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从未发在朋友圈的照片，让我永远记住了2016

今天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十点君想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为即将过去的这一年做一份总结。

一个多月前，［十点读书］携手［书单］和［乌鸦电影］，以及摄影家阮义忠、独立音乐人邵夷贝、文化批评家朱大可发起了一场名为“2016中国表情”的纪实摄影计划。邀请大家举起手机、拿起相机，采集“书写在中国人脸上的故事”。

在摄影作品里，人像抓拍是创作难度最高的一种。我本以为，这次的活动反响不会太大。但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征集期内，我们收到了超过3000张精彩作品。同时，我们也有幸读到了3000多个或悲或喜，或沉郁或欢快，或令人叹息或引人深思的故事。

摄影是历史的写真，表情是时代的面孔。这3000多张照片记录的，既是2016年中国宏大叙事的片段，更是时代变迁下，每一个鲜活个体的际遇和命运。

经过再三痛苦的挑选，我们从3000多张投稿作品中，选出了下面这30张，向［书单］、［十点读书］、［乌鸦电影］的1600万读者展示。

多年后，当我们回顾2016年，我们也许可以模糊地想起几件曾登上报纸头条的大事，但我希望，让关于2016的记忆变得明亮和有温度的，不是我们又发射了几枚火箭，造了几条高铁，而是这一年的某一天，在中国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这3000多位记录者为我们拍下的这些真实又感人的瞬间……

壹｜巨变的一年

这一年，我们披头散发地奔跑着，生怕脚步慢一点就被这个时代丢下。

报纸、杂志、电视没人看了，就连在门户网站看新闻的人，都过时了。这是一个巨变的时代，手机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这是2016年的一天，当你在公交车或地铁上抬起头，你就会看到下图的场景。

平凡的上午｜周转转｜广州

而这两个漂亮的成都姑娘则告诉我们：以前吃饭先动筷子，现在吃饭先动手机。

时代在巨变，曾几何时，那些骑在摩托车上迎风飞驰的人们，他们脸上的骄傲悄然消失…截至2016年，已经有50多个中国城市颁布了“禁摩令”。

这是2016年的一天，“禁摩”前夕的广东惠州。一辆橘色摩托，一个茫然四顾的青年，在一条塞满小汽车的马路上显得孤孤单单。

这是2016年的一天，重庆偏岩镇，一位老爷爷用心打理着自己的小卖部。

一个城里来的顾客说：城市有很多大超市，但我始终忘不了镇上的小卖部。没有玲琅满目的商品，只有一个老爷爷或老奶奶，以及很多很多的零食…

贰｜苦涩的一年

这一年，我们依旧惊慌失措，我们依旧无所适从，我们依旧居无定所。

这是2016年的夏天，深圳龙岗的一间出租屋，因为没有空调，年轻的妈妈带着一岁六个月的宝宝，坐在走廊的地板上乘凉。

她说：深圳的房价跟这里的气温一样，深圳的物价跟炉子上的开水一样。

这是2016年的一天，贵州遵义。一个建筑工人掏出了手机，拍下了高空吃午饭的工友。他说：城市的高楼大厦，就是我们这样拼着命建成的。

这是2016年的一天，深圳一座人行天桥上。一个拾荒老人悄然入睡，似乎这个繁忙的世界与他无关，他只关心梦。

这是2016年的一天，上海。一个为还债而心力交瘁的父亲在旧电脑上玩着麻将游戏，他不断敲击着鼠标，发泄着内心对生活的不满。

60万无法讨回的债务，对于这个普通家庭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但儿子却想对他说：钱可以再赚，但没有你，我们家就垮了。

这是2016年的一天，四川凉山州西昌的老街。一个彝族少年，对家乡贫穷落后的现状颇有微词。

这是2016年的一天，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因为没有广州户口不能在广州入学。父母带着他回到家乡买了一套学区房，孩子才终于有了入学的资格。

这是2016年的一天，在黑龙江大庆，一只名叫Bella的小狗离开了人世。

它的主人说：我把它抱回家那天，它32天，我32岁。不到一个星期它就病倒了，住了8天7晚医院，做了一次手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它。

这是2016年的一天，天津街头。来自农村的一家三口，妈妈卖着烤串，爸爸喝着啤酒，女儿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在升腾的烟火气中，这个大城市中的小家庭，艰难地幸福着。

这是2016年的一天，甘肃兰州。夜深了，昏黄的灯光下，一位28岁的年轻妈妈在哄怀中的孩子睡觉。

丈夫工作很忙，每天晚上11点才能回家，第二天早上7点又出门了。请个月嫂要花一万多，年轻妈妈又舍不得，于是辞职回家带娃。

这个让人疲惫不堪的时代，对于这对事业刚起步，家庭刚组建的年轻夫妻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叁｜温暖的一年

这是2016年的一天，广州地铁上。一个女孩双手环抱男友，头靠在男友肩上。在一路颠簸中睡着，到站，醒来，下车。两人的温暖甜蜜，简简单单，自然而然。

这是2016年的一天，四川小城都江堰。挽手而行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听说要给他们拍照，老爷爷灿烂地笑了，老奶奶则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到了老爷爷的身后…

这是2016年的一天，地铁里，疲惫的妈妈和同样疲惫的孩子，母子俩用同样可爱的姿势悄然入梦…

这一年，是中国的航天年。我们只看到了中国航天事业的辉煌，却不知道背后的艰辛。

这里的每一根线都有一个测温点，一颗航天器上有近千根这样的线，全都要由人手焊接到指定针头上…中国的航天事业，是这样一手一脚地做出来的。

这是2016年的一天，陕西汉中。老大爷骑着一辆破旧的单车，嘴上叼着一只大烟斗，满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和阳光一样明亮。

2016年的一天，深圳的一个小学生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四个同学，一个橘子，怎么够吃？

他可爱的眼睛里，装满了纠结与犹豫。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男孩把橘子分成一小瓣一小瓣，你一瓣，我一瓣的分给同学。最后，自己虽然只吃到了一小瓣，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是成人眼中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是孩子心中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这一天，他尝到了世上最甜美的橘子，那种味道叫：分享。

2016年的一天，广东韶关的一位老爷爷把家里好吃的全都搬了出来，因为外孙女来看他了。他抓起一只鸡说：我养的走地鸡最好吃了！

2016年的一天，北京地铁10号线。一个英姿勃勃的女歌手，一边唱着歌，一边穿过地铁车厢。一个热心的听众，在她的吉他盒里放下了五块钱，并拍下了这张照片。

这一年，辽宁本溪的山村里，野猪泛滥成灾，为害乡里。冬闲时，一帮爷们组织围猎，运气好时，一天就能打到一头野猪。

2016年的一天，山东济南。年轻的妈妈在孩子满月的这一天，按照传统方式在“发汗”，以祛除体内的寒气。在她潮红的脸上，绽露出初为人母的幸福笑容。

从冰天雪地的哈尔滨到阳光明媚的深圳，从十六朝古都西安到十里洋场的上海，从首都北京到灯红酒绿的广州，从河北到湖南，从江西到新疆……我们在几千张中国人的脸上，读懂了2016。

这一年，在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上，仍然蔓延着各种不公平、不人道、不可描述的千奇百怪的事物。这一年，在这片广袤繁荣的土地上的人们，依旧乐观、开朗、憧憬着无法预知的未来。

小时候，我总是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人民”这个词，但我一直没搞懂“人民”究竟是谁。他似乎只是报纸上的两颗模糊的铅字，电视中的一个抽象的称呼……

长大后，我才知道“人民”很具体，他是我们的爹，我们的妈，我们的亲戚和朋友，是我们擦身而过的每一个活生生的你。

我至今记得，在1999年的1月1日，我打开当天的《南方周末》，看到一篇新年贺词：《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其中有这样一段：

我们看着你举起锄头，我们看着你舞动镰刀，我们看着你挥汗如雨，我们看着你谷满粮仓。

我们看着你流离失所，我们看着你痛哭流涕，我们看着你中流击水，我们看着你重建家园。

我们看着你无奈下岗，我们看着你咬紧牙关，我们看着你风雨度过，我们看着你笑逐颜开……

我们看着你，我们不停为你加油，因为我们就是你们的一部分。

每一个你的喜怒哀乐让我们感同身受，每一个你的艰辛痛苦让我们如锥刺股，每一个你的幸福欢乐都让我们对未来抱有希望。

因为你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希望，因为你的苦难就是我们的苦难。因为你的笑容就是我们的笑容，你的眼泪也是我们的眼泪。

2016年不会消失，它留在了每一个你的脸上。2017年会怎样？它会将如约而至的降临在你的脸上。

2017年，究竟生不生二胎？人民币会不会继续贬值？房价还会不会涨？聂树斌式的悲剧会不会重演？雾霾能不能少一点？创业会不会成功？能不能多匀点时间给孩子？能不能多挣俩钱？能不能少玩点手机，多陪家人聊聊天，多和朋友吹吹牛...

我们将继续思考，继续纠结，继续为之失声痛哭，继续为此喜笑颜开，继续为它努力奋斗...生活将一如既往地庸常，生活将一如既往地艰难，生活也将一如既往地充满希望。

受篇幅所限，我们无法把3000多张照片完整地展示。感谢这么多热情的读者，在你们的3000多个故事里，我曾一次次放声大笑，也曾一次次心绪难平，谢谢你们用生活的真实感动了我们。

再见了，2016。你好啊，2017。

特别鸣谢：1200bookshop、bottledream、漫咖啡、混际、海豚阿德书店、柴米多餐厅、大理床单厂艺术区、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