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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Brad Ricca
译者 | 刘言蹊
出品 | 破壳翻译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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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注:无论是在20世纪初的美国,还是在今天,人口贩卖——尤其是针对女性的人口贩卖,一直都没停过。很多人对此不以为意,甚至编造一些离奇的腥膻故事来诋毁这些失踪的女性。当然,也有把她们放在心上,并为此奋斗一生的人,比如本文中的“女福尔摩斯”。
一名18岁的女孩失踪后,没有人能找到她,警方甚至对失踪案变得无人问津很满意。但是对私人侦探格蕾丝·休米斯顿来说,一切都还没完。
那天,报纸的头版上有很重要的新闻,但吸引人们驻足观看的却是一张白裙女孩的照片。头条新闻之下的这位女孩并不是什么明星,但看上去却让不少人觉得眼熟。她端坐着,双手放在两边,黑色的头发有些卷曲,用一个巨大的蝴蝶结扎了起来。在灰色印刷网点的掩盖下,她的脸有些模糊,但笑容仍然盖过了头版上U型潜艇袭击的故事和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相关消息。这位出现在1917年情人节次日《纽约世界晚报》头版的少女时年18岁,名叫露丝·克鲁格。她已经失踪两天了。
露丝最后一次走出家门是在上周二,她出门去打磨自己的溜冰鞋。家人见她迟迟未归,便报了警。 侦探们在大雪中跋涉,敲开各家房门询问是否看到过露丝。他们查到有传言说露丝有一位秘密的男朋友,还有目击者告诉警探,说他们看到露丝上了一辆神秘的出租车——但这些线索最后都无疾而终。露丝取溜冰鞋的摩托车店的老板是个名叫阿尔弗雷多·科奇的意大利人,他让侦探把自己的商店搜了个底朝天才走。
积雪渐渐融化,露丝失踪的时间也从几个星期逐渐到了几个月,警方下结论说,露丝可能只是与一位不知名的追求者私奔了。露丝的父亲亨利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愤怒,他写了一封信给市长,之后还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关于露丝·克鲁格失踪的剪报
在近20家纽约报纸记者的面前,亨利·克鲁格——这位矮小、秃顶的会计师告诉纽约市,自己的女儿是个好女孩,她毫无疑问是被绑架了。亨利的妻子和另外两个女儿站在他身边,他们的眼睛又红又湿。 在他们身后有一位年纪稍长的女性,她穿着黑色裙子,戴着一顶遮住后颈的帽子,看起来似乎有五十多岁,表情很是悲伤,不少人推测她是失踪女孩的祖母。当克鲁格介绍说这名黑衣女子是他们家的新律师,并负责事件的调查时,记者们都震惊了。而她快步上前,要求今后把所有的线索直接交给她。
她的名字叫做格蕾丝·休米斯顿夫人。在耸人听闻的克鲁格案里,她对抗了腐败的警察机构,隐藏的犯罪社会,贪婪的媒体以及一名神秘、苍白的男人;为此,报纸们赠予她“夏洛克·福尔摩斯夫人”的称号。短短两个月内,她成为了美国最有名的女性侦探。
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就会消失。
* * *
继承了一笔纽约祖产的格蕾丝出生于1869年,她在上西区一间男子学院教书之前曾经在亨特学院就读。格蕾丝以为自己的教学生涯会持续很久,但在她结婚后,她的丈夫亨利·奎肯博斯博士因为在办公室里有“偷窥行为”遭到指控。为此,格蕾丝离了婚,辞去了工作,并前往纽约大学法学院——这是城里唯一一所接受女性学生的学校——的夜校读书。总是坐在第一排的格蕾丝在短短两年内就以班上第七名的成绩毕业了。也是在这段时间,她开始穿黑色的衣服。在法律援助协会(Legal Aid Society)短暂逗留之后,格蕾丝通过了律师执业考试,并开办了她自己的“人民律师事务所”(People’s Law Firm)。
格蕾丝·休米斯顿
“黑衣女”很快在纽约的穷人移民中获得了传奇般的声望。她挑战政府的移民驱逐法案,帮助那些被拖欠薪水的童工们讨薪,甚至帮某位外国大使找到了遗失的珠宝。在一桩广受关注的诉讼中,格蕾丝赢下官司,拯救了一位杀死了试图强奸自己男子的意大利母亲,她因此赢得了“人民之友”的称号,迅速成为市里最为繁忙的律师之一。
她留意到城里年轻男子在不断失踪,于是追踪线索到了佛罗里达,发现这里有人通过债务来强制奴役他人。格蕾丝把她的发现直接报告给了华盛顿,很快就被提名为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地方检察官。在国会斗争多年,制造了多个头条大新闻后,格蕾丝又回到了纽约,再次投身于那些总会找上门来的奇怪案件中。在去一家精神病院卧底时,她同折磨著名记者奈利·比利的那名医生作斗争,因此上了邪恶“黑手党”——一家使用密码和神秘仪式的意大利犯罪组织——的死亡名单。
最终,格蕾丝的一位有钱朋友,菲利克斯·阿德勒夫人打电话告诉她说,有一个女孩失踪了,并请求格蕾丝与失踪女孩的父亲亨利·克鲁格见面。
* * *
在格蕾丝同意接手这桩案子时,露丝·克鲁格的照片已经上遍了全国各地的报纸,甚至贴片出现在电影开演前。受到一名主日学校漂亮女教师失踪故事的影响,媒体在报道时公开推测本案是逼良为娼、谋杀或者情感纠葛,有时还会把这些元素结合在一个故事里。大量“鲜美多汁”的线索淹没了侦探们的地盘,但对破案没有任何帮助。
格蕾丝的做法则完全不同,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研究每一份跟此案有关的文件。尽管她只是受训成为一名律师,但在过去几年中,格蕾丝对于警察(甚至法律本身)的不信任,使她更像是一名侦探。时年48岁的格蕾丝宁可自己收集证据,自行前去证实,并将它们化为呈堂证贡。
在克鲁格一案上,格蕾丝将目光转回到阿尔弗雷多·科奇——帮忙露丝磨利溜冰鞋的摩托车店老板——身上。由于被侦探问询多次,科奇也失踪了,虽然科奇的大多数邻居都认为,科奇只是担心自己被警察们当作替罪羊,尤其他还是个意大利人;而在那个年代,警察找人顶罪的事情屡见不鲜。即使他的摩托车店已经被搜查过了,但这里还是露丝最后露面的地方。格蕾丝打算再去探探究竟。
1917年6月,格蕾丝站在哈莱姆区曼哈顿大道的中段,盯着大都会摩托车店的招牌。她伸着脖子,望向商店正面高达近10英尺的玻璃窗子。玻璃左边的白字写着“摩托车有售”,右边则写着“汽车配件”。她看到美孚石油的金属标牌挂在空中;商店入口的一根长杆上挂着一盏球形灯具。一个几乎和商店门面一样大小的全麦饼干广告牌从屋顶延伸到蓝色的天空之中。而科奇的店就在烟熏色的玻璃之后。
大都会摩托车店
玛丽亚·科奇——阿尔弗雷多·科奇的老婆——被她的丈夫抛弃了,她在拼命的努力让店铺运转起来。玛丽亚有两个小孩,她声称不知道丈夫的下落,并且拒绝一切搜查商店的要求。格蕾丝转而求助警察,不过警察并不帮忙。她挨桌子问过去,希望可以进入商店,但警察们回以微笑,表示他们也无能为力。在商店外,格蕾丝能够得到的信息很少。从窗子上可以看到两个标牌,分别写着“需要技工助手”以及“售完”。商店前门左边有一个狭窄的楼梯间,沉入地下,显然是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入口。于是格蕾丝尽可能不引起注意地靠近了这些楼梯。
无论是否接受这一事实,格蕾丝都清楚,她对科奇和摩托车店的怀疑都只是推测。警方至少搜查了地下室两次,什么都没发现。有的只是流言和未经证实的报纸头条。为什么科奇失踪了?是因为他带着女孩走了么?他会被拐走露丝的恶棍一起拐走吗?还是说他怕自己被当成替罪羊?这桩案子背后或许还有更多邪恶的势力,有传闻认为是被拐去了巴西当白人奴隶;也有人说这桩案子是黑手党在背后搞鬼;甚至有传言说,科奇与街区里的骑警关系非同一般……格蕾丝知道每一个怀疑都很危险,但最终还是得有人提出来。
格蕾丝暂停了调查,开始在脑海中思考各种可能;思绪就像这座城市一样,挣扎着将不同部分连接成完整的一体。或许这桩案子里,露丝和科奇确实不过是一对幸福的私奔情侣。这种可能性离真相似乎有些遥远,但也不是没可能。格蕾丝回到办公室,仔细的想了想自己的新想法,试图制定出下一步的计划。她到办公室后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私人侦探尤里乌斯·J·克伦。
克伦是格蕾丝在担任美国地区检察官时分配给她的联邦探员。他是匈牙利移民引以为傲的儿子,脸庞黝黑,左眼下面有一道疤,头脑很敏锐,不时要抽根雪茄。当克伦第一次被雇用时,南方种植园的代表们提出给他一笔可观的钱,让他提供一桩劳务偿债案件的陪审员名单。他笑着同意了,但随后就在特勤局的帮助下,在一间意大利餐厅里钓鱼执法。此后,他被称为“无法被贿赂的人”。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只要对方有需要,格蕾丝和克伦都会帮助对方。
一则报纸上的漫画详述了这次调查
在麦迪逊大道和第42街交汇处的曼哈顿酒店,格蕾丝把她了解到的,露丝·克鲁格失踪的细节都告诉了克伦。至于报纸上的流言,克伦早就清楚了。
“我希望能见见克鲁格先生,那个女孩的父亲,”格蕾丝啜了一口茶,对她严肃的朋友说道,“他身心脆弱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很快解决的话,他就得进疗养院了。”
八点钟的时候,他们离开了酒店。格蕾丝交给了克伦大部分的资料——有数百页打字机打出来的文件。克伦带着这些文件回到自己家中,彻夜研究,并用蓝色铅笔在有价值的线索上做了记号。到了第二天早上,克伦挤挤眼睛,洗了一个冷水澡,并吃了早餐。离开之前,他亲吻了自己的妻子埃斯特尔,并向三个小女儿告别。读完失踪案材料后的他,还陪家人多待了一会儿。
克伦到达格蕾丝的办公室时,发现她已经在和亨利·克鲁格谈话了。亨利看起来脸色苍白,衣冠不整。当格蕾丝向克鲁格介绍克伦的时候,克鲁格光秃秃的头顶和浓密的眉毛下的眼神,几乎是在乞求克伦。
“克伦先生,”他说道,“您还没找到我的小女儿吗?肯定有人把她关起来了——她肯定不会离家出走的——她一定不会离开的。”
“我们希望如此,克鲁格先生,”克伦用他不标准的口音回答。他补充道,“您要知道,每年有成千上万的女孩消失不见,但最后百分之九十八都找到了。”说完,克伦在脸上挤出一副令人信服的笑容。
“是啊,”克鲁格哭喊道,“但她在哪儿呢?”
克伦没法给出一个立竿见影的回答。
格蕾丝和克伦都知道,单单去年城里就有828人失踪,244人被谋杀。“要么纽约是世界上犯罪最多的城市,”按照格蕾丝的说法,“要么就是警察玩忽职守,缺乏效率。”克鲁格走之后,格蕾丝盯着她的副手。
“小克,”她说,“你是我唯一相信的,能挖出事实真相的人。整个事情背后肯定有些东西不对劲。”
* * *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除了在办公室工作,格蕾丝还去地下室和附近空地查找线索,并在房子周围四处打听。警察们拿她开玩笑,但她坚信露丝并不是那种头脑一发热就去私奔的“任性女孩”。她同露丝的熟人和朋友之间的每一次调查问话,都证实了这一点。
克伦也“失踪”了,不过格蕾丝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当格蕾丝终于接到克伦的电话时,她正决定将自己的大计划付诸实施。
阿尔弗雷多·科奇
“休米斯顿夫人,”克伦说到,“我有科奇的消息了。”
一个小时后,克伦与格蕾丝再次来到酒店会面。他转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克伦告诉格蕾丝,他跟住在科奇家所在街道上的人谈过了。这个人叫穆雷亚夫人,是名法国女演员,现在和自己十六岁的女儿菲利帕同住。她们的房子就在摩托车店的街对面。
在一个夏天,菲利帕的自行车坏了,她的母亲让她去找科奇修车。而菲利帕回家后,她母亲发现女儿的单车不仅被修好了,还被擦得干干净净。女孩张开手掌,把一束玫瑰拿给自己的母亲看——那是科奇送给她的。
另一天,菲利帕去找科奇,问他能不能为自己的自行车加一个小发动机。科奇用抹布擦了擦手,看着她的单车,表示会便宜为她装,而且只为她便宜。
“哦?是真的吗?”穆雷亚夫人听到女儿告诉她的事情之后问道。
“是啊,”菲利帕回答说,“因为他跟我说他喜欢我。”
穆雷亚夫人从窗口望去,看到科奇跟她女儿一起走进了商店。突然,一种不安的感觉袭来,她立刻向街上跑去。当她赶到商店地下室的门口时,她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尖叫“妈妈!妈妈!” 穆雷亚夫人高喊着女儿的名字,菲利帕从商店里飞奔出来,啜泣着,吓到浑身颤抖。她的袖子从肩膀上被撕开。“我看到她身上的瘀伤已经发青,”穆雷亚夫人说到,“一看就是被男人的手抓过的。”
“我希望所有的母亲都知道,” 穆雷亚夫人说,“这样的事情太容易发生了。那个男人就住在我们家对面,但他就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们家小菲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当时就想立刻去报警,但对不起,我没有这样做……我忘记了那个在曼哈顿大街上开店的人的名字了,直到看到他上了报纸才想起来。”
喝完茶后,格蕾丝去见了脑海中想到的另一个人。事情比想象的更糟糕。而科奇其实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皮下面。她现在知道了一个完全可以确认的事实。
“这个男人,”格蕾丝说道,“几年前应该蹲过监狱。”
“我们可以去查一下。”克伦回答说。
但他们需要证据来把恶徒绳之以法,并把露丝安全地救出来。他们需要进入商店和地下室。格蕾丝自己思考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可以不依赖那些无能警察的方法。实际上,要是警察们不知道这回事反而更好。于是她向克伦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她问克伦知不知道怎么修摩托车。
休米斯顿被称为“女版福尔摩斯”
* * *
当晚,克伦找了一些破旧的衣服,借来一本摩托车修理手册冥思苦想。在灯光下,克伦借着咖啡熬夜,试图解决如何修理摩托的全链传动问题。
第二天早上,克伦敲开了科奇商店的门。开门的是玛丽亚,克伦告诉她自己想来这边找个工作。她打量了下他,问他有没有工作经验。
“干过几年。”克伦迅速回答说,眼睛直视对方。
“那就开工吧,”玛丽亚·科奇说,“先去把那台红色车上的汽油堵塞清理干净。”
克伦愣了一下。他之前从来没捯饬过摩托车。他有辆小汽车,可以自己修补下小毛病,但现在必须从眼前的摩托从头开始。此外,他讨厌身上的烂衣服。但玛丽亚·科奇就站在旁边,看着他。
在一周的时间里,克伦在玛丽亚·科奇老鹰般的监视下,一边糊弄一边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修理摩托车。他用心观察摩托车上的毛病,在夜里阅读维修指南学习解决这些毛病的方法,并尝试在第二天将这些知识用上。
与此同时,克伦一直在向格蕾丝报告他在商店里的发现。他们在格蕾丝的办公室或是酒店见面,由克伦传达信息。摩托车店所在的单层建筑里塞满了摩托车,其中的大多数已经难以维修。地下室里有一个工作车间,但只能通过商店门前的外侧楼梯进入——克伦告诉格蕾丝,玛丽亚从来不让他靠近那里。每当他需要工具的时候,玛丽亚都是自己去拿给他。因此,克伦认为,她并不信任自己或任何人。
在克伦充当技工的第五天,一名客人带了一台摩托车来更换三根前车轮的辐条,克伦只用焊接一下就好——但所需要的设备在地下室里。他没有迟疑,立刻穿起外套,戴上帽子,但玛丽亚制止了他。
“你要去哪儿?”她问到。
“去铁匠铺啊,我得把这些辐条焊接起来。”
“你不需要去铁匠铺,”科奇说,“我带你下楼吧,你可以用那里的加热器。”
克伦把帽子和外套挂回钉子上,他确认自己呼吸如常,眼神也没有可疑之处。玛丽亚擦了擦手,克伦跟着她走出了店外。前方的人行道上有一段通向地下室的四节阶梯,玛丽亚站在路上看着商店的时候,克伦跳了下去。他进地下室的时候,她一直在盯着他。
克伦进入地下室之后,他开始尽可能快地掌握此处的全貌。这里没什么奢华的装饰,遑论中世纪风格的地牢了;这里只有一个工作台,一个巨大的工具箱,角落里有些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地下室里有两扇对着前方小巷的窗子。克伦的眼光迅速掠过木质地板,查看有没有新的磕碰或是闪亮的指甲,但即便是灰尘也分布的很均匀。克伦知道警察已经搜查过这里两次了。
“你看不见你前面的加热器吗?”科奇夫人在楼梯上大喊道。紧接着是短暂的停顿:她开始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脚印,磨损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在克伦开始搜查后墙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花的时间太久了。“算了算了,上来吧,”科奇夫人说道,“把辐条带去铁匠铺吧。”此刻,克伦从她高昂尖锐的声音里确认了两件事情:第一,地下室里一定有一些证据;第二,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克伦一把抓起辐条,爬上楼梯。他听到楼上的商店里来了一个客人——或许科奇只是想让他离开地下室,让他不要在下面磨蹭。下面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些工具很贵重,但远远不如他所寻找的东西重要。下面没有秘密牢房或藏身之所,至少他没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或许科奇都没有意识到他不见了。但当他最终走上楼梯的时候,克伦看到科奇夫人正双眼瞪着自己。
“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她大喊道。“你是那些追赶可怜的阿尔(阿尔弗雷多)的侦探里的一员——你根本不是什么技工!你还在追捕他,即使是——”玛丽亚·科奇顿了一下,哭喊着说:“滚出去!出去!”
克伦被赶到了大街上,他知道自己辜负了格蕾丝的期望。她的计划执行的很完美,直到自己走进地下室,伪装身份被揭穿之后,事情就急转直下了。克伦耸了耸肩,叹了口气,离开了黑色汽车旁的商店。他现在完全相信自己错失了地下室里的什么东西。他现在明白了。什么都不会——一切都不会阻挠他回到那个地下室里,去搞明白露丝·克鲁格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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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为《女版福尔摩斯:纽约市最伟大的女侦探的真实故事,以及1917年轰动全国失踪女童案》(圣马丁出版社,2017年)的节录。
故事大致后续:
休米斯顿每天都会花15个小时在这个案子上,并且分文不收。她一直关注着科奇家商店的动态,采访那些发现摩托车店附近有异样的哈莱姆居民。有一位男士回忆说,自己在2月13日午夜看到科奇出现在地下室附近,全身脏兮兮的,看起来非常“紧张”。第二天晚上也有人看到了科奇,同样是“脏而紧张”的模样。有了这类证词,休米斯顿动身前往科奇家的商店,决定去地下室看看。
科奇的老婆玛利亚出现在门前,手里挥舞着一块砖头。“如果你再出现在这,我会用砖头把你的骨头敲碎,”玛利亚说道。
休米斯顿把这一威胁报告给了警长亚瑟·伍兹,警长承诺会给她一份搜查许可证。6月16日,她争取到了帕特里克·索兰姆的帮助,索兰姆是克鲁格家族的密友,同时也是纽约中央车站的总工长。他从地下室的主屋开始检查起来。在屋里,一群长凳、工具箱和衣柜形成了一片三角形的工作区,索兰姆注意到,东南角位置的一个衣柜有些倾斜,比别处突出了一英寸。于是他请两名助手帮忙移开了衣柜。
他们发现,衣柜下面的水泥地板被斧子破坏过,并被锯子锯成了一块一块的样子。索兰姆和助手们开始轮流挖地,在移除破碎的水泥和其他泥土后,在更深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一条脏兮兮的深色条纹裤,裤子下面有一大块小心安置的橡胶板,用来防止任何气味散发出来。
三英尺之下,有一个向西倾斜的深坑。挖地的铲子碰到了一些坚硬的东西。索兰姆低下身去,在下面发现了一具尸体。他们一英寸一英寸的将尸体拉了出来,清理掉身上的泥土。尸体的脚踝上紧紧的绑着一段九英尺长的麻绳,深入骨肉;一条毛巾缠了在脖子上;尸体脚上穿着棕色的鞋子,里面是一双同样颜色的长筒女袜;身上蓝色天鹅绒的大衣已经变成了暗蓝色;羔皮手套依旧保护着双手;一顶破碎的黑色帽子落在深坑的最里面。最后,他们发现了一双滑冰鞋,上面覆盖着斑驳的血迹。
受害人的头骨已经从后面被压坏了,休米斯顿确认这些衣服正是露丝·克鲁格消失当天所穿的衣物。她劝亨利·克鲁格不要进入地下室,这位父亲稍后通过尸体上的毕业戒指认出了这就是他的女儿。尸检发现露丝的腹部有非常深的伤口,深到了她脊椎的位置,而伤口正是她自己的滑冰鞋上的冰刀造成的。医护人员表示,在重击击碎露丝的头骨后,凶手还加深了露丝身上的伤口,而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死亡。
凶手阿尔弗雷多·科奇
凶手阿尔弗雷多·科奇已经逃回了意大利,而意大利的官员拒绝引渡他回美国。不过,他很快在博洛尼亚被逮捕,并承认自己袭击并杀害了露丝·克鲁格。“在她来我店里打磨溜冰鞋之前我从没见过她,”他说道,“从一开始露丝就在竭尽所能的吸引我的注意。她深邃、犀利的双目盯着我时,我感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直到她来取鞋时,我还处在十分不安的状态。年轻女性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抓住了我,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最终,他被判处坐牢27年。
休米斯顿还没有结束。她公开指控纽约市警察局不作为,并在随后对伍兹警长展开了调查。她发现科奇和当地警察局有长期的互利关系。如果警察因为超速逮捕了某人,那么他可能会把违法者送到科奇那里,告诉他只需花一小笔钱,这位修车工就可以帮他免于更多的处罚。科奇负责收钱,自己留一部分后,把剩下的都返还给了警察。
之后,休米斯顿进行了一系列访谈,一方面为了还原露丝的真实形象,一方面为自己职业生涯的下一个阶段打下基础。“我一开始就确信露丝·克鲁格是个好姑娘,”她说,“我知道她所接受的教育和她的性格最终都不会跟私奔这种事扯上关系,警方宣称的‘任性’都是胡说八道。她推测科奇有意愿强迫克鲁格去当妓女,并敦促这座城市重新审视在打击白人奴隶方面做出的努力:“我认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防止女孩子落入禽兽之手,能够把她们从圈套中解救出来,并且在此之后能够治疗她们精神创伤的部门。”
在1917年7月,休米斯顿成为纽约市警察局的特殊调查员,负责追踪失踪的女孩和探查白人奴隶贩卖的证据。与此同时,她成立了美国道德联盟(Morality League of America)。成百上千的家庭向她寻求帮助,来找寻自己丢失的女儿和姐妹。
克鲁格凶杀案给格蕾丝·休米斯顿带来了全国性的声望,但是她,和其他许多重要的进步时代改革者一样,最终被历史所遗忘。往后的报纸回忆克鲁格案的时候,再也想不起来这位曾经的“女福尔摩斯”。
原标题①:They Called Her Mrs. Sherlock Holmes
文章来源①:http://narrative.ly/they-called-her-mrs-sherlock-holmes/
原标题②:“Mrs. Sherlock Holmes” Takes on the NYPD
文章来源②:http://www.smithsonianmag.com/history/mrs-sherlock-holmes-takes-on-the-nypd-6062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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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吴頔 邱小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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