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再有嘻哈

花儿街参考 · 出品 

作者 | 林默

阿里的“中秋逆”又来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场程序员与月饼之争，让这家公司在强势维护价值观与装逼过度的分裂中，过了个中秋。

时至今年中秋，“你今天真好看”初创团队对阿里的抄袭投诉，加上蚂蚁财富那句“年纪越大，越没有人原谅你的穷”的扎心文案激起的愠怒重重，两口比天上的月亮还圆的大黑锅从天而降，每口都精准地扣在价值观上。

也不知道，这家把双十一光棍节运作的出神入化的公司，是不是中秋节五行相克？

我并没有开玩笑，就算不是跟中秋节五行相克吧，可这世上看似偶然的巧合，大多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不知道你是否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段程序员与月饼的故事——2016年中秋前夕，五位阿里的员工因为太想买公司的月饼了，就自己写了个可以疯狂刷单和秒杀的程序。然后，这五位员工因为作弊，被阿里劝退了。在走之前，他们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抢到的月饼付账。

但这只是故事浮在水面上的一部分。

据《中国企业家》报道，阿里管理层本身在做出决定前，争论得非常激烈痛苦。

而在达成了劝退的决议后，另一波激烈痛苦的争论又翻涌而来——在看到管理层的决定后，许多员工开始在内网公开大骂管理层。

时任CPO的蒋芳在事后发出的内部信中说，“引发许多同事担忧我们对坚守价值观过于偏执以及会给鼓励创新的容错文化造成伤害，实话实说，我们也争论，纠结，感到难受”。

上下两层的争议，对阿里的影响是巨大的，对月饼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一个月饼能引发的最激烈的争吵，此前都是围绕着五仁的，现在又有了关于阿里的。

几个月后，阿里又面临了一次关于作弊的考量——阿里和滴滴联动推出一项福利：阿里员工加班后可以在滴滴平台上免费叫车。但一些员工滥用了这项福利，他们请家属来做滴滴司机，钱落入了自家腰包。

这件事情的定性不难，如果在从前，阿里对于价值观的强势维护逻辑，只要牵涉价值观就没有小事，开除将是必然的结果。

然而，经历过月饼事件后，阿里的态度审慎了许多。有阿里高管说，对于这件事的处理，组织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反思，“我们是一个5万人的公司，不是一个500人的公司，我们的规则定得够不够清晰？”

阿里最终的处理决定是：1、所有滥用福利所得的收入，全部上交到阿里公益。2、逐一核实滥用福利的员工是否发生在加班后。对金额比较大的员工给予记过处分。

不再是月饼事件中的劝退处理，阿里此前对于价值观强势维护的泾渭分明，被撕开了一道灰度的口子。

我相信，这不会是阿里唯一一道被灰度撑开的裂缝。

一个信念可以凝聚一个十八人的团队，一条铁律能hold住一个500人团队，但当一家公司从500人生长到5万人的扩张中，没人能拦住这一条条灰度口子的出现。

孔子和颜回有过一段“故知非难也”的对话，被后来者总结为“知是易，知非难”。大意是说活的时间久了，依然能很容易地说如何做是对的，却不再能轻易说，怎样选是错的。

这些灰度空间容纳的，便是一家公司18岁后，那些“知非难”。

此刻，在整个朋友圈都在举行十一摄影大赛的此刻，我很想知道蚂蚁财富，会如何处理写出了那条扎心文案的小编，或者说，如何引导此后的文案风格？

毕竟，那条文案虐中卖萌的风格，是阿里神文案常有的调调，这件事情的处理，也绕不开月饼事件中，“坚守价值观过于偏执会给鼓励创新的容错文化造成伤害”。

他们曾经严肃的、不可破除的纪律，不能再以巍然不动的气质出场；他们曾经习惯的调侃卖萌，却被日益圈进了一道道严格要求中。

在大半个月前，阿里刚整了一场挥金如土的宇宙级年会。

不过，我在朋友圈里看到刷屏频率最高的一张图，是年会散场后的现场图——每个人都带走了自己的垃圾，本该如车祸现场般的散会现场，整洁有序。

遗憾的是，阿里却无法把价值观驾驭的，时时刻刻如年会散场般，对错分明、整齐划一。

这家在内部，一直把自己当成一家年轻公司的庞然大物，依然坚守着在BAT三家中是最扁平的组织构架，保证一线员工也能获得充分授权，可以大胆做决定。

然而，这也让他们的任何错误、争论，都会被无限放大。

多元化价值观的分裂，会因为一盒月饼点燃战火，引发激烈的站队争论；价值观未覆盖区域，一条文案，可以滋生一场事故；还有也许是个体带来的抄袭恶名，必将由整家公司全部承受。

也许马云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在月初的阿里18周年年会上，马云说这次年会是阿里的一次成人礼，“与未来相比，我们还是孩子；但相对18年前的创业开始，我们俨然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一个18岁人的无知、狂妄，我们都有过。我们需要复盘，我们需要统一对未来认识，因为我们18岁了！我们已经成人，社会、客户、各界对我们的期待已经发生了变化”。

只是，在人人要你当个中规中矩的大人时，归来还能是个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