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负重前行的开荒牛

一个偶然的机会，参观了河南兰考的焦裕禄同志纪念馆。

（焦裕禄同志纪念馆正门）

中国2800多个县，兰考是出了名的经济贫困县。但因为一个叫焦裕禄的人，她也同时成为出了名的政治标杆县。被称为中国县委书记榜样的焦裕禄，42岁英年早逝，却给共产党人留下了丰富的精神遗产。“拼上老命大干一场，决心改变兰考面貌”，这是他生前的自我鞭策；“心中装着全体人民，唯独没有他自己”，这是兰考百姓对他短暂一生的评价。这两句话如今刻在焦裕禄纪念馆的墙壁上，成为焦裕禄精神最形象的总结,并在那个吃不饱肚子的艰难时代，推动中华民族在逆境中蹒跚前行。

（焦裕禄手迹“拼上老命大干一场，决心改变兰考面貌”）

与焦裕禄的名气和影响力相比，他的纪念馆要低调得多。面积不大的院落，在泡桐树掩映下不太引人注目，尽管在旅游旺季，也只有零零散散的游客光顾。相比之下,不远处的汉张良墓却是人满为患。

突然一阵感叹,一个为普通百姓鞠躬尽瘁的英模, 竟然不如一个效忠封建帝王的家臣受欢迎，这是偶然还是必然，我们这个社会是不是出了问题？

有人说，这很正常，几十年过去了，人们的观念发生了变化，焦裕禄精神已是明日黄花，现代社会讲究个人自由和价值最大化，一分付出一分回报，现在还在一门心思讲无私奉献、服务人民的，越来越显得脱离现实，甚至有些不合时宜。

这些说法不太主旋律，但的确很有市场。没法否认，现在明星网红们比焦裕禄、雷锋粉丝多得多，充满轻奢气息的《小时代》放映后尽管骂声一片，但要是和主旋律的《杨善洲》排在一个档期，前者的票房几乎一定会超过后者。

尽管如此，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后来偶然看到一个叫《我的团长我的团》的电视剧，忽然有点想明白了。

这是一部描写抗战时期中国远征军的剧，主角龙文章一直在冒充正规军的“团长”，实则只是一个从九一八事变起就一路溃败的旧军队兵痞。经历了大溃败、大屠杀、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之后，这个兵痞深刻体悟到个人与国家之间生死相依的关系，开始良心发现，并冒充团长，聚拢了一群衣衫褴褛、军心涣散的炮灰溃兵，打赢了主力部队打不赢的仗，让日寇大吃苦头。他把自己做的一切总结为一句：“我只想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我的团长我的团》“团长”龙文章剧照）

外敌入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人理应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民族危亡，救亡图存，匹夫有责，国人合该同仇敌忾，共御外侮。这都是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但在那个年代，毋庸讳言，这些都曾跑偏过，走样过，让亲者痛仇者快过。

旧时代在故纸堆里化为模糊的记忆，梁启超笔下积贫积弱的“老大中国“，今天终于挺起了脊梁。但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物质上的富足并没有解决精神上的贫乏，“三观尽毁”的人和事屡见不鲜，主流价值观更是在不断接受时代变迁的挑战和各种诱惑的冲击。一些事情变了味，不再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曾在某律所供职的媳妇想换工作，交辞职报告时，合伙人极力挽留，我却成为被批判的典型。合伙人说，做律师一定得坚定信念，看看你老公，虽然在外交部，听起来好听，但天天苦哈哈，月薪还不够一年级律师的零头，有啥意义？听了媳妇的转述后，我唯有呵呵，搞外交的钱少活累加班多，是没法否认的事实，但想不通的是，啥时候赚钱多少成了评判职业价值的唯一标准了？

这不是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

值得担忧的是，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并且直接影响了许多年轻人的就业取向。如果一个国家的精英都在被灌输这样的职业观和价值观，那是相当可怕的事情。

你可以选择成为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绝没有资格看不起投身公职、服务国家的人。

你有权利追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但就像有篇文章说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德国哲学家康德说，人类最震撼的秉性，就在于为他人而工作，为后代而牺牲。的确，追求现世幸福是人之本能，但从整个人类历史的维度看，让明天变得更好的力量，基本上来自那些为公共利益无私奉献的人。焦裕禄、孔繁森、沈浩、杨善洲，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正是献身公共利益的杰出代表，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在两会等多个场合称赞的“开荒牛”式的公务员典范，“不仅能负重前行，而且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两会上谈“开荒牛”精神）

前几天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参加一个会议，因为赶时间就打了一辆当地的Uber过去了，司机大哥前年去过中国，一路都在夸，说自己之前没去过中国，对中国的直观印象基本上来自媒体，去了之后感到很惊讶，难以置信中国现在发展得这么好，和美国当地媒体宣传的有很大出入。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增添一份理性的自信。我们的国家没有一些人说得那么糟，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也没有一些人说得那么好。而让我们这个国家受人尊敬，让我们中国人越来越有自信的，正是上面那些负重前行的开荒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