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我20年,比我还大2岁的乌龟,去年被后妈送人了,也或许是被养死了,我相信是前者。
爸妈1992年结婚,蜜月旅行途中在杭州买了一只黑色的乌龟,千里迢迢带回黑龙江。它完全没有水土不服,一直活得好好的。我人生最早的记忆就是把手指饼干分给它吃,它小嘴里特别粉嫩,小牙咬住我的手也不会疼。
它真的特别可爱,喂什么吃什么。我还记得小时候和爸爸去楼后的草丛里捉蚂蚱和扁担勾,用硬草穿起来喂它,或者在小区路上遇到蛤蟆,我爸也会扑上去捉起来,回家处理一下喂给它,哦对还有,每个月妈妈都会去集上买点泥鳅倒进它的缸子里。
而且它特别笨,我无聊的时候就把手放在它缸子外面逗它玩,一般它都会上当,以为是火腿肠张大嘴来咬,就这样我能玩一下午。它睡着的时候有节奏地敲它的壳,它的四肢会不自觉地跟着伸缩……后来换成了双层乌龟缸,它很喜欢趴在楼梯上睡觉,这时候忽然倒满满一盆水进去它会沉底,然后醒过来开始蹬腿。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爸妈离婚了,我先归爸爸,后归妈妈,我走到哪乌龟就跟我到哪。初中和高中的那些夜晚,写作业写到累的时候,我就起身去给它换换水,喂喂吃的,或者用牙刷给它搓个澡。小学作文里经常写它,但初高中作文都变命题了,它基本再也没出镜。可是朋友们都知道我家有这样一只小乌龟,偶尔我还会把它装在书包里带到学校去。它在我桌洞里爬呀爬的,指甲划得铁板吱吱响,老师每次路过我这儿我都会心跳加速。
大学之后我来了北京,乌龟就在爸爸家养着,但是这时候它已经没有缸子了,估计是换水太麻烦,直接养在了脸盆里,而且有时候我突然来爸爸家,发现盆子里是干的,都不给水。每次回家我都会去看它,它还和我最早的记忆里一模一样,又蠢又萌又能吃。我跟爸爸说了好好照顾它,我毕业了租了房子就来接它去北京。
然后去年,爸爸家搬家,我冬天回去的时候发现它不见了。爸爸说搬家不好带,让阿姨送给隔壁了,我急忙要去隔壁人家拿回来,爸爸说他们也搬家了,而且没留联系方式。
直到今天我都没为了这件事哭过,而且你也发现了,我一直叫它“它”,连个名字都没起过,一张照片都没留下,也完全想不到什么优美的措辞,只能写这篇小学生记叙文一样的答案。现在看起来一切过去都像梦,可我又明明能记得小时候用字帖的纸按在它背上画下的每一条纹路。
我很想你,是我搞丢了你,对不起,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