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在刻壶(摄影:中新摄)
记者/王君彩
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体型偏瘦,身着一身笔挺的蓝色西装,显得干净利落,与“中年油腻”这个词毫不沾边儿。面对着记者的采访,他稍微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目光波澜不惊,语调不紧不慢……
这就是那个过潼关、翻秦岭,沿着川藏318线自驾进藏,边旅行边摄影,仍不忘带着司法解释学习法律知识的小苍吗?
这就是那个边做陶,边当律师,还不忘自我调侃“白天做律师,晚上做匠人,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努力?请跟我读~~qiong de mu fan chi.(穷的没饭吃)”的小苍吗?
这就是那个边看案例边感悟“不必强求自己一定在什么时间,达到什么高度。但是,若想获得最好的收成,无论是谁,都该在最好的时光里,努力汲取阳光和水分,扎根发芽,拼命生长。”的小苍吗?
微信朋友圈里因为共同爱好摄影,早就添加了小苍老师,却未曾谋面,看他的朋友圈状态,做陶、摄影、旅游、读书、作词谱曲拍MTV,后来才知道他还有另一种身份——退伍军人,半生戎马生涯的武夫,活的反而像个诗人般浪漫,总感觉他是谜一样的存在,风一样的自由,是什么让他在生存和生活的压力之下,活的如此洒脱,带着这样的疑问,我采访了小苍老师,听着小苍老师平静的讲述,感觉他性格里有一种奋斗的力量,即便面对风浪和坎坷,也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执着前行。
挑灯夜战(摄影:中新摄)
为国戍边 是责任、担当
1996年,山东省公安厅边防保卫分局号召警校毕业学员到边远艰苦的边防一线工作,他带着“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般的豪情和到边防线保家卫国的信念,脱掉警服换戎装,成为威海边防支队基层边防中的一员。
“当时我们学校700多个学员,真正走去边防的只有两名,从高速到公路,从公路到土路,一直走到没有了路,在海边一个小渔村里,我们找到了单位。”他说。
当时沿海辖区,案件多发,有些时候,生和死相隔不远。他至今仍记得东北三兄弟抢劫杀害三名天津商人,流窜窝藏于边防辖区的案子,他跟一名同事蹲守在三兄弟居住的民房中,边看守已抓获的其中一人边诱捕另外两人,整整三天三夜,精神高度集中,不敢走动,不敢合眼,啃干粮喝冷水,最终抓获了另外两名罪犯。
看书学习是他的爱好
“空手夺刀、打入犯罪团伙内部做内应、和走私犯罪分子斡旋这些活都干过,不是你想干不想干,而是事情就摆在你面前,没有选择。”他说。
2000年,他被调到滨州边防支队沾化大队海防边防哨所,当时海防尚未大面积开发,一面是芦苇浩荡,一面是万亩荒滩,人烟稀少,辖区之内连棵树都没有,倒是海潮经常眷顾,一年来看望几次。
寂寞是环境所带来的天敌,也只有在寂寞中心怀希望,才能坚守和坚持。
为了栽活一棵树,他和同事们30公里外拉土、拉水,每天像呵护孩子一样浇水松土,为防海风还用木板和塑料布给它们盖上“房子”。盐碱地里,树根都扎的酸辛,活一棵树比养一个人更难。一次不成,那就再来一次;一年不活,那就再等一年。很多事情总是会经历跌岩起伏,才有收获。十八年过去,曾被他像注视婴儿般注视过的小树苗,已经枝繁叶茂、花满梢头。
“当时哨所院里那几个孩子看到树发芽,非常兴奋,因为没见过真正树发芽的样子,包括我的孩子。”他说。
军人这个职业意味着风险和付出,但有些东西,只有在那种环境当中才有体会。小苍说,他去西藏的时候,看那茫茫昆仑、万古冰川,看那尘土飞扬的黄土高原,有两种东西震撼着他,“一种是祖国大好河山的美,美的让人敬畏;一种是中国历代戍边将士忠诚奉献的精神。”
“人走马载,步行万里,就在那样的环境中安营扎寨,用生命抵御入侵,那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迈,跪下来磕头都表达不了我对他们的敬仰。”他说。
“祖国大好山河,自古寸土不让,我们不希望国家还会用到我们这些老兵,但一旦有需要,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记者明显感觉到了他的郑重和坚决。这就是军人,他们不谈升迁荣辱,不谈政治经济,但一谈到国家、民族、大义,他们就像出鞘的利剑,闪着寒光、带着杀气,刚硬到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喝茶论道(摄影:中新摄)
自主择业 是勇气、能力
2016年,已是副团级干部的小苍也面临转业问题,家人和亲属都希望他找一个体制内安逸的工作,来弥补20多年军旅生涯当中的艰苦,但他却提出了自主择业。
“这样辛苦没必要”、“体制内有更好的保障”……各种规劝随之而来,甚至妻子不理解,毕竟体制内生存是大多数军人的选择,特别是山东受儒家“学而优则仕”思想的影响,面对前方未知的世界,谁也不会轻易推开体制外这扇门。
面对选择,做出选择就是一种勇气,况且选择了前途未知的路,丢掉职务、面子和所有的荣耀,一切从头再来,一切从零开始。“一些东西,说放下容易,但真正做起来,不但需要勇气,还需要强大的承受力。”好在,他是一名军人,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介草民,任何时候都可以放下架子,改变自己。他说:“苍天最大,苍生最小,这就是小苍的来源。”
小苍凝视着自己的紫砂作品
其实,在自主择业以前,他已经是中国法学会会员、山东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山东省陶瓷协会会员,滨州作家协会会员、国际高级工艺美术师。
选择是一种态度,选择的好与坏还是要靠实力决定。早在当兵期间,他就积蓄一种力量,自学专科、自学本科,为了参加国家司法考试,43岁时拿起课本疯狂的读书,玩命似的五个月,人面黄肌瘦,却一举拿下国家法律职业资格;为学摄影,他参加各种培训,请教各位大家,掌握前期技巧和后期处理;为学陶艺,在自学了陶瓷专业本科的基础上,拜全国陶瓷艺术大师邱玉林为师,周六、周天经常山东、江苏两地千里奔波。
“世界是公平的,你今天所有的努力,总会在将来某个合适的节点上回报给你,即便你没有天赋、没有背景,大多数人生目标靠努力是能够实现的。”这是小苍经常和女儿说的话,他也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这句话,自主择业后,他用储蓄的法律知识,选择做了一名实习律。一年实习,光买书籍就花了一万多元,学习律师实务的同时,也很快适应了从前呼后拥的领导到拎包端茶的实习学员这一角色转变。
“以前你是谁已经不重要,明天你将会是谁才重要,当下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遇见未来的你是你所期待的你”。小苍平静的说。
甲骨文阴阳双刻中华基因紫玉瓶
跨界生存 是执着、努力
过了实习期后,随着代理的案子越来越多,小苍越来越爱上律师这个职业,帮助别人解决问题,定纷止争,感觉自我价值得到重新认可。法律事实与事实总有差距,打官司就是打证据。有之前工作的经历,他总是把证据研究的很透彻,案子也办的得心应手,之前代理案子的对立方,不乏回过头来找他代理的。得到别人信任,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律师在法律职业共同体中的地位,更像江湖中独来独往的侠客,为了他人,仗剑江湖。
工作之余或者需要思考案情的时候,他就跑到工作室做陶,新西兰美术家协会主席、中国书协、中国美协一些知名艺术家曾来陶舍和他合作,滨州艺术界沈耕老师、徐冰老师、张志斌老师、刘杰老师等各个方面的大家也相继到来,更加增添了陶舍的艺术氛围。他创新的作品两次在山东获奖,一次在江苏获奖,得到了许多国家级大师的认可。其中甲骨文阴阳双刻中华基因紫玉瓶,收录了中国现有的1341个甲骨文字,引起了甲骨文界的高度关注,中国甲骨文协会小山先生亲自题词。
甲骨文阴阳双刻中华基因紫玉瓶细节赏析
做律师和做陶艺,都有相同之处,都是靠手艺吃饭,手艺的好坏,看用心的程度和熟练的技巧。小苍在努力,读书、执业、喝茶、做陶、摄影、篆刻,看上去很休闲的事,都是用时间熬出来的东西。小苍说,他中午和晚上的时间基本抵得上别人工作的八小时,别人的一天,他过成两天。他很享受现在忙碌充实的生活。
而今回过头,重新看当初的选择,他说:“如果选择在体制内也挺好,但不是我未来想要的样子,作为一名退伍老兵我知道我想要的未来,我愿意为这个未来去闯一闯,去努力。”
此时此刻,记者内心已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个和平年代的军人,这种没有经历硝烟战火的军人,朴质、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和战争时期没有任何区别,这不正是茅盾先生笔下的白杨树吗?
即便脱下穿了20多年的军装,他依然未曾停步,担当起新时代的开创者、建设者,在新的人生舞台上,尽情绽放着军人本色。
对,他是一颗白杨树。
我们只关注自主的一切!
自主、自由、自立的灵魂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