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考虑过为自己立一份遗嘱吗?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当死亡突然降临,你的身后事是否能被妥帖安排?
《2022中华遗嘱库白皮书》数据显示,新冠疫情期间,全国遗嘱登记机构的业务量明显增长。
2020年以来,共登记保管251322份遗嘱,其中6362份已生效。
有趣的是,年轻人的占比在逐渐增多。
在这些遗嘱中,有1787份来自90后,357份来自00后,他们大多正在读大学或刚踏入社会。
而在中华遗嘱库“微信遗嘱”小程序留言的人群中,有超过六成的人,年龄不到30岁。
其中,年龄最小的,甚至只有17岁。
老一辈中国人忌讳谈生死,可现在,新一辈的生死观正在悄悄转变。
越来越多年轻人,不再把立遗嘱看成是只有人生终点才能做的事。
让人生完美落幕
才是对生命的负责
无房、无存款、无股票,是多数00后的资产情况。
当“三无人群”和“财产继承”的字眼画上关联,话题的严肃性被瞬间消解:
“这是在闹着玩吗?”
另一方面,年轻的生命与死亡相距甚远。
最生机勃勃的阶段谈论最暮气沉沉的话题,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种对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
然而,00后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在经历过新冠爆发、“996”和“加班猝死”等「新型催命符」席卷而来的今天,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为充满不确定性的明天感到焦虑。
因为意识到人生无法掌控,所以他们选择在尚能紧握主导权的时候,尽可能将一切安排妥帖。
在他们眼里,让生命能够完美落幕,正是对生命的负责。
“我觉得想到就要去做,不要等,等着等着可能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20岁的王皓是一位网络小说作者,从14岁开始萌生写小说的想法,至今已经完成了多部作品,拥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由于写作压力较大,常常需要熬夜赶稿,昼夜颠倒,他在17岁那年就为自己立好了遗嘱。
“我平时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我喜欢把事情都安排好,这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身边的人一个交代。”
王皓觉得在立完遗嘱后,自己才真正有了掌控生死的舒适感。
并且,在某些年轻人眼里,遗嘱更像是一份感情寄托,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爱。
有父母离异、从小就吃百家饭长大的女生,实习期赚到第一笔钱后,立遗嘱把工资卡留给对自己非常好的表姐,作为对表姐多年照顾的报答;
有即将出国留学的儿子,和妈妈互立遗嘱,互赠财产,将自己的一切留给最爱的人;
有患抑郁症的大学生,担心自己无法度过难关,立遗嘱把卡里的积蓄留给闺蜜,感谢她陪伴自己度过了一段异常艰难的时光。
遗嘱上的文字是冰冷的,但文字背后的情绪是炙热的。
遗嘱不仅诉说着我们的离开,更联结着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感情。
对生死的关注
不是对死的默念,而是对生的沉思
遗嘱的订立过程并不简单。
第一步,遗嘱师会通过两三轮沟通,了解清楚当事人的资产情况和分配意愿。
第二步,草拟文本并进行精神鉴定。
第三步,现场登记,录音录像。
最后进行遗嘱封印,拿到遗嘱证,法律效力才算生效。
整个过程中,当事人的自愿性非常重要,只要表现出些许迟疑,程序都会即刻停止。
曾有网友描述过自己订立遗嘱时的感受:
“就像死过一回。”
“在密室里朗读遗嘱内容时,仿佛自己站在自身之外,在生命终点回看自己的人生。”
过程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分钟,但却漫长得让人感觉已经走过了一生。
对很多年轻人来说,遗嘱的订立并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是一次对生命的反思和重新审视。
前阶段,一位90后的上海女孩因为立遗嘱上了热搜。
她是家中独女,是一名ICU护士,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的瞬间,对于“意外”深感恐惧,于是立下遗嘱:
在自己去世后,将自己的一套房产留给自己最信任的闺蜜。
不少网友涌入评论区指责她“不孝”,觉得父母生养她长大,父母才该是资产的真正受益人。
但女孩解释道:“把房子留给闺蜜,是因为我希望如果我发生意外,她能够像我一样,有时间就去家里陪陪我爸妈。”
女孩认为,自己的父母并不缺房子,相比起冰冷的房子,他们更需要关爱,这才是自己走到生命尽头时真正放不下的事情。
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让她往后在日常生活中,更加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光,尽可能地给予足够的陪伴。
很多时候,对生死的关注,不是对死的默念,恰是对生的沉思。
只有在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才能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也才能在活着的当下,更尽全力,不留遗憾。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
遗忘才是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死”症是刻进中国人DNA里的议题。
中国人忌讳谈生死,因为“死亡”往往意味着“失去”,承载着生命终止的沉重。
网友@阿黎 曾分享过一件自己和母亲的小事:
当他对着网络上的热梗说了一声“笑死算了”,妈妈突然急冲冲地抹了一把他的嘴,让他对着地上连“呸”三声,还要再踩上几脚。
生活中,类似的例子也并不少见:
人们在选择手机尾号、车牌号时,会下意识地规避掉数字“4”。
某些大厦的“4楼”缺失,转而用“3A”等字眼代替。
很多电梯里不敢设置“4”
而忌谈生死的背后,实则反应出的,是中国死亡教育的缺席。
白岩松曾说过:“中国人讨论死亡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学生,因为中国从来没有真正的死亡教育。”
不过,最近几年,这样的情况开始转变。
除了订立遗嘱,生态安葬、网络悼念、器官捐献等新观念,正在年轻人中悄然兴起:
“想要树葬、花葬或是海葬,希望在未来的清明节里,我们的孩子可以像古时的上巳节一样,带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去踏青游玩,享受难得的春季时光,而不是舟车劳顿地来看一块墓碑。”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如果签署了遗体捐献,器官能用在别人身上,那或许会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不是年轻就可以完全远离死亡,所以没什么不能聊的。”
死亡,从来都是一个不需要回避也不能回避的话题。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对生命的热情和敬畏。
只有学会坦然地面对死亡,才能学会真诚地热爱生活。
“录像时不要哭泣,立遗嘱是开心的事情。”
这句话写在中华遗嘱库电子屏幕上,正成为越来越多年轻人立遗嘱时的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