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误炸总是难免的

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最近很烦恼。

就在他踌躇满志访问俄罗斯的当口，“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却在他家后院的马拉维（Marawi）市点了五月的一把火。匆匆回国点兵进击，誓将其一网打尽。几日厮杀下来眼看难分胜负，深受美国熏陶的菲律宾人也如法炮制——空中打击！5月31日，2架菲律宾空军战机飞临马拉维市中心，对建功立业如饥似渴的飞行员们水平娴熟，瞄准俯冲投弹瞬间完成，将“目标”化作一片火海，整个过程堪称“完美”——如果不计较被他们炸死的是10个自己人的话……

（空军弟兄们，你们看着点炸啊！）

可能有人会说，这“徒弟”手艺太潮，那再看看“师父”，手笔倒也确实比较大——1991年海湾战争，美军空中力量“大显神威”，不光打垮了萨达姆的主力部队，“顺手”还“贡献”了近四分之一的己方阵亡；等到了伊拉克战争，这一“光荣传统”又被发扬光大，炸了自家炸盟友，一个炸弹就消灭几个个自己人。倘若这些人在上帝面前排排队，带头的还属莱斯利·麦克奈尔中将——就在著名的诺曼底登陆中，自家人的炸弹让正与德军苦战的他和数百部下一次性脱离了苦海……

（你们到底支援的是谁？）

归根结底，在很多情况下误炸也是情有可原，在每场战争中都会有个把倒霉蛋被算入这个“误炸”的百分比中。扔炸弹不比下鸡蛋，不光要打的准，还得看的清。解决前一个问题，靠的是提高对地攻击武器的精确性，而要解决后者就是个系统工程，需要空中和地面双方互相协调，总的来说，就是地面要知道空中是不是知道他们知道的，而空中也要确定他们知道的是不是就是地面知道的……

作为世界误炸界的翘楚，美军在痛定思痛之余，在近几十年内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从二战开始，美军就师法德军，试验性的建立了空地联络员制度，由陆军航空队、海军和陆战队的航空兵派出航空军官在地面部队中担任空地联络员，利用电台等设备引导航空兵对地面部队进行空中支援。这样的模式在二战中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不过到了朝鲜战争，在朝鲜的山地地形下面对机动灵活的志愿军，美军的对地攻击就没那么有效了，而到了越南战争，由于东南亚热带丛林植被茂密，小股的越军和游击队经常借助地形地貌掩护神出鬼没打击美军，而当美军地面部队呼叫空中支援时却往往遇到“来不及”、“追不上”、“打不准”的窘境。

为了改变这一局面，美军进一步引入了“前进空中管制员”（Forward Air Controller，FAC）的概念，在实战中，由OV-1、OV-10等一系列专业观察机搭载管制员，在攻击机群到达作战空域前完成对目标的搜索和标定工作，之后与攻击机群长机和地面部队取得联系，标定目标方位，而在空袭结束后还将对攻击的有效性尽可能予以确认。在鼎盛时期，每出动一个架次，平均可以为 4.8 架次的攻击飞机提供服务。

越南战争中1架发现目标的OV-10观察机正在对地面发射发烟火箭弹

无论是地面引导还是空中指挥，这两种战术都各有利弊，之后随着技术的进步，美军的空地协同日趋紧密，在博采众长中又不断推陈出新。到了阿富汗战争后，美军不仅在前沿大量投入“空地协同指挥小组”(Tactical Air Control Party，TACP)，同时引入武装无人机，实现察打一体，事实上充当了以往FAC的角色，不仅在客观上也避免了更多潜在的误炸事件的发生，而且大大提升了空中打击的效率，甚至屡屡在局部战斗中依靠空中优势以少胜多从而扭转战局，真正实现了“战场网络化”。

在阿富汗正在呼叫空中支援的2名美国空军空地协同指挥小组成员

事实很明白，套用某足球教练的名言，当菲律宾人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学学美国人总没错，而美国出于自身在菲律宾乃至整个东南亚的利益，也非常乐于对菲律宾鼎力支持，不仅长期在菲律宾进行“实战授课”，甚至还供应了大量“教具”——前文中所提到的OV-10观察机，早在20世纪70年代菲律宾空军就从美国获得了数十架，而之后菲律宾军队（尤其是特种部队）也从美国获得了大量包括通信、观瞄器材在内的一系列先进装备。既然“师父”已经给了力，硬件设施也已经基本到位，再认真编练一番，虽说在此次的马拉维之战中存在着城市作战容易产生附带杀伤的问题，但也能最大限度的挽回局面。然而闹到目前的局面，个中缘由就很值得细究一番了。

纵观近20年的菲律宾国内局势，菲律宾军警在针对反政府武装的作战中“屡败屡战”，甚至让各路反政府武装的装备来了几次彻底的“大换装”，这份“运输大队长”的“豪气”着实让人咋舌，而就在2010年马尼拉人质事件中，菲律宾首都马尼拉的“特警”们所抡起的那柄销魂的大锤，更是成为了菲律宾国家形象上一段难以抹去的“笑料”——可以说，就连最基本的步兵战术的执行都很成问题，空地协同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就更是无异于空中楼阁。就是这样的一群人，给枪枪不响，给炮炮砸锅，哪怕给个航空母舰也能开进沟里。此前根据媒体报道，“闯祸”的乃是2架菲律宾空军新近到货的F/A-50战斗/攻击机，要不是后面澄清实际上是老旧的SF-260轻型教练/攻击机，这一具有大韩民国核心科技的尖端武器差点被砸了招牌。作为这个星球上最致命的买卖，口碑对军火交易的影响可谓是至关重要，菲律宾人的如此表现，只怕会让更多国家在向其出口军火时“三思而行”，这对于目前国防尚不能实现自主的菲律宾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马拉维之战中正在进行对地攻击的1架菲律宾空军OV-10观察机，也不知道这投下的炸弹最后会掉在谁的头上……）

此番战事已经让杜特尔特的“强人”形象大打折扣，或许现在他也明白不是穿了身袈裟就能立地成佛的真理，倘若他真心想让菲律宾走上正轨，现在所需要的做的，正是大力整肃早已漏洞百出的菲律宾军警，加强纪律，强化训练，同时和周边国家搞好关系，尽可能获得支援，以实现对“失道寡助”的恐怖分子的“得道多助”，而不是如同他那位无能前任一般，掌握着不堪一击的军队却还做着侵占他国主权的黄粱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