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写了一篇《人民的名义：我所知道的清官》，引起较大的反响。尤其是在山西临汾、大宁、曲沃、永和，张越轶书记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更是刷了一遍朋友圈。有人转发时留言说，张越轶就像陈岩石加李达康，既为发展地方经济敢闯敢干，又难得清廉。可惜，他的命没有陈检察长和达康书记好，不知道得罪了谁，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整得好惨。
一
种出永和大枣的阁底乡某村党支部书记联系上我，说看了我的文章，泪流满面。这位书记的父亲跟张越轶共过事，经常跟他讲张越轶年轻时的事。得知张越轶书记遭难，他特别难过，愿意提供一切帮助。大宁的一位农民打电话给我，说的一口方言，我听得大概是说张越轶是老百姓爱戴的好官，太清贫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有什么好工作，而且二儿子在外面欠了债，还把他父亲在临汾的唯一房子拿去抵债。六个侄子没有一个有正式工作。
我还接到了张越轶二儿子的电话，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这让我很诧异。哪有儿子不管老子的？第二天，张越轶的一位亲兄弟联系上我，说感谢我写的文章，想委托我做辩护律师。他透露，张越轶家里老婆孩子并不理解老张，也没有为他的蒙冤奔走，甚至怀疑他把钱藏起来了或者给谁了。他说张越轶是个大孝子，天天给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打电话，被带走后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让母亲知道。现在母亲年近九旬，望穿秋水盼着有生之年儿子能回来。
我是在2016年4月听说张越轶的事情的，当时我还不大相信。一个副厅级干部，怎么可能家里穷到只有两百多块钱现金呢，怎么可能只有唯一住房呢，怎么可能老婆孩子亲戚生活都不好呢？可是，通过广大群众的反映，事情一件一件的得到了证实。我还记得当时跟我讲这些事的人，有一个叫孙秀红，她抱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来找我咨询，说可不可以帮帮这个清官。她讲张越轶的事迹的时候，眼里有泪花，说见不得如此干实事的干部遭人陷害。
二
就在我差不多要把这事儿给忘了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2017年3月3日晚上十二点，孙秀红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山西省大宁县公安局发布网上追逃，北京公安局对她实施了异地抓捕，罪名是非法占地罪。她提到的这块地，就是大宁县国土局在她父亲孙录生在世时批给印象石业的，有盖有公章的土地证。两年前调查张越轶时，大宁县国土局说接到省纪委的通知，把土地证收回。
事情的关键点，已经呼之欲出。张越轶的涉嫌滥用职权罪迟迟判不下来，只有给印象石业扣上非法占地，才能坐实张越轶之罪。这也是两年后抓捕孙秀红的原因。
印象石业建厂时，土地是大宁县国土局给找的，而且其中很大一块荒地是自己花钱垫起来的。2011年，省、市人民政府下达了《关于大宁县二零一一年第一批次建设用地的批复》文件，同意将项目所在地所占用的土地批准为建设用地。国土证是大宁县国土局通知孙录生去办理的，虽然是先用地再审批，并且当时国土局已经罚过款的，但所有的政府批文都在，批地手续都合法，也发了土地证了。孙录生去世了，企业还在，怎么土地证说收回就收回呢？
孙秀红在3月3日晚上被刑拘后，就无法联系到。孙秀红的丈夫连夜准备材料，马上奔赴大宁，提交了全部的土地手续和证件，希望可以取保候审，因为孩子还小，需要母亲照料。孙秀红还有家族遗传的突发性心脏病，经常需要吃药。可是，公安局不批取保候审，并且很快就提请批捕，检察院也马上批捕了。据其家属了解，这个案子是上面交办的，有压力，办案机关他们也做不了主，就算他们认为不构成犯罪也没用。
大宁的石材厂很多，很多都没有土地证，唯有印象石业算是规范的，用地都有审批，还有土地证，结果别的企业不查，单单就整印象石业。这里的逻辑关系是，他们认为张越轶书记在任的时候，为发展经济，国土局违规给印象石业发了土地证。可是，印象石业的土地，上至省、市的批文，下至国土局的发证，层层把关，都不可能是张越轶所能插手的。没有查到一分钱的行贿受贿，也没有任何谋取非法利益的行为存在。
三
非法占用农用地罪，是指违反土地管理法规，非法占用耕地、林地等农用地，改变被占用土地用途，数量较大，造成耕地、林地等农用地大量毁坏的行为。但任何单位或个人可在不违反有关耕地保护管理制度和通过正常的审批程序的前提下，依法占有耕地，享受对耕地的使用权，并接受国家的统一管理和监督。印象石业是省政府、市政府和县政府明文扶持的企业，从建设之初就享受政府在建设用地、财税政策、金融信贷、项目布局倾斜和改善投资环境等内容的政策保护，其负责的项目也是省发改委立项和支持的。何来非法占地的动机？
非法占用耕地，是指未经法定程序审批、登记、核发证书、确认土地使用权，而占用耕地的行为。印象石业所使用的土地是荒地，并且是未利用的荒地。即是将此荒地界定为耕地，也是由省政府办理了耕地转建设用地手续的。非法占用耕地数量较大且造成耕地大量毁坏结果的，是非法占用耕地罪的必备要件。“造成耕地大量毁坏”，是指非法占用耕地导致耕地种植功能基本丧失，如造成土地板结、沙化、盐渍化、水土严重流失、土壤肥力消失等。本案中无任何证据表明耕地遭到了毁坏。
孙秀红虽然是印象石业的法定代表人，而且是在2011年6月以后才担任现职的。涉案土地早在2009年就已经使用，当时的经手人是孙录生，与孙秀红个人无关。在孙秀红担任法定代表人后，土地的现状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任何政府部门提示过有非法占地的情形。印象正式开业时，省市县的相关领导都出席了，更为重要的是县里的班子成员以及各部门相关负责人同时包括当时的公安局、土地局都出席了，当时为何没有人提出土地的问题。对一家为当地经济作出了重大贡献的企业的法定代表人，肆意进行刑拘、逮捕，真不知道法治两个字，在当地权力部门眼里，有什么意义。
四
孙秀红是大宁县李家垛村人，1983年生，父母都是农民，2004年大学毕业后她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主动回到贫困山区，将父亲创办的企业发展成全县石材业的龙头。《山西日报》2007年11月15日曾经专版报道她的事迹：《孙秀红：不恋城市恋大山，“飞”回家乡办企业》。孙秀红作为优秀青年企业家，还当选山西省青联委员。如今这么心无旁骛、脚踏实地做实业的人已经不多了。她还相当有才华。当年黄河大桥的碑文，就是出自她的手，而且是从诸多应征稿件中盲选出来的。
孙秀红是一个很要强的八零后，我对她的印象是，有主见、有担当，有才气，有魄力，巾帼不让须眉，难得的人才。父亲孙录生去世后，在她的带领下，印象石业成为山西省科技厅认证的山西省民营科技企业。山西省劳动竞赛委员会为孙秀红记个人二等功。山西印象石业项目是临汾市重点工程，也是纳税大户，解决了一百多人的就业问题，产品驰名中外。国家工业司的相关领导、省委书记、临汾市委书记，都曾经视察过她的企业，并在媒体面前夸过她。
孙秀红2014年结婚后，生了个儿子，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温馨甜蜜。她就是有点不甘心，想为大宁的好领导张越轶找个伸冤的机会。她知道陷害张越轶的幕后黑手早就想找她的麻烦，但她认为自己身正不怕影斜，从未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没什么好怕的，也没防住他们会用这么一个根本想不到的冷僻的罪名抓她。所以在被抓前，她紧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希望我可以伸以援手。
孙秀红被捕快两个月了，中间很多次听说公安和检察说证据不足想放她，都被人压了下去。就像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掌控着张越轶和孙秀红的命运。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熬过看守所最艰难的时刻。刚一岁多的孩子每天都要找妈妈，我看了实在心酸。
……
最近看《人民的名义》，当我看到陈岩石，就想到了张越轶，当我看到陈海的儿子小皮球，就想到了孙秀红的儿子。如果检察院反贪局，都像陈海、侯亮平那样秉公办案，也不至于坏人嚣张、清官遭罪。听听大宁县、永和县、曲沃县老百姓的呼声吧，给我们留一点希望的火种。两年了，证据确凿就判，证据不足就放。以人民的名义，请放清官一条生路！
延伸阅读：人民的名义：我所知道的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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