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是中文世界里的重要播客创作者,在海内外拥有广泛听众和影响力。2024年年末,基于共同的理念,蓝书屋基金会与“不合时宜”播客达成合作,并推出系列节目。
本系列节目致力于在多元社会的主题下,呈现关于公民教育、女性主义、国际议题及移民生活等议题的具体内容,从而促进社会的多元文化交流与理解。
在播客以外,蓝书屋将刊登适合阅读的文本。本集播客节目发布于2025年3月11日,为蓝书屋x不合时宜系列节目第(四)集,文本首发于蓝书屋平台。
【编者按】
德国大选在二月底落下帷幕,中右翼的联盟党获得最多投票,成为议会第一大党;极右翼选择党位居第二,得票数比上一届选举实现了翻倍。
当地时间
3
月
13
日,德国联盟党与社会民主党开始进行联合执政组阁谈判,并计划在十天内得出初步结果。联盟党的候选人、基本预定的下一届德国总理默茨在此前胜选发言中表示,要加强欧洲的防务自主,提升防务开支,呼吁欧洲团结;并改革
"
债务刹车
"
,重塑德国的财政政策。
该如何解读这一次德国大选的结果?默茨的强硬表态,和极右翼的迅猛崛起,反应了德国怎样的社会情绪?德国被视为
“
欧洲堡垒
”
,这场选举对欧洲来说意味着什么?极右翼的
"
大胜
"
,是否意味着德国也处在某种意义上的
“
垃圾时间
”
?上一届德国政府、朔尔茨领导的
"
交通灯联盟
"
,留下了怎样的政治遗产、又为何会坍塌?后默克尔时代的德国,需要一个怎样的领导人?
本期节目中,我们请来了常
驻柏林的记者孙谦
,
政治学博士
“
理性批判
”
,德国
自由
记者
Leo
一起
分享他们的观察和思考。
本期播客可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跳转,或在小宇宙、Spotify等播客平台搜索“不合时宜”进行收听。
【本期主播】
王磬
:
微博
@
王磬
【本期嘉宾】
孙谦
:凤凰卫视的驻柏林记者,旅居德国、从事国际新闻报道十余年
理性批判
:播客《理性批判》主理人,在德国获得政治学博士,现从事宏观政策咨询和战略咨询工作
Leo
(
Leonardo Pape
)
:常驻柏林的自由记者,关注中国,曾居北京、上海、台北
图源:EPA Imagines Pic
*以下为播客文字整理稿,刊发时有编辑
1. 大选之夜,直击现场
王磬:
孙谦
作为记者,在大选当天去了很多现场做报道。你之前也多次报道德国大选。
这一次
再来
报道
德国
大选
,你的
总体感受是什么?
孙谦:
每年大选之前比较重要的党派在选举之前都会邀请媒体来报道大选。我们作为国际媒体去申请的时候,基本上能申到的党派是很有可能会执政的党派,因为不执政的党派也不需要太多国际关注。我当时是几个党派都有申请,社民党拒绝了,可能他们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未来执政的方向。联盟党给了我们报道通行证,也是说它知道自己一定会执政,极右翼党派基本上是预料到了,没有给我们通行证,因为它可能也不是很关心国际媒体,再加上有
很多记者来自不同的国家,大选之夜会看起来更多样性一点,可能也跟他们的执政理念不符。
我们当时
4
点多就开始排队进帐篷,排了一个多小时队才进去,可以想象当时有多少记者围在联盟党总部门口。当天晚上大概
6
点半,
出口民调
就出来了
。
预估联盟党大概得了
29%
左右的选票,是排在第一位,但远远低于他们自己的预估。
总部的现场有很多记者,有一些联盟党的高层,还有很多联盟党的支持者,大家还是挺欢欣雀跃的,因为毕竟是赢得了大选。但是也和预期结果是有差距的,虽然他们会被授权组阁,但可能会有一些被动性。
所以欢欣雀跃的背后还是有一点点的忐忑。一般情况下,选举结果公布之后,党魁都会出来讲话,联盟党党魁默茨的讲话比较短暂,整体的措辞也相对温和,能感受到这种不太尽兴的喜悦。
2月18日,在德国波茨坦,德国联盟党总理候选人默茨在竞选集会上讲话。图源:新华社
我们抢到了一个机会,跟联盟党的前卫生部部长施潘做了一个小采访。对我来说
,
施潘就代表了政治理念偏中左翼的人特别不喜欢联盟党的原因。施潘是这样一个角色,他不
大
懂政治是什么,疫情期间还出了一个关于口罩的丑
闻。因为他一直很支持默茨,竞选期间包括之后,就突然变成了媒体的宠儿,很多媒体都喜欢让他谈一谈联盟党的政策,但他肚子里边是没有实货的。接受采访的时候,他就说出两点来,我们要严守边界、遣返非法难民;我们要增加国防开支。我觉得任何一个相对来说有一些政治素养的德国人都可以谈得比他好很多倍。
那天晚上我采访到他之后,就觉得心里一片悲凉,这是德国政坛一个主流的、年轻的政坛力量的水平。
第二天,
2
月
24
号周一,所有党派都在召开新闻发布会,回答记者提问。极右党派拿到
20%
的选票这件事情虽然让人伤心,但是不至于惊讶。但让我非常意外的是极右党派得到的关注度,当
AfD
党魁走进新闻发布厅那一刹那,媒体蜂拥而上开始拍照,就像明星走红毯一样,
“
魏德尔女士看一下这边
”
。跟其他所有党派的新闻发布会相比,
AfD
的新闻发布会座无虚席,所有记者跟
AfD
的互动都是非常正常的。
为什么说正常反而不正常呢?因为他们是一个极右翼党派,但所有媒体都在跟他们进行很理性的、很有权威性的政策辩论,就好像他们已经要执政了。这是让我非常惊讶的,因为我想象中德国相对中左的媒体应该会有一些质疑的口吻,比如说会怀疑他们的执政理念、会进行挑战。但是在新闻发布会上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好像极右翼党派已经
是议会中的一个主要力量,甚至已经是一个非常平常的事情了,这种将极右翼党派平常化的现象令人惊心。
2. 德国政治光谱解析
王磬:
在进入细节讨论之前,能否给听众
简单介绍一下,德国各个政党在政治光谱上的位置
?
理性批判:
在政治光谱上,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坐标系,其中最接近中间、中间靠右的两个党派是基督教民主联盟(
CDU
)和基督教社会联盟(
CSU
),合称
“
联盟党
”
。其中,
CSU
主要活跃在巴伐利亚州。许多听众可能对
CDU
和
CSU
并不陌生,因为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就来自这个党。不过,默克尔与未来总理默茨的政治立场存在显著差异。默克尔在担任联盟党领导人及总理期间,奉行相对偏中左的政策思维,而默茨则更倾向于原教旨主义的基督教民主主义,其政治立场更为保守,位于政治光谱的中右位置。
2月24日,CDU支持者等待计票结果出炉。图源:新华社
与联盟党相比,社会民主党(
SPD
)同样位于政治光谱的中间地带,但其政策通常偏左。社民党是一个历史悠久、充满自豪感的政党,甚至早于德国共
和国的建立。长期以来,该党在推动社会正义、公平和社会福利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如果继续向左看,我们会遇到绿党(
Die Gr
ü
nen
)和左翼党(
Die Linke
)。绿党内部派别众多,有些关注环保议题,有些关心社会正义。在本次选举中,左翼党意外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获得
8.8%
的选票,成功进入联邦议院。稍后我们还会讨论左翼党如何吸引了德国的年轻选民。
向右看,政治光谱的中右位置由
CDU/CSU
占据,而更极端的右翼则是
AfD
。许多中文自媒体上经常提到
AfD
的代表人物魏德尔,在本次选举中,该党在东德五个州已成为第一大政治势力,并在部分西德地区上升为第二大党派。魏德尔在
AfD
内部是较为温和的代表人物,但这只是该党向外展示的
“
温和面孔
”
。在
AfD
内部,仍有不少核心成员持极端右翼立场,包括否认大屠杀等极右思想。就个人而言,我绝不会支持这样的政党。
王磬:
Leo
,
作为一名德国人,你如何看待
这次大选的结果
?
有
没有
让你和
身边的
德国人感到意外的地方?
Leo
:
民调在过去两三年间逐渐变化,所以这个过程,尤其是自俄乌战争以来的发展,是非常值得关注的。作为背景,目前德国的执政党仍然是
“
交通灯联盟
”
,由社会民主党、绿党和自由民主党组成。
社民党和绿党都是偏左的。在三年多前,也就是默克尔执政
16
年后,德国迎来了新的联合政府。
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这是时代的变化,德国政治向左迈出了一大步。但在过去两三年里,
AfD
的支持率不断上升,而联盟党也变得更加强势。
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是人们对当前生活状况的不满,尤其是与俄乌战争、能源价格上涨和生活成本提高有关。本次选举前,移民问题是讨论最多的话题之一,许多人对移民带来的影响感到威胁。但我认为,这种不安不能简单归咎于移民问题,德国社会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更多是人们对经济状况和个人未来的不乐观、焦虑感的体现。保守党和
AfD
都在一定程度上受益于这种情绪,因为他们表达了许多选民的不满。
图源:EPA Images Pic
3. 提前大选
与
“
债务刹车
”
王磬:
去年
11
月,特朗普刚刚胜选,德国执政的政府宣布垮台,当时大家有一种西方政界在发生巨变、风暴即将来临的感觉。理性批判也许可以给我们回顾一下当时政府垮台的过程
,以及这次提前大选的背景。
理性批判:
从表面上看,这次提前大选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
2024
年
11
月的时间点,几乎与特朗普当选的时间重合;二是
2025
年的年度预算问题。在三党联合政府内部,自由民主党及其党魁林德纳坚决反对朔尔茨提出的预算方案。而媒体也挖出,林德纳等人实际上早在
2024
年年初就开始策划这场挑战,甚至还有爆出一份长达八页的内部准备文件。当时,我和德国朋友开玩笑说,他们攻击朔尔茨政府的计划都有精确日期,比德国铁路的时刻表还要准时。
但从更深层次来看,我认为这次大选的真正原因在于三党联合执政的内部矛盾。首先,林德纳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接受朔尔茨作为总理的领导地位。其次,在联合政府的运作过程中,林德纳始终没有很好地履行执政职责,尤其在
“
债务刹车
”
问题上,他采取的立场更像是故意挑起矛盾,而不是寻求妥协。
最后,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他将自由民主党与自己个人高度绑定,使党几乎成为他的个人品牌。这种做法给自民党带来了巨大伤害,导致其最终未能跨过
5%
的门槛进入国会,我觉得很可惜。因为自民党本身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政党,长期代表德国大公司及行业协会的利益。它的缺席意味着这些企业主、雇主的政治观点无法在国会中得到有效表达。德国的企业主和雇主并
不全是财阀,很多都是中小企业主,他们确实需要一个政治群体来表达他们的诉求。因此,自民党未能进入国会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在选举失利后,林德纳已宣布将退出政坛,自民党也将迎来新的领导层,这是大势所趋。可能刚才我遗漏了对该党的介绍,在传统的政治光谱中,自民党的立场比
CDU/CSU
稍偏右一些,主要因为它们更关注企业雇主和行业协会的利益。
孙谦:
简单解释一下什么是
“
债务刹车
”
。在德国的政治体系中,政府被规定不得大规模举债。然而,近年来,德国政府在多个领域面临巨额支出需求,例如:俄乌战争后对乌克兰的援助、能源危机下对新能源的投入,以及老化的基础设施需要建设等。这些都需要大量投资,因此,部分政治力量希望放宽或调整债务刹车政策。
自由民主党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显得矛盾。一方面,该党主张提升德国的投资吸引力、发展新兴产业、增强创新能力;但另一方面,它又坚决反对取消债务刹车。这种坚定的立场,与该党的经济发展目标存在一定冲突,也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
“
交通灯联盟
”
政府的破裂。所以许多德国民众将林德纳及社
民党视为本次政治危机的
“
替罪羊
”
,认为他们是导致三党联盟无法维系的主要原因。
理性批判老师说,自民党失去议会席位,德国的中小企业及企业界将在政府中失去代表。但对此,我持怀疑态度。实际上,联盟党的党主席默茨本身就有商业背景。他在从政一段时间后转入企业界,长期活跃于商界,并在回归政坛前积累了广泛的企业人脉。此外,联盟党内许多政客,与工业界和企业界的联系也非常紧密。
因此,即使没有自民党,德国的工业界、企业界,尤其是享有盛誉的中小型家族企业,仍然能够通过联盟党等渠道在议会中发声,并影响政府决策。可以说,自民党的缺席并不意味着企业界的利益无法得到政治代表。
Leo
:
债务刹车确实是德国政治中一个非常独特的概念。一般来说,如果一个政府认为需要投资基础设施,比如建设铁路、改善公共服务,或者在当前形势下因俄罗斯的威胁而增加国防支出,那么政府通常会通过财政预算来拨款。但在
08
年金融危机之后,德国决定不再让国家承担过多债务,并将这一限制写入了宪法。这意味着,即使未来的政府认为有必要增加开支,想要通过举债来实现,也会面临宪法上的限制。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讽刺的情况。德国政府是由人民选举出来的,理论上如果民众支持增加公共投资,政府应该有能力去执行。但由于债务刹车已被写入宪法,现在要突破这一限制变得极为困难。自由民主党是债务刹车的主要捍卫者,坚持不让政府扩大举债,而其他政党基本上都希望放宽这一限制。我个人认为,自民党的立场不太现实,因为德国当前面临的大问题就是经济制度改革。过去,大众、博世等机械制造企业以创新力著称,但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已不如从前。许多德国企业仍然保守,比如在电动汽车和新技术应用方面的步伐相对缓慢,这也让德国全球竞争中处于劣势。
政治层面来看,现在没有哪个政党真正提出了一个让人满意的改革方案。即使联盟党在选举中胜出,但民调显示,很多人对他们的满意度依然不高。所以德国的经济改革是否能维持国家的竞争力,很多人都很担心。而在德国政坛,目前似乎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
联邦议会选举前,“未来星期五”抗议活动在柏林开始。图源:Wikimedia Commons
4. 德国选民:追求稳定与恐惧未来
孙谦:
我先分享一下我对大选结果的看法。整体来看,德国的政治光谱确实向右移动了,尽管其中左翼党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刚才理性批判老师提到左翼党的翻盘,但它的选民主要是从绿党和社民党流失过来的,基本上没有吸引中间派或右翼选民。因此,从整体趋势来看,德国的政治版图是朝右翼倾斜了。
两位刚才也提到,德国当前确实需要做出改变。长期观察德国政治的人可能都会觉得,德国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迫切需要调整方向。无论是连年萎缩的经济,还是曾经被视为德国骄傲的铁路系统,如今不准点率已经到
50%
甚至
70%
,都反映了治理上的问题。德式笑话中常见的官僚主义和低效率,如今已成为现实,而德国曾领先的工业和制造业也在逐步衰退、落后。正因如此,联盟党在竞选时,包括在竞选演讲中,都在强调
“
真正的改变
”
和
“
转折点
”
的必要性。
然而,从当前的选举结果来看,联盟党的得票率虽然达到了
30%
,但绿党的表现并不如预期,社民党的支持率也不高。这意味着,联盟党如果想要在两个党派内部组阁,就面临一定的局限。它已经排除了与极左或极右政党结盟的可能性,而
20%
选票的
极右翼党派也不是一个现实的合作对象,因此,它唯一可行的选择就是与社民党联合组阁。
如果联盟党与社民党组成政府,也就是
“
红黑联盟
”
,这种大联盟模式在德国历史上已经多次出现。大联盟意味着什么?它通常象征着政治稳定。由于社民党代表中左,联盟党代表中右,两党在许多议题上都会存在拉扯,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相互妥协,形成一种相对中立、不激进的政策方向。
这种模式有利有弊。好处是不会出现极端政策,例如不会突然大幅提高移民门槛,避免社会剧烈动荡;但坏处是,它也很难推动德国目前迫切需要的深层次改革。
在我看来,这种政治现实很符合德国的国民性,对于改变的恐惧感、对于既有范式的执着以及对稳定的偏好。
Leo
:
我也觉得德国人最看重的就是稳定。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默克尔能执政
16
年,她给人的感觉既可靠又稳重。尽管媒体有时候带着讽刺的口吻说她是
“
国家的母亲
”
,但也有人真的这样想。不过,时代变了,世界也变了。俄乌战争给德国社会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全感,很多人突然意识到,过去那种平稳、安静的生活已经难以维持。这种不确定性让人们对未来产生了恐惧,在这种情绪下,选民并没有选择那些主张激进变革的政党。无论是倾向于更左
派的政策,还是希望通过自由市场经济激进改革社会的力量,都没有获得足够的支持。人们的投票又回到了寻求稳定的状态。
但与此同时,社会的不满情绪依然存在。这种不满主要体现在对保守派和极右翼政党的支持上,特别是
AfD
。很多投给
AfD
的人认为德国社会需要改变,但是他们更倾向归咎于外部因素,比如移民。他们认为移民涌入导致了社会困难,尽管这种分析是错误的,但它更简单,让人更容易接受。
5. 大选中的核心议题
理性批判:
我非常认同
Leo
所说的,相较于移民的问题来说,真正的问题是如何尽快把德国的竞争力提升上来。很遗憾,几场电视辩论中,政客们只是重复相同的口号,比如
“
我们必须坚守防火墙
”“
我们必须与
AfD
划清界限
”
等等。第一次电视辩论暴露出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真正讨论德国的未来,比如如何提升竞争力。教育体制、研究体制的问题也几乎没有被提及。但这些才是德国年轻人最关心的议题,也是关乎德国未来改革方向的核心问题。
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图源:AP Pic
关于稳定,朔尔茨在前两年曾发表过一次演讲指出,我们正处于一个历史剧变的时代,单向、线性的稳定已经不再现实。德国面临着多重外部压力,一方面是俄乌战争带来的挑战,另一方面是美国逐渐放弃维持跨大西洋关系。在这样的背景下,德国如何自处?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时代性问题。
朔尔茨在任期间,一直通过债务刹车的豁免政策来匀出财政空间支持乌克兰。
但在美国可能减少对欧洲支持的情况下,德国还需要加大国防投入,同时改善基础设施,而这些都需要资金。政府适当负债,将资金投入市场,本身也是一种经济刺激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