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钟坚 编辑 | 崔世海
原标题为《启用新番号：中国陆军“大瘦身” 》
本文刊载于《凤凰周刊》2017年第14期总第615期
今年8月1日将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九十周年华诞。随着一些消息逐渐披露，坊间传闻的消息也变成了事实。中国国防部4月27日的例行发布会证实了解放军陆军机动作战部队的瘦身计划，将原来的18个集团军调整为13个集团军，并启用新番号，依次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71至第83集团军。这是本轮军队改革“脖子以下”武装力量结构编成改革动作最大、涉及部队最多的一项。
国防部发言人杨宇军称，调整组建新的集团军，是对陆军机动作战部队的整体性重塑，是建设强大的现代化新型陆军迈出的关键一步，对于推动我军由数量规模型向质量效能型转变具有重要意义。
解放军现有的作战力量体系中，陆、海、空、火箭和战略支援部队五大军种中，海军、空军和火箭军是重点发展的战略军种，在这轮军改中各界已达成增扩的共识，而新军种战略支援部队尚在整合发展中，五大军种中，陆军一枝独大。
2017年军改时间表中，所涉军队规模结构的改革，诸军种兵力调整，毫无疑问唯陆军首当其冲。作为传统中国武力的代表军种，解放军陆军机动作战部队几乎占据了建军90年以来的大部分辉煌历史。
随着大兵团作战和阵地战走入历史，为此编组存在的大陆军积弊已非一日。本世纪初以来，解放军内部对体制编制改革的呼声日盛，今日才得以真正启动，陆军机动部队的瘦身和番号的重启也意味着，对军队利益藩篱的大拆除已经开始，但远未结束，“脖子以下”改革实质性动作已经开始了。
据《2013年中国的国防》白皮书介绍，中国陆军机动作战部队包括18个集团军和部分独立合成作战师（旅），现有85万人。集团军由师、旅编成，分别隶属原7大军区。战区划分后，18个集团军分属5大战区所辖。
跟欧美西方诸国的军种定义不同，传统意义上解放军部队的陆军，是名副其实的“大陆军”，除了机动作战部队外，还包括边海防部队、警卫警备部队等，另外还有机关、院校、科研院所、医院、文艺团体、省军区系统等。特别是省军区系统规模庞大，非作战部队占的比例大。
陆军在解放军各军兵种中有“老大哥”之谓，总的人数规模有百万之众，本港媒体有称解放军陆军全部编制人数约在155万以上。陆军总的数量规模偏大，一线作战部队不充实，基层战斗人员比例偏小。
由于解放军陆军指挥层次层叠，师（旅）以上建制单位相对较多，带来机关和直属单位较多，使有限的员额配置过于分散；机关系统与战斗部队的比例不合理，非战斗机构和人员偏多。
也有北京军情人士表示，解放军过去虽有18个集团军，但其中为数不少是缺编少员，也就是所谓的“架子军”(战时补充预备役兵员)，齐装满员的重装集团军只是个位数。东部战区陆军政委廖可铎在近日撰文中也坦承，“当前，陆军部队编制数量庞大，指挥层级过多、机构臃肿、力量不协调等问题仍亟待解决。”
与解放军编制实体众多，但建制规模小、作战能力弱相比，目前，美国陆军现役部队只编4个军，战区陆军司令部与集团军司令部是一个机构、两个牌子，如第1集团军司令部与南方陆军司令部，第3集团军司令部与中央陆军司令部都是二合一的；俄罗斯陆军也仅编有9个集团军、1个步兵军。据统计，美、英、德等陆军强国，每8万军人仅编2-3个师，主力师均编制1.5万-1.8万人左右，德国陆军师则高达2.5万人。
瘦身后的陆军作战部队，由原来五大战区18个集团军，缩减为13个集团军，比起外军陆军规模来说，担当陆域防卫任务的解放军陆军集团军数量仍处优势，保守估计，此次转隶或缩减5个集团军人数规模约在10万人之众，陆军一线作战部队的规模数量还有数十万之众。
军改启动以后，对解放军陆军进行改革几乎是一锤定音，但对这支传统军种如何实施重塑化的改造，是完全仿照美军的军改师还是部分改造，军方未公布方案前，还没有一致的声音，内地军迷中也有各种版本的传闻。
本港媒体《南华早报》去年报道称，中共军队将现有的18个集团军中的一部分改编成25至30个师，报道称，这是解放军去年年初开始的一项更广泛的变革的一部分。
事实上，军改师的说法最初见诸内地网络，有军迷言之凿凿地称，即将开始的新一轮军改中，除新疆、西藏两个副大军区级暂时不动，目前人员规模较小的集团军，基本上就是直接改，像20军、40军、12军等，直接改为20师、40师、12师，拆出来的师，人员规模基本在1.6万-1.8万人左右。而人员规模比较大的集团军，估计会出现一拆二的情况，像16军、54军等等。
军改师的提议来自于对陆军转型的焦虑，军改在领导体制框架完成之后，战区以下传统的集团军编制与新的作战思维、新的作战方式与军改后的建设、指挥体系，存在诸多不兼容之处。
有军事学者称，提出军改师改革设想是突出战力精简的需要，把作战单位分拆为师，进一步加强部队的合成化，让战术单位更小，战力配置更加灵活。从目前作战需要和现代战争的模式来说，大兵团作战的方式减少，对部队的快速反应、中小规模的作战需求较多。
4月27日国防部的例行通报，让流传一时的军改师说法彻底失去事实依据。集团军一级的战役战术兵团目前仍是解放军陆军的主要作战单位。
战区划分后，原属战区陆军的集团军分别为，东部战区下辖第1、12、31集团军，南部战区下辖第14、 41、42集团军，西部战区下辖第13、 21、47集团军，北部战区下辖第16、39、40、26集团军，中部战区下辖第20、54、27、38、65集团军。
中部和北部战区占去集团军一半数量，也是此番裁减重点。从现有信息来看，被裁减的五个集团军很可能出自除东部战区以外的四大战区，军方信息虽然语焉不详，但原属中部、北部战区的20军、26军、40军，西部战区的47军，南部战区的14军或属“瘦身”之列。
“家在，游子尚有扑奔；老部队没了，战士情归何处？在40军转身离去之际，既恋恋不舍，又依依惜别。”内地一位老兵表达对被裁撤集团军的怀恋之情。
陆军18个集团军裁撤为13个集团军后，集团军“瘦身”之余，还有前所未有的超常规动作，所有调整组建的集团军启用71至83的新番号。
“解放军过去从1军到70军，都有番号，现在重新组建，如再定义原有番号，容易造成歧义甚至误解，对军队建设非常不利。”国防大学教授李大光告诉《凤凰周刊》，从71军开始，历史没有这个番号，71军一看就是新组建的部队，可以与过去部队产生必然的延续和连接。
从中共建政到2003年，中国军队先后进行了10次成建制裁军。这10次大裁军，陆军共撤销了29个军，有4个军改编成海军，6个军改编成空军，3个军改编成公安部队，3个军的部队改编为炮兵，另有7个军改编为经济建设部队。
从70个军到18个军，陆军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剩余的18个集团军几乎都是承载陆军光荣征战史的部队，几乎每个师团荣誉室都挂满了功勋。每一个部队番号对应的都有上层的某几位军中大佬，为荣誉而战也是过去用以灌输官兵克敌制胜的思想武器。此次军改中，作战力量编成解构、番号的去留背后都将是一场巨大的博弈。
“陆军转型不是局部的修补或调整，而是多领域多层次进行的一次深刻改革，由权力调整和利益分配引起的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各种矛盾错综复杂，要解决这些矛盾必将遇到非常大的困难和阻力。”有军内人士对《凤凰周刊》表示。
“过去只是裁并，这次连番号都改了。”这种观点代表了军内外部分人士的担忧。
中国军网记者以《别了，我的番号！》为题称，“番号，一支部队的生命和象征：番号在，部队在；番号调整改变，部队换羽新生”，“不改番号是传承的形式之一，但精神的传承并不只有保留番号这一种形式。”
内地一位陈姓转业军官则表示理解，他说，重新组建新的十三个集团军，可以避免衣钵传承、山头主义。同时可以打破旧的架构，有利于新建人事和组织架构的安排。
解放军启用新番号的决心也表明，陆军集团军将与过去告别，完全脱离陆军主导的特征，增加海空、火箭军和航空兵、电子对抗、防化等多军种合成力量。事实上，此次军改撤并陆军的5个集团军力量，料将扩编海军及优化调整空军的内容，增加海空军作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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