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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泉:元朝建号前蒙古汗国时期的西夏文献|202405-12(总第2708期)

宋史研究资讯  · 公众号  ·  · 2024-05-03 11:45

正文

以下文章转自中国学派,特此致谢



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建立了汗国。1260年,忽必烈即汗位,至1271年(至元八年),宣布国号为“大元”,正式建立元朝。史学界一般把1206—1271年长达六十五年的这一段时间称为汗国时期。学术界一度认为这一时期没有国号,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一大批署名为“大朝”或“大朝国”的汉文材料被梳理出来,“大朝”被指向为元朝建号前的汗国时期的国号。值得关注的是,类似材料不只出现于汉文史料中,西夏文文献材料里同样不乏“大朝”或“大朝国”的相关史料。

1917年,宁夏灵武县知事余鼎铭修葺灵武旧城,于城墙中发现大批西夏文献。这批材料现在大部分藏于国家图书馆,《金光明最胜王经》即是其中之一。文献卷首载有“一行沙门慧觉”所集《金光明最胜王经流传序》一篇,卷尾存留了陈慧高等人施印的跋文一篇,两则材料都提到了“大朝国”。需要指出的是,“大朝国”对应的西夏文,学界最初翻译成“大界国”,史金波先生后来修正为“大朝国”。如今,我们可以在更多的西夏文献中找到对译材料,作为这一正确修改的补充证据。例如,《类林》卷三《忠谏篇》“婴朝服而至”、卷九《歌舞音乐篇》“诸侯来朝”等句中之“朝”,西夏文皆使用“大朝国”之“朝”的对应之字。《流传序》提及“夏国冬出叶落为池,大朝国兴”,即言朝代更替。发愿文言“故大朝国京师信众施主陈慧高……番国旧印板陷入亡国中,故此施舍净财,令雕新字。始于乙巳年(1245)八月十五日,丁未年(1247)内刻毕”,则明确记载经典旧板不存,大朝国时期重刻的起止时间。除《金光明最胜王经》外,署名“大朝”或“大朝国”的材料,主要发现以下几种:

1.大朝国甲辰岁(1244),蒙古汗国太子阔端所施《大白伞盖陀罗尼经》并《总赞叹祷祝偈》。民间收藏,德宝2014年上拍。

2.大朝国丙午年(1246)正月初五日,寂利慧照施印《佛说父母恩重经》。民间收藏,中贸圣佳2020年上拍。

3.大朝国戊午年(1258)九月十五日印毕未知文献残叶,敦煌研究院收藏,为“任子宜旧藏”之一。

4.大朝国庚午年(1270)十月二十五日镂毕《炽盛光》《圣曜母》等经。民间收藏,泰和嘉成2020年上拍。

5.未知刊印时间的《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集偈》残页。内蒙古文物考古所藏,黑水城出土,题记中署“大朝皇帝”。

6.大朝国大德四年岁次庚子年(1300)五月梁慧□等发愿题记。民间收藏,仅存题记。

上述文献唯《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集偈》残页从黑水城出土,大部分属于近年来文物市场上拍的民间材料,具体来源不详,敦煌研究院藏品中“任子宜旧藏”之西夏文献从何而来,亦无记载。这些文献,从相关题记、发愿文所载信息以及文本语言本身看,绝非人为杜撰,真实性毋庸置疑。

署名“大朝”或“大朝国”的西夏文献,最早者为1244年蒙古汗国太子阔端所施《大白伞盖陀罗尼经》。时间距离西夏覆亡已过去17年,不清楚在这17年内是否也曾有西夏文文献的重刊,但发愿文载“雕印羌、番、汉各一千卷”,即三种民族文字一同刊印,无疑是接续了西夏印经的传统。

有两条材料值得进一步关注。其一是现藏内蒙古文物考古所《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集偈》残叶的卷首款题,颇为特殊。其西夏文对译如下:

……耀文宣神谋睿智义制邪去惇睦  大朝皇帝

“……耀文宣神谋睿智义制邪去惇睦”是西夏仁孝皇帝尊号的残缺,这一尊号夏、汉两种文字皆具,汉文全称为“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皇帝”。题记前面残缺了五字“奉天显道武”,“惇睦”之后较仁宗尊号又缺少“懿恭”二字,代之以“大朝”之西夏文,“懿恭”与“大朝”之间还空留了些许空白。仁宗皇帝尊号,西夏文献中广为可见,这里突然冒出的“大朝皇帝”颇为奇怪,显然不是西夏仁宗的另一称号。合理的解释是,这里的“大朝皇帝”就是蒙古某一汗国皇帝,这件文献也应该是元朝改号前汗国时期的一个刻本。但是“大朝皇帝”缘何与西夏仁宗皇帝尊号合刻在一起?这显然是刻工的一次重大失误。但这一失误没有被检查出来,并开工印刷,原因耐人寻味。

其二是宁夏佑启堂收藏的一件题记所落年款。西夏文译文为“大朝国大德四年岁次庚子年五月”。年款之后一堆发愿者名字出现的译作“七赏”的姓氏,虽不见于目前出土的西夏时期的文献之中,却出现在保定出土的明代西夏文石幢中,二者互证,材料真实性可以确定。材料的特殊之处在于“大德四年”这个时间点。学界一般认为“大朝”及“大朝国”是元朝建号前汗国时期的国号,此前所见汉文材料,最晚者为呼和浩特东郊万部华严经塔中的一条墨书题记“大朝至元八年七月二十八日西夏国仁王院僧惠善到此”,时间是在至元八年十一月改称“大元”之前,改号之后,按理不应该再使用“大朝”。但这则题记,“大朝国大德四年”,时间距至元八年改称“大元”已过去将近30年。也就是说,在改称“大元”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大朝国”一词依然在西夏文献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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