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萧条,我们称之为再吸收和清理的“正常
”
过程,以危机的爆发为特征的一系列事件——恐慌、信用制度的额崩溃、破产的扩散以及更进一步的结果——我们称之为“清理的不正常过程
”
。
——约瑟夫·熊彼特
Joseph Alois Schumpeter
商业周期运行中往往存在着萌芽、成长、繁荣、滞胀、萧条等递进的过程,当然,它是非线性的。就像一个组织或是一个人的成、住、坏、空或是一朵花的生、住、异、灭一样,无常有时会打破线性的递进。然而,这不影响其模糊的正确性。
用一个略微宏观的视野,若是将过去
1978-2018
的四十年以十年为单位作一个切割,我们会发现,
1978-1988
相当于萌芽,
1988-1998
相当于成长,
1998-2008
相当于繁荣,
2008-2018
相当于滞胀,这也是一个模糊的区隔,但是,不影响其大致的正确性。
周期,是一种思想,也是自然界、人类历史运转的轨迹,只是,若是对于周期给予非常精准的期待或是要求,那就会犯精确的错误。因为周期的演变往往是非线性的,生活中削足适履的典范莫过于简化非线性事物,使之呈现出线性,这种简化扭曲了事实。
2018
年初与今,整个系统的变化有点天地悬隔之感,其中的核心变量是
Xiuxian
(内)和修昔底德陷阱(外),这两个东西
90%
以上的人刚开始都没有想明白,也很难想明白。然而,这些看起来改变了历史进程的变化其实是周期内生的,只是变化是相上的,这些相上的变化其实是一种历史展开的呈现,给出了某些信号。
我们似乎只有两种选择,如果要维持政治稳定,就得忍受经济上的停滞;如果要大刀阔斧地进行经济结构的转型,就得忍受激进的变革带来的阵痛。无论是哪一个选择,我们面对的都将是一个新的浪潮,新的历史景象。
在前面的九篇关于萧条的文章里,我们做了诸多关于宏观、中观、微观上的推演和论证,然而,若是萧条降临,作为大历史当中微尘众的我们究竟应当怎样应对,这是一个更加关系到人本身的命题。
1
避免资产负债表冒险
降低甚至清理杠杆,譬如,房贷;
清理缺乏流动性的资产,譬如,不动产;
囤积流动性高的资产,譬如,现金、货币型基金、银行理财。
2
断舍离的生活方式
守素抱朴,过一种简单的生活,人间有味清欢。
简单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相反,它甚至会比想象中的更加单纯,而更加当下。
在《瓦尔登湖》(
Walden
)中,梭罗写到,我愿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尽生活的骨髓,过得扎实,简单。把一切不属于生活的内容剔除得干净利落,把生活逼到绝处,以简单最基本的形式,让生活回归到简单,简单,再简单。
3
学习新的技能
我们是专业化的一代,也是反脆弱性比较差的一代,因为直至现在,我们可能只有一种技能,而这一种技能在系统崩溃受到影响时,我们便会变得非常脆弱,而无力面对。
我们应当运用那些刷朋友圈的时间,刷抖音的时间,玩王者荣耀的时间,学习新的技能,譬如,一门可以教授的才艺,譬如,如何种出一只番茄,等等。
4
内心的修习
这其实是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停下来认真思考过,因为我们非常散乱,并不了知这一生究竟应当如何度过,生死如何应对,我们习惯于给我执安插一面意义的旗帜,然后就是一生。
我们应当尝试去学习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然后保持平常心,去经验人生的起起伏伏。
风落黄叶红叶,云隔近山远山,岁月浩荡流逝,一年一年一年。我们往往在致命的自负之后,一场巨变扑来,于是走到人生边上,重新打量此生。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如实地接受历史的全局、人生的全局,接受其光明,也接受其黑暗;接受其躁动,也接受其寂静;接受其善,也接受其恶;接受其来,也接受其去。
黄仁宇说,我们学历史的人不应着重历史应当如何地展开,最好先注重历史何以如是地展开。同样,投资策略只能去适应场景,有朋友时常抱怨这个场景的机制,事实上,这个场景的机制可能贯穿我们整个投资生涯,所以只能去理解何以如是,而毋庸去期待应当如何。
人生,也是如此。
《黑白森林》里有一句经典台词,“这个世界并不是除了白色就是黑色,还有灰色,我喜欢灰色。”也即是说,生活不仅仅是黑白分明,黑白分明往往是非常二元的分别念,而灰度的本质是一只任运的空杯,并因其灰度拥有了不加控制、任其涌现的活力。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之后,依然古寺枕空山,楼上昏钟静,依然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历史也是循环往复,而非一直光明。一直光明,那就像阿道司·赫胥黎描述的《美丽新世界》,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一百年前,费尔南多·佩索阿写过一首诗,叫《我随风行走》,
今天早晨我出门很早,
因为我醒得更早,
却没有我想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走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