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弗雷德·麦考伊丨特朗普的世界：如何盖一堵墙然后毁掉一个帝国

在2017年结束的时候，亿万富翁们纷纷祝酒庆祝减税，能源管理人员则为他们可以不受限制地得到联邦土地、沿海水域而欢呼。与此同时，美国精英阶层中有一个群体却无法参与香槟庆典：华盛顿的外交政策专家。在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领导下，整个政治光谱中的无数人都对这个国家的国际前途深感不安。

例如，财年末的一片哀歌中，保守的CNN评论员法里德·扎卡利亚（Fareed Zakaria）抨击道，“特朗普政府放弃了美国花费70多年的时间来建立的全球影响力，这一愚蠢决定是自毁的 。” 伟大的“现代全球叙事”表现为“现有国际体系的创造者、领导者和执行者正在缩回以自我为中心的孤立状态”，权力真空将被中国、俄罗斯和土耳其这些非自由主义的力量填充。

《纽约时报》的编辑沉痛地表示，总统的“自夸和好战以及自我吹捧的倾向不仅使美国付出了丧失全球支持的代价，而且也在使美国被世界孤立”。无视华盛顿顶级外交官间两党合作的客套，奥巴马的前国家安全顾问苏珊·赖斯（Susan Rice）对特朗普提出激烈批评，因为他抛弃了“二战以来美国外交政策的基础——正经的领导方式 ”，取而代之的“美国第一”的立场只会“长敌人意气，灭自己威风”。

然而，无论批评如何尖锐或影响深远，这些批评都无法全盘考虑到特朗普对华盛顿70年来建立并精心维护的全球权力体系所造成的损害。事实上，美国的领导人长期居于世界顶端，以至于已经不再记得他们是如何到达那里的。 华盛顿的外交政策精英似乎很少能够完全理解那套使美国成为世界大国的复杂体系，特别是其重要的地缘政治基础。当特朗普环游世界、发推和制造烂摊子时，他无意中向我们展示了这种力量的基本结构，就像一场毁灭性的野火过后，毁掉的建筑物的钢梁矗立在冒烟的废墟上那样。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华盛顿建立的世界秩序的体系不仅令人生畏，而且正如特朗普几乎每天都在提醒我们的，令人惊讶地脆弱。这个全球体系的核心在于微妙的二元对立：一个在国际法统治下紧密联合、甚至岌岌可危的平等主权国家的理想主义共同体，以及基于军事和经济实力的现实政治的美国帝国主义。具体而言，可以把这种二元对立看作国务院vs五角大楼。

在二战末，美国组建了意图通过常设机构来促进和平与共享繁荣的国际社会，这些机构包括联合国（1945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1945年）和关税与贸易总协定（1947）（世界贸易组织的前身）。美国因此获得了国际声望。为了通过法治来管理这样一个世界秩序，美国还协助在海牙建立了国际法院，并寻求促进人权和妇女权利。

在二元对立的现实政治方面，华盛顿建立了一个四级机构来严格推进其全球统治：军事、外交、经济和保密部门。其核心是一支无与伦比的逡巡于全球的军事力量（指美国拥有的数百个海外基地）、全球最强的核武库、庞大的空军和海军，以及无可比拟的雇佣军团队。此外，为保持军事优势，五角大楼大力推动科学研究，不断创新，创造出各种先进技术，如世界上第一个全球通信卫星系统，有力地增加了施展全球实力的空间。

活跃的全球外交使团成果丰硕，补充了硬实力，致力于促进与澳大利亚和英国等盟友以及北约、东约组织和美洲国家组织等多边联盟的密切双边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它给新老国家分配经济援助。受到这种全球霸权的保护以及华盛顿敲定的多边贸易协定的帮助，整个冷战期间，美国的跨国公司在国际市场上盈利颇丰。

美国全球力量的另一个维度为第四层级——保密部门，涉及到国家安全局（NSA）的全球监控和中央情报局在五大洲的秘密行动。通过这种方式，华盛顿以非凡的组织性跨越广阔的地域，操纵选举并推动政变，以确保队伍中不管谁领导下的国家将仍然是一个可靠的精英下属的一部分，对美国友好，从属于美国。

迄今为止，很少有观察家充分认识到，这个拥有巨大权力的全球势力也依赖于具有惊人力量的地缘政治基础。正如牛津历史学家约翰·达尔文（John Darwin）在过去600年的欧亚帝国历史中所解释的， 华盛顿通过军事基地和互助安全条约，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控制战略性轴心点“欧亚两端”的力量，造就“前所未有的巨型帝国”。

在华盛顿通过北约捍卫其欧洲轴心点的同时，它在东部的地位得到了四条共同防御条约的保护，这些条约涵盖区域从日本和韩国通过菲律宾沿着太平洋沿岸直通向澳大利亚。 所有这些条约反过来又由环绕着庞大的欧亚大陆的那不停歇的钢筋武器维系——战略轰炸机、弹道导弹，以及地中海、波斯湾和太平洋里庞大的海军舰队。美国在西西里到关岛的欧亚大陆周围建立了60个无人机基地，对这一体系做了最新补充。

在唐纳德·特朗普进入椭圆形办公室之前的十年，已经有迹象表明，这个令人敬畏的体系处于长期下滑的轨道上，即使在华盛顿，笼罩在帝国傲慢情绪之中的关键人物宁愿忽视这一现实。新总统拙劣的外交不仅加速了这一趋势，而且以惊人的方式暴露出了这一点。

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美国在全球经济中所占份额从1960年的40％下降到2014年的22％，到2017年只有15％（按现实的购买力平价指数衡量）。许多专家现在都认为，中国绝对将在十年内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

随着其全球经济主导地位的消退，美国的保密手段也显著减弱。美国国家安全局在世界范围内对一大批外国领导人以及他们国家的数百万居民进行的全球监控，曾经是行使全球权力中相对划算的手段。现在，部分归功于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Snowden）对机构的窥探和目标盟友的愤怒的揭露，政治代价已大幅上涨。同样，在冷战期间，中情局操纵了全球范围内数十个大选。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被扭转，俄罗斯利用其先进的网络战能力干预了2016年美国总统竞选。这明显表明美国的全球权力已下降。

最引人注目的是，华盛顿现在面临着对其在欧亚地区的地缘政治地位的首次持续挑战。北京方面决定开始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建设“新丝绸之路”，投资建设价值数十亿美元的铁路和石油管道基础设施，并准备在阿拉伯和南中国海建立海军基地。这将削弱美国在欧亚大陆占据的长期统治地位。

唐纳德·特朗普在就职12个月中，衰落加剧，美国全球权力错综复杂的架构中的几乎所有关键组成部分都被破坏。

如果说所有伟大的帝国都需要靠出色的核心领导能力才可以维持恒久脆弱的全球势力均衡，那么特朗普政府在这点上显然相当失败了。由于国务院权力受到重创，国务卿雷克斯·蒂尔森（Rex Tillerson）不受信任，特朗普独占了对外交政策的控制权（被他指派到关键文职职位的将领们紧随他的脚步）。这对一名美国总统来说尤为特殊。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与他有着密切接触的人们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智力水平的？大家认为他会如何适应这样一个令人畏惧的角色呢？

特朗普在竞选活动中多次吹嘘自己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受到过良好教育，可以胜任总统职位，他六十年代后期在那儿读书时就已经开始认为自己洞察了商业的一切。但他具有三十多年教育经验的市场营销学教授对他做出这样的评价：“我教过的最愚蠢的学生”。特朗普这种莽撞、不愿意学习的脾性还体现在总统竞选中。政治顾问山姆·努伯格（Sam Nunberg）被派去给总统候选人辅导宪法知识，他说：“我还没讲到第四修正案……他（特朗普）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正如迈克尔·沃尔夫（Michael Wolff）在关于特朗普白宫秘事的畅销书《炮火与怒火》（“Fire and Fury”）中所述，几个月后，媒体大亨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与新当选的总统就有关技术移民的H-1B签证计划的复杂问题通话结束后，挂断电话，说：“真他妈是个蠢蛋。”大家不会忘记去年七月时，在五角大楼向白宫首脑们做最高机密级别的全球军事行动简报后，国务卿蒂勒森也表明了同样观点，私底下称总统为“他妈的白痴”。

图为《炮火与怒火：特朗普的白宫内部》，由迈克尔·沃尔夫（Michael Wolff）在2018年撰写，图源亚马逊。

这本书重点介绍了白宫的混乱以及前白宫首席战略家史蒂芬·班农对特朗普家族的贬损评论。该书标题取自特朗普之前对朝鲜发出威胁时所采用的词句。

“比你想像的还要糟糕。一个被小丑包围的白痴。“据沃尔夫说，一位白宫助手在电子邮件中这样写道。 “特朗普不乐意看任何东西——一页纸篇幅的备忘录、简短的政策文件——什么都不看。他会在与国际领导人会面时中途站起来，因为他感到无聊。“白宫副总参谋长凯蒂·沃尔什（Katie Walsh）称，与总统打交道“就像试图搞清楚小孩子的想法。”

在政府最近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总统的这些精神特质表露无遗。这是一个内容空洞的文件，在误解和妄想之间摇摆不定。 “当我上任的时候，”特朗普（或者至少是模仿他的人）在个人序言中阴沉地写道，“流氓政权正在开发核武器...来威胁整个地球。激进的伊斯兰恐怖组织蓬勃发展......敌对势力正在全球范围内积极地破坏美国的利益......我们盟友间负担分配不公平，对我们自己的国防投资不足，这都引来了危险。”

然而在短短的12个月里，如“总统”所著的序言表明，特朗普单枪匹马地把美国从毁灭的宿命中拯救出来。 “我们正在团结全球力量，抵制北韩的流氓政权……以及伊朗专政。那些决心达成漏洞百出的核协议的人士没能意识到这些问题。”序言接着展示出典型的特朗普式自带高帽。“我们重申了我们在中东的友谊......以帮助赶走恐怖分子和极端分子......美国的盟友正为我们的共同防御作出了更多贡献，甚至使我们已经最强大的联盟变得更强......我们正在对美国军队进行历史性的投资。”

虽则这些说法用事实反映出他的政府存在的种种困难，几乎所有陈述都不准确、不完整或不相干。 撇开细节不谈，文件本身反映了总统（及其将领）放弃了几十年来对国际社会充满信心的领导方式，而正试图从“一个非常危险的世界”退回到名副其实的的美国堡垒（Festung America ）中。这种概念令人毛骨悚然，让人不由联想到希特勒第三帝国时期为其失败的欧洲堡垒（Festung Europa）打造的海滨掩体“大西洋长城”。 但是，这样一个明显短视的外交政策议程之外，许多被特朗普的战略忽视的领域中，仍然存在许多维持美国全球力量的关键要素。

只是关注一下过去的一年里媒体的日常头条新闻，你就会了解到， 华盛顿的世界主权正在崩溃。这要归功于帝国衰落常常伴随着的种种挫折。 想想十二月的前七天，《纽约时报》（只是就事论事地）一一报道，一个个国家正在从华盛顿撤出。首先是埃及，作为在过去40年里已经获得了700亿美元援助的国家，它如今却正在向俄罗斯的战斗机开放军事基地。同时，尽管奥巴马总统对缅甸大献殷勤，该国显然已经和中国政府越走越近。与此同时，据报道，澳大利亚作为美国过去100年坚定的盟友，正在调整其外交策略，尽管极其不情愿，也仍在配合中国在亚洲日益增长的主导地位。最后还有德国外交部长，他毫不留情地公开指出，虽然自1945年以来德国是美国在欧洲的铜墙铁壁，德国如今与美国政府在关键政策问题上的分歧越来越大。他坚称冲突将是不可避免的，双边关系“将不同以往”。

这只是一周新闻而已，甚至没有触及经常因为总统的每日推文引发或加深的盟友间纠纷。只举众多例子中的三个就足够说明问题了：特朗普发推称墨西哥必须为将在两国边界上建起的“又大又美的墙壁”付钱，墨西哥总统培尼亚·涅托（Peña Nieto）随后取消了国事访问；总统转发了英国新纳粹政党副党魁在推特账户上发布的种族歧视的反穆斯林视频，随后又斥责英国首相特蕾莎·梅（Theresa May）以此为理由批评他，这激起了来自英国领导人的愤怒；还有，作为切断美国对巴基斯坦援助的前奏，特朗普在元旦言辞激烈，指责巴基斯坦“只有谎言和欺骗”。看看这些外交上的失败，你可以说特朗普发发推特，而罗马正在走向末日。

只有40-50个国家拥有足够的财富以发挥地区性影响力，而能够扮演全球领导角色的国家更少了。美国若继续以这样的速度疏远或失去盟友，将可能很快在很大程度上变得没朋友。 特朗普总统在十二月发现了这点，当时他藐视联合国众多决议，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白宫很快就遭到安理会14-1的谴责，德国和法国等华盛顿的密切盟友也投票反对美国。美国常驻联合国大使妮基·黑利（Nikki Haley）曾阴测测地说“美国将记下名单”，以惩罚那些敢于投反对票的国家。特朗普威胁要削减对那些国家的援助。联合国大会迅速以128票对9票（35票弃权）决议谴责美国，有力地证明华盛顿的国际影响力正在减弱。

图为耶路撒冷旧城城墙，图源推特

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在特朗普《国家安全战略》中提到的对美国全球力量的核心支柱的“历史性投资”。不要被分散注意力。五角大楼的预算资金提高了10%以支持建造新飞机和军舰，但其中大部分将直接进入巨型国防承包商的口袋。我们应该重点关注曾经难以想象会发生在美国政府的事情：拟议的特朗普预算将削减如“人工智能”等战略领域的基础研究资金，而“人工智能”恰恰可能在十年内成为自动化武器系统的关键。

实际上，总统和他的团队想着光鲜的军舰和闪亮的飞机（可以想见，他们将遭遇成本超支），分散了注意力，准备抛弃全球统治的基础知识：长久以来，对尖端技术的不懈研究一直在保证美军的强势。通过扩大五角大楼权力以及削弱国务院，特朗普将外交政策倾向了更昂贵的军事解决方案（事实证明根本不是实际的解决方案），破坏了美国权力的微妙二元对立。

从2016年的竞选活动开始，特朗普也打击了美国力量的另一支柱，他攻击了使美国跨国公司获得长期优势的全球商业体系和多边贸易协定。他不仅取消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TPP）（该伙伴关系承诺将世界贸易的40％从中国转移到美国），还威胁说要取消与韩国的自由贸易协定，并一直坚持为了他的“美国第一”议程而重新起草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以至于目前的谈判可能也会失败。

尽管情况已经很严重，特朗普去年在欧洲和亚洲访问时，在两个关键时刻显示出他可以对美国全球力量的地缘政治基础造成最严重的损害。在两地，他表示愿意对华盛顿在欧亚战略轴端的地位发起重击。

5月份访问北约驻布鲁塞尔新总部时，他谴责了欧洲盟友。据报道，欧洲领导人“板着脸”听特朗普指责各国没有支付联盟军费的“公平份额”，他还与此同时拒绝重申北约集体防御的核心原则。尽管他后来试图挽回，但是这一切都已让欧洲各地都感到不寒而栗。它标志着超过四分之三个世纪的无可置疑的美国霸权迎来终结。

接着，在11月越南的亚太经济合作会议上，总统发起了反对多边贸易协定的“激烈争论”，并坚称他总是做到“美国第一”。这就好比在中国正雄起的亚洲大陆上，他再次宣布，美国政府在二战后的霸权地位是历史的产物。恰恰在同一次会议上，由日本和加拿大领导的剩下的11个跨太平洋伙伴抛开美国，集体宣布TPP协定的签署取得了重大进展，虽然特朗普已经象征性地否决了这一协定。亚洲开发银行经济学家杰杨·米农（Jayant Menon）表示：“美国已经失去了领导作用，中国正在迅速取而代之。”

事实上，在特朗普的领导下，华盛顿与三个主要太平洋盟友的密切关系正持续、明显地削弱。在特朗普上台后一次礼节性通话中，特朗普无缘无故地侮辱了澳大利亚总理，这一行为只能表明澳大利亚正在疏远美国，并且越来越倾向于将其主要战略联盟转向中国。在最近的民意调查中，当被问及他们原意选择哪个国家作为主要盟友时，有43％澳大利亚人选择了中国。这种转变难以想象，特朗普的外交形式只能加强转变。

2016年6月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就职后，该国外交政策突然转向，马尼拉不再反对北京在南中国海建基地。尽管特朗普一意谋求联合，两位领导人之间也确实有一定的气场相合，但杜特尔特继续减少与美国的年度联合军事演习，拒绝重新考虑他对北京的决定性偏向。两位总统四月通话泄露的记录中，菲律宾的政策调整可见一斑。杜特尔特坚称，解决朝鲜核问题的决议应完全取决于中国。

但是，在朝鲜半岛，特朗普作为全球领导者的局限性最为明显。通过两个不协调、缺乏有效信息沟通的倡议——批评朝鲜战争时期与韩国的美国联盟、要求朝鲜进行彻底的核裁军，特朗普一手打造出新的外交动态，使得北京、平壤甚至汉城都能够有机会超越华盛顿。

在总统竞选和头几个月的执政期间，特朗普多次侮辱韩国，贬低韩国文化，要求投入10亿美元安装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可以想见，文在寅提出对美国的平台“说不”，承诺与金正恩重新进行直接谈判，进而在去年赢得韩国总统职位。接着，在去年六月韩国总统对华盛顿进行国事访问期间，当特朗普称两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协定“对美国工人不公平”，并抨击了文总统与平壤谈判的提议时，这位新的韩国领导人傻了眼。

与此同时，金正恩在2017年进行了16次火箭试验，这些试验使得他的国家有可能在试射第一枚氢弹时，向檀香山、西雅图甚至年底的纽约和华盛顿发射核武器。特朗普深信朝鲜具有“谋杀数百万美国人的能力”，一心一意地想以任何方式遏制平壤的核计划，甚至于去年八月威胁要朝鲜见识一下“世界从未见过的战火和怒火”。

然而，几天之内，白宫的前战略家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就向媒体曝光了所有空话：“在有人保证汉城的数千万人不会在常规武器袭击的头30分钟内死光前，不会有任何军事举措。”所以威胁失败了，特朗普连环败退，一再发垃圾推文称金正恩为“小火箭人”，吹嘘自己的“核按钮”比朝鲜领导人的“大得多”。这诡异、动荡的12个月在现代外交史上几乎没有先例，充斥着总统的强词夺理和混乱推文，推动了南北韩抛开美国直接进行对话，并削弱了一度坚如磐石的联盟。

图为特朗普关于朝鲜的推文截图，来源推特

在与朝鲜进行导弹试验方面的紧张交战中，特朗普在与中国的三角关系（即华盛顿鼓动北京，北京督促平壤）中的战略已经给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力造成了尚未引起重视的重大打击。在过去的六个月中，为了鼓励北京向平壤施压，白宫已经暂停了“自由航海运动”的巡逻，不再挑战北京对南中国海领土的虚假要求，实际上是将这条战略航道让给了中国。

北京方面轻描淡写地表示，会与华盛顿展开合作，对平壤的导弹试验表示“严重关切”，实施名义上的制裁，同时打出一手更长线、更聪明的战略牌。在这个过程中，它一直在努力削减美国和韩国的联合军事演习，并在其认定的本国海域内让美国海军失效。在“交易的艺术”的外交篇中，北京正在击溃华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