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起点与终点,都是只有自己能面对的,过程中的人与事无关紧要。”
本文作者:天堂口路人甲
标题为作者添加。
听到有人说,这个投稿是助手最后的波纹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大四了。回想刚入学的时候,就看到呢喃召开紧急会议,贴大字报被保安速接,看着bbq都在对当事人的声讨,当时的我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在bbq上发表了一点较为中立的语言,被追着喷了几十楼,大一入学就直接郁闷了,只能去找小破手寻求安慰。。。支持一下小破手,顺带留下点文字证明我这四年真的存在过。
看到助手的征稿,立刻想到的就是,作为自然人,这一点,我们都是普通的。死亡这一个终极问题,至少现在没有人可以回避。当生命科学发展到可以回避死亡的地步时,我会怀疑brave new world里社会成为现实的难度是不是只是天堂地狱一步之隔。
(如果有基因表达异于常人,那只能说是不幸的,毕竟这基本和伤痛疾病有关。)
这点最起码让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当一个普通人。
曾经恍惚之间有过濒死(后来看了濒死体验的书,大概能算入一类)的体验,虽然不记得具体感受了,但是记得我在急速回顾我自己十几年的人生,每一瞬都像刚刚经历一样清晰,试图抓寻活下去的动力。而原因仅仅是网上一个陌生人的善言。这是疫情元年的事,随后我就开始审视自己,生活的身边种种,对陌生人也尽可能给予最大的善意。包括大一时的小破手,对我不算安慰的安慰,对当时的我来说也有意义。
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怎么度过,是修齐治平,是追求仁,还是追寻天命?先秦诸子读了很多,但是很多都是聚焦于人与外界的关系,真正解决我自己疑惑的应该算是庄子,但是也只算一部分。当时背完逍遥游,现在记得好像每天都要默念几句“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现在想起来还是想发笑。但是这种刚开始像是自我暗示一样,但是到后面似乎真的有了作用。高三后半部分心态是很平稳的,甚至高考第一门语文考完,别人觉得完了,我在想,好像跟自己预期的及格90分差不多。除此之外,也在寻找君子慎独的慎独是个什么状态,或许是“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人,内不愧于心”。对我而言,不愧于心就够了,独处的时候,在自己与自己对话时,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行为都能够无愧于心。
讲个笑话,高中刚入学时,重点中学重点班,班里目标大学呢喃就是最低层次的,同时会被班主任认为不上进,而我就是那个不上进的。不过现在六年过去了,已经到了大四毕业的年份,现在回过头看,恰恰就是使自己的意志和能力协调一致,在能够摸着呢喃的时候,有精力从复习中抽身去读自己想读的书,自习课上无所顾忌的发呆。更不必说到最后,并不是所有人都上了自己高一时填的目标院校。高中就是为高考分数奔走的三年,在我最开始为了高分,往清北努力时,“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又累又迷茫(也是从这里停下来思考意义),大学我更不想为学分绩去白忙三年。
当时还看了一本美国教育的书,说是,大学文凭最不堪设想的情况就是证明你出勤了课程和按时支付了学费,当时所看所想和现在已经几近接受完大学教育的我的感受来说,至少说是大差不差的,虽然呢喃完全不至于沦落到这样。大一满满当当的基础课,微积分,英语,Python,分流之前还要学自己不想分流去的基础课,纯纯折磨。更别说21年暑假南京疫情,导致我们还没报道就先在家里上了一周多的网课了,网课更是伴随着整个大一,早八到点睁眼签个到,然后闭眼睡觉,基本常态。那么多的通识课公选课,能有收获的我觉得对我而言都是我感兴趣的(感兴趣的红榜又不一定抽中,黑榜能让我稳稳抽中倒挺好的,不感兴趣的为了凑学分也得选一些红榜的课),不感兴趣的课,出席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所学专业更是天坑,本科专业课内容更是上个世纪之前的知识,可以说是扫盲程度。学到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在课堂之外,或者课下与老师的交流。
扯远了,说回使自己的意志和能力协调一致。大学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就只是有书读,评奖评优的事我也不关心,欲望极低,甚至到现在回顾我的pyq转发抽奖都没有超过三个,转发的也只是凑热闹,抽奖都没点进去过。前三年吊在有书读的边缘,进组有点经历稳个面试,再学一点跨学科的东西针对老师喜好,其余时间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继续每天发呆。我小心翼翼的让我对知识的渴望不被我说不感兴趣的基础课专业课磨灭,理科,想拿高分就得刷题,刷题复习对我这种人来说就是会让我对相关的一切感到无聊厌恶。当这些专业课成为我感兴趣的内容的边沿时,我再去学。学懂理解与学会刷题拿高分对我来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我觉得对进入呢喃的人来说,学习能力,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的能力绝对不会差。所以,我一直在保护好我自己的兴趣。虽然我前面对专业课基础课说了那么多不满,但是我对自己所学的专业的大方向是仍感兴趣的。
我很庆幸最终进入的是呢喃,同时最后一级大一在郊区仙林,足够的慢,能够容下我这种慢节奏的人。四年都在仙林,而不是大一回到鼓楼寻根,感觉就像是高四集中营一样,可能会有不少人延续高中的学习习惯,身边同龄人会给很多压力,可能会有些人因此受不了。(听说23级电子分流一堆绩点奇高的,或许和这个有关?)有很多时间去思考人,生死,意义等等相关。外界与我无关,我只需要关注自己的精神世界就行,而我也不会被外界很多非必要的事打扰。唯一算打扰的可能就是团日活动了吧,不过团支书人也很好,zzzq就不说了。
我认为社会不是自然,丛林法则不适用,也不会有两个生态位完全重叠的人,所以我觉得做到个人意志与能力协调一致就算是普通平凡人了。我觉得这个也不算不思进取,能够精准找到自己志趣的定位就很难了,同时不被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学”影响,对不像我这种整天发呆,闲的发慌,自我对话的人来说真的不简单吧。当然我也认为我自己对于自己能力的评估也有误差。不存在生态位完全重叠的人,因此也没必要通过学习内卷这些来竞争占有更多资源,朝着一个“善的自我”去发展,成全自己也成全他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也有更多的路可以走。
再回到更前面的生死,23年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一年。5.7号的中午在鼓楼餐车那里休息一会,听到了隔壁老师和学生类似于访谈的对话,具体谈了什么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个老师说,对于我们这些能够考上南大的人来说要自己找到生活的意义,别人说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想明白为什么活,才能活下去。那个五一假期,一个跟我打了两年游戏的码农,突然退了我们的游戏群,删了好友,感觉不对劲。之后知道是因为工作被开了,然后在北京跳楼,跳下去的时候手抓着楼边爬上来了;20岁生日当天,我姑姑心梗去世;两个月后,玩得不错的高中同学想不明白大学的意义,喝醉寻求解脱,跳楼,五楼跳下去,一楼的救护措施的都做好了,就像开玩笑一样结果掉二楼没救回来,最后在高中群里留下了读这个大学有什么意义的最后发问。
那次濒死体验之后,其实我也在寻找活着的意义,当时暂定为找到那个陌生人,线下见一面,虽然最后是以失败告终,转头去寻找下一阶段的意义,但是除了陷入虚无以及面对宿命论和自由意志的无力感便再无所得。那段时间也是疫情遣返在家,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感觉和精神分裂只有一步之遥,回去再看那些曾经看过的文字。回头看刘亮程的《寒风吹彻》,当初给我一种寒冷的文字,不再是当初仅仅记着“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那一句。生命的孤单脆弱冷漠,全在那时体会到了。在人生整个尺度上的人际关系,在那个时候看来就是冷暖只能自知,谁也不能感同身受。“我的亲人们说我是个很冷的人,不是的,我把仅有的温暖全给了你们。”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骨子里的寒冷,或许跟一件快十年前的事有关,那件事也算改写了我的人生线,第一次开始认识“我”,就不再提了。这股寒冷能让我消解我向外迸发的情感,无论积极或是消极,也能让我更清醒的去思考,去发呆。
我也开始喜欢寒冷,刚阳康,在家没有学校那么强力的中央空调的情况下,穿着短袖躺在床上不盖被子一个多小时,这种物理上的寒冷能让我在发呆神游时给我一种活着的感觉,或是这种寒风吹彻痛感(或许与我不能理解部分的自残行为有些相似),抑或是这种感觉能让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与外界环境是存在交互的。或许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活着的感觉远比活着的意义更重要。死亡的虚无会吞噬一切意义,所以现在活着的感觉才是此刻最需要的。而这种感觉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让我精力充沛的继续生活一天。还有一种感觉同样能让我感觉到我此时活着,就是心率接近极限时,然后停下来大口穿着粗气,能感受到心跳以及太阳穴错开的跳动节奏。
四年以来的人际关系,可能连大多数人的及格线都不如,泛泛之交的人,曾经互相认识有过几面之缘的那种,可能到最后就是我能认出他,他认不出我。给陌生人尽可能的善意温暖,可能是我刚开始做的,也是仅仅能做的了,就像上面说的,仅有的温暖都给出去了,只剩寒冷留给自己。与人深交,怕别人受不了我身上的寒冷,以上的所有内容或多或少我都曾跟身边人说过,但都是点到为止,不敢多言。我连能够交心的同性朋友都没有,更别提异性了。寒暑假回家,总会遇到一些认为,上大学谈恋爱就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我却只能笑笑。不过,我也不是很需要这种亲密关系了,可能我更需要的是一种偶尔靠近取取暖的关系就行,而且作为一个发呆时间比睡觉长的人,那种所谓的情绪价值可能确实给不了。从MBTI的结果来看,确实符合一些intp的刻板印象。。。
另外,推荐一下《一个人的村庄》,以及呢喃颜世安老师的《游世与自然生活:庄子评传》。前者可能是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一本书,让我能够躺在九乡河公园或者羊山公园发呆一整天也不觉得无聊,“对一朵花微笑”,自己去给一些无意义的事去赋予意义,去践行存在主义,避免落入消极的虚无之中;后者则是解决了一些当时自己读《庄子》时的一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