的眼中，我们也能看出当时英国社会和世界的变化。
我们可以通过其他许多书籍和影视作品发现，彼时的英国社会有着非常明显的等级制度。1813年的小说《傲慢与偏见》、2010年的英剧《唐顿庄园》等都描写了这种等级制度。
等级自然是由社会地位来衡量的。人人都想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所以史蒂夫和他的父亲亦是不断寻找更加高尚的东家。当史蒂夫真正服务于有影响力的贵族时，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和使命感，甚至感觉自己能影响到那些国际会议，由于参与了大型的世界性事件，还间接地影响了世界格局的走向。
一战已经结束，虽然英法是战胜国，但整体实力却被削弱。从表面上看，英帝国的疆域更加扩大，但各自治领的离心力日益加强，英帝国终于改组为英联邦；印度等殖民地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如火如荼，再也无法轻易平息。战后英美之间经济实力的差距则拉开得越来越大，英国海上霸主的地位也一去不复返了。
那个时代，我们在《唐顿庄园》中可以看到：大英帝国已不再辉煌，甚至气数将尽，人们却还没有充分认识到“日不落帝国”的时代长日将尽，还在讨论着各种进步，然而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在同一时间，战后的美国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和最大的资本输出国，并于1913年取代了英国世界第一经济大国的位置；一战带来的契机使远在东方的日本完成了从农业国到工业国的转变，跻身国际一等强国；苏联爆发十月革命，建立起了社会主义制度。
1929年，资本主义世界爆发了最深刻、最持久、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为了摆脱经济危机，法西斯统治下的德国走上了国民经济军事化的道路。被史蒂夫始终尊重的达林顿勋爵，实际上是被人们公开指责的叛国罪人。达林顿勋爵为了“世界和平”这一目标作出不懈努力，在一战后一直致力于帮助德国人脱离困境。希特勒上台后，他又成为了德国思想入侵英国的有力“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