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十五）

[谢衡]说: 〈哑然失笑〉倒是别出新裁。哎，她从小便生于虎狼丛中，身旁尊亲大都心怀叵测，甚或与她爹爹有深仇大恨。想来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冷语，遭了多少风刀霜剑，才磨成了坚毅要强的性子。或许也为这不同俗品的性情，才令我心实悦之，对她百般容让，怜之惜之。

[谢衡]说: 情为何物？明知性子不合，观念迥异，南辕北辙，注定没有结果，却又不自觉投入其中，犹如飞蛾扑火，乐在其中。『断霞千缕系相思，清箫更语故人事，新月初晕花堆雪，玫瑰亭旁兰麝香……』

（【夏青青】【温仪】来到。）

[温仪]说: 〈双目红肿，脸色苍白如雪，勉力福了一礼〉谢公子，多谢你这些时日关照小女。

[谢衡]说: 〈回身一礼〉伯母太客气了。小侄初入江湖时，处处碰壁，步履维艰，多亏令爱多多提点，方得今日小成。您的身子可无碍么？

[温仪]说: 多少年都是这样，不妨事。〈神情憔悴，手抚『金蛇剑』，目光温馨而呆滞，带着忧苦、心疼，却又有几分惰怠，甚或一丝心愿得偿？〉

[夏青青]说: 〈扶着【温仪】，默然无言，神情中遮掩不住的担忧〉……

[温仪]说: 〈声音发颤，泪珠扑簌簌的流了下来〉我苦苦等了十八年，只盼他来接我们娘儿离开这地方，哪知他竟一个人先去了。青青长到这么大，连她爹爹一面也见不着。

[夏青青]说: 妈，你别难过，我亲眼见到的。爹爹现今安安稳稳地长眠地下。就连他留下来的武功，我也都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谢衡]说: 夏前辈离世之前作了各种周密安排，十步一算，步步运筹，定然不是被人仓猝害死。想来当是天命已尽，寿终正寝。我辈习武之人，人生至福，莫过于终寿考，伯母也当节哀顺变。

[温仪]说: 当日情形，他必是难逃一死的。他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即便是不被人杀了，四肢尽废，空有一身武功，永远不能再使劲，气也生生气死了，〈眼光散乱，脸色愈发惨白〉都是我害了他……

[谢衡]说: 伯母，我随身带着宁心安神的丹药，你先服下两颗，好生歇养。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不迟。

[温仪]说: 不，有好多话，我憋了整整十九年了，再不说出来，要憋疯啦。〈神情怔忪，吐息愈发急促〉你们好好听我说，金蛇郎君所遭冤屈，终于是有人知道了。

[夏青青]说: 〈涕泣〉妈，你说，我听着……

[温仪]说: 他是我丈夫，虽然我们没拜天地，可是在我心中，他是我的亲丈夫。青青，那时我比你此刻还小两岁，比你更加孩子气，又不爱学武，甚么也不懂……

[温仪]说: ……我见他不来欺侮我，放心了些，也肯吃东西了。可是一个多月中，我一直不跟他说话。他始终对我很温柔很和气，爹爹和妈妈都没他待我这样好……

[温仪]说: ……那时我觉得这人虽然手段凶狠毒辣，但说到他亲人的时候，却显得心肠很是良善柔和。按理说，他是我家的大仇人，连杀了我家几十口人。可是见他受人围攻暗算，我禁不住心里向着他，这也叫作前生的冤孽……

[温仪]说: ……三个月后，一天晚上，忽然听得窗下他在唱歌，我打开窗子让他进来。我们见了很是欢喜，后来有了你这孩子。那是我自己愿意的，到如今我也一点不后悔。青儿，你爹爹待你妈妈很好，我们之间一直很恩爱。他始终尊重我，从来没强迫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