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聊聊大局的话题,中国的城镇化有过空间战略格局的思考吗?可以讲从国民经济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就有,也可以讲直到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出台才真正有。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中国的工业化与城镇化是“两层皮”的。前者从一五时期就被给予了强烈的关注,而后者只在一五时期与工业化进程有过一段至今被规划前辈津津乐道的“蜜月期”。而随着三年困难时期的到来和文革浩劫的降临二者渐行渐远。而在这一段政治动荡时期中,以工业化为核心的经济出现大起大落而导致的城市就业的极度不稳定也使得“城镇化”这个词汇在中国的政治语境中有了悲剧的色彩。而农村作为劳动力就业和宏观经济的稳定器的作用被放大了。
记得80年代我在清华读书时看到的谈论城市化的第一本小册子是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情报所编译的,总的基调是发达国家在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会经历“城市化”过程,这个过程是喜忧参半的,推动经济的同时也会带来各种“城市病”。在当时的背景下,还混杂着这条路径究竟是“姓社”还是“姓资”的讨论。显然在改革开放带来的爆发式的工业化进程中,“城市化”的议题并没有明确的导向。所以我们为从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城务工创造了一个新词汇叫“农民工”,这种放任城镇化进程滞后于工业化进程的制度设计所产生的后遗症至今还在产生影响。
严格地讲真正把城镇化进程当成中国国家现代化的必经之路是党的十八大之后才得以明确的。尽管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离不开深圳、浦东的平地崛起;离不开大量新城、新区的急速建设。但在此之前这些建设往往是工业化进程、开放进程的衍生品。而人的城镇化往往远滞后于经济空间载体的扩张。党的十八大是个新的开端,十九大的方针则更强化和延续了这个进程。虽然议题的顺序还不很容易理解,但梳理后发现,空间战略的大格局已渐渐清晰。
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确定了全国“19+2”城市群格局,这是未来中国城镇化进程的主体形态,也是首次站在生态文明时代的视角讲清楚了这块国土上人工环境与自然环境的关系
。
相对划定了前者的增长边界和后者的保护底线,回答了人口大国如何实现有限国土面积上的永续利用、可持续发展问题。但这个主要载体是工作抓手吗?有的地区是,有的地区(或划入其中的大部分地区)不是,通过大数据对“19+2”城市群各级聚集点的关系进行分析,会看到中国目前真正具有城市群特征的只有长三角城市群和珠三角城市群,连我们一直呼唤的京津冀城市群都尚且处于发育很不充分的阶段。
那么比城市群培育差一个阶段的空间形态是什么?是都市圈。它在实践中的定义是以中心城市为核心,一小时(也有人认为可放大到2小时)通勤距离所覆盖内,与周边具有紧密人口经济关联的中小城市组成的一体化地域空间组织。分析结果显示全国有三十几个具有发展都市圈潜力的地区。有单一中心城市支撑的,也有“双黄蛋”的,还有“三黄蛋”的。这是一个人口、资本、物流等等要素联系更为致密的区域,也是中心城市职能能够有效疏散、缓解大城市病的区域。所以讲
“大中小城市协同发展”,当下应重点关注都市圈这个圈层(更高阶段可以关注城市群)
。特色小镇建设也离不开这个圈层,乡村振兴工作的“半壁江山”也应在这个圈层(另一半是边远农村的脱贫问题)。
都市圈的发展是由中心城市带动的,那么中国的中心城市是多了还是少了呢?我们的研究结论是太少了。与美国、欧盟这种地域尺度进行比较研究,中国能够担当国际竞争职能、国家区域职能及特定专项职能的中心城市要搞它三十几个才够用,发展才能更加均衡,在国际博弈中才能更安全、更耐造。
当前这个空间大格局基本确定了,发展中的抓手也就有了,还要有与之匹配的一系列交通、能源、环境等等支撑系统的配套。这个超级链接的体系才能更便捷高效、更环境友好地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