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植物园走,大片的路易斯安娜鸢尾开于水塘边,正值五月花期,它们拼命绽放,对我的到访不理不睬。强扭的花不美!我也不理睬它们,径直越过去。
一旁的花坛里,五颜六色的小花向我示好,我忙凑过去。
↑图/郑小明
八仙花小巧玲珑,顶着花球,格外惹眼,六倍利繁花难数,缀满花坛,放眼望去,金色阳光下跃动蓝色钻点。到手香也挤在里面,绿绿的一株窜出头来。
它们的热情招蜂引蝶,好不热闹。可我独独惊讶于这各色小花簇拥一起的植物——马缨丹,它们也入驻其中,裁剪花枝,精细造型,引人观赏。
马缨丹,散落乡下各个角落,我是很熟悉的。原产非洲,因花开像古时马头上带的红缨,得名马缨丹。但它更为流传的名字当属五色梅,形象愈增一分。
林清玄说它的花朵很美,有如散落的小星星,确实,马缨丹花色繁复,有黄、红、粉等各种颜色,非常美丽。
↑图/郑小明
这些花朵还有个特点,就是由外到内次第开放,含苞时嫩绿色,初开呈黄色或粉红色,慢慢变成橙色,然后转化为红色。
不断变色是马缨丹显著的标志,所以人们给它冠以五色梅的别称。
为什么要变色?
有研究者指出:不同的颜色能够吸引不同的昆虫,帮助它们传粉受精,繁衍后代。马缨丹的生存策略在于不断花色变化,吸引多种类昆虫造访,提高传粉的机率。
这一策略无疑受到昆虫们的欢迎,似乎也迎合了人类爱美之心,从一长串不乏溢美的别称中不难看出这一点。
↑图/郑小明
五彩花、七变花、五色绣球、变色草、如意草......
冠以美名不够显现人们的喜爱之情,还要置于庭院、假山、居室,栽于花坛与八仙等平分秋色。
要知道,早在1645年,马缨丹就作为观赏花卉引入我国台湾栽种了。
可我的惊讶恰恰在此,我的印象里,马缨丹与花坛绝无瓜葛。它们实在太普通,甚至太烦人,沟渠、墙角、田埂、野地,仿佛噩梦般地存在,没有谁愿意将它们请进家里。
乡里小儿,见到都避而远之。
马缨丹散发着极其难闻的怪味,少有人承受得住,路遇便啐一口,丢一句“狗屎”。我们乡里人都叫它狗屎花,是一种非常低贱的植物,难登大雅之堂。
↑图/郑小明
有意思的是,另一串别称证明了马缨丹多么不受待见。
臭牡丹、臭花檗、臭花、狗屎花、臭金凤......
此刻,人们似乎忘记了对它的赞叹,忘记了它非凡的美,将所有贬低的词语往它身上砸。
这真可谓“臭”名昭著了。而更臭名昭著的是,马缨丹位列全球百大入侵物种之一,被列入我国第二批外来入侵物种名单。
在马缨丹非凡之美的另一面,是百无禁忌,野蛮生长,拥有足够强悍的生存能力。
特殊的气味是绞杀其他物种的生化武器,茂密的枝叶截获光照,抑制下层植物生长,茎杆的倒钩短刺、有毒的植株,让牧畜避之不及。
有人统计,一株马缨丹每年能产生12000粒种子;又有研究表明,马缨丹种子萌芽率较高,播种7周后就有75%能发芽。加之全年开花,具备有性与无性繁殖A能力,使其得以迅速扩张。
面对如此强悍的存在,我无法将花坛里小鸟依人般的马缨丹对等起来,仿佛看到的是两个完全不相关的物种。
爱它常年花色艳丽,唾它难闻、野蛮,两个极端演化出两种生态。
马樱丹,原来世人只爱你的美貌。
但世界如此繁杂如万花筒,榴莲有人躲闪不及,有人爱之入骨。
对马缨丹而言,也会遇到那样真正欣赏它的人。不仅爱它艳丽脱俗,赞其旺盛的生命力,也欣赏它“独具的味道,非香是香”。
精心呵护它,尽管它看起来完全不需要。
文:顾容子舒
文章转载自作者个人公众号:xdshiguang(虚度诗光)
图:顾容子舒、郑小明
编辑: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