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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天空,是浓稠的蓝紫色,雨一滴一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没有一颗一颗一颗一颗星,我抬头,捕捉到一片目不识丁,自作多情的空虚,想起《小王子》的浪漫诗意,都无法慰藉我此刻的心灵。
他说,如果一个人爱上了一颗星星,那么每当夜幕降临,他抬起头来,会看到满天都是绚烂的星辰。
圣埃克絮佩里一定有一颗饱满深沉如水蜜桃的心,心里一定装着一座荧光璀璨的星辰大海,所以才会将一段本来透露着失意心酸,艰难苦涩的爱的悲剧诠释得如此温婉可爱。
开始读《小王子》的年纪,我们或许不太明白尘世间的爱情,当我们了解爱情的参差面貌之后,《小王子》于我们来说,却不得不染上忧郁的落日黄——那曾沐浴在从深梦里惆怅醒来的闺阁少女眉眼之上的寂寞黄昏。
玫瑰的高傲,恃宠而骄的癖好,沉溺于自身的贪婪,自私的虚弱,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她并非一个理想的知心爱人,但是小王子对她青眼有加,那就是全部的意义,那就是所有的梦归处,所有热情落叶归根的地方。
在那里,森林披上迎春花的丽彩,虎豹融化成巧克力的甜香,荆棘丛林蜕化成柠檬味的软糖,有爱的地方,就是人间天堂。
小王子为她自我放逐,流浪到远离故园的异乡,一步步寻觅真爱的意义——直到他明白,爱不是一道谜题,而是一个开关,不需要方程式,只需要一个用心的手势,不需要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只需要将心放在那里,当作灵魂做了一次远足,如今终于落叶归根。
杜拉斯写爱,张爱玲写爱,法国电影里有爱,莫文蔚歌声里有爱,我们每天耳濡目染着所谓爱,我们每天读着听着想着所谓爱,但是爱始终是斯芬克斯披在身上的忒拜城外的夕阳余晖,有魅惑人心但是模糊难辨的壮美。
从前我单单知道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东西——所以每个人趋之若鹜,牢牢握住,不肯松手。
从前我单单以为有爱的人就是人间的富翁,知足常乐,心无挂碍,寿比天齐。
从前我更是认定,这样的爱在人间,是有迹可循的。即便我从未曾遇到过任何一对称得上功德圆满,无怨无悔的夫妻。
后来我才知道,有时候爱也能够制造一座深不见底的监狱——那里风声猎猎,那里寒气阵阵,那里草木皆兵。
弥尔顿诗剧《力士参孙》里的妓女能够利用一个爱她的男人的心将他置于死地,《书剑恩仇录》里的女子让爱她的男人为他砍断一条手臂,《钟无艳》里的狐狸精,为了霸占钟无艳不惜化身美女诱惑她的夫君从而让钟无艳失望痛苦。
也许你会说,这些都不过只是书上的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但我确乎曾听到有人明明对一个人心意寥寥,却舍不得那个人对她的好,还是乐意看着他为她憔悴到天亮,以此满足她深不见底,冰凉刺骨的虚荣心。
也许爱的初衷都是好的,也就是说,它本身是美的,只是总会有尘埃扑扑的现实来将它添油加醋,扭曲翻转,使它异化崩溃,误入歧途。
李莫愁因为一个男人的负心,而辣手摧花,成为喋血女魔头,裘千尺被丈夫暗算,就此看淡看冷人情,对无辜弱女都不甘怀疑,弗洛姆对埃斯梅拉达心怀火热的欲望,因为得不到,所以哪怕选择毁灭,像《呼啸山庄》里的希刺克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