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拿破仑》(Napoléon,1927年)剧照
阿贝尔·冈斯导演
1927年,在以“歌剧魅影”闻名世界的巴黎歌剧院中,
一部耗时4年,消耗几十万米胶片的史诗影片首次面向公众放映
。
这部首映版时长达4个多小时的影片,是著名法国默片导演阿贝尔·冈斯(Abel Gance)的
拿破仑六部曲
之一。
该片运用了
“三联幕”、快速剪辑、主观镜头、多重曝光和水下摄影等多种超越时代的创新技术
,描绘了拿破仑·波拿巴的早期经历。
从布列讷堡军事学校中的一场雪仗,到意大利战争期间行进的法军与远方阿尔卑斯山,在三联荧幕带来的震撼中,
观众们仿佛穿越了时空,与这位惊世伟人站在一起
。
然而,在首部影片上映后,本该逐步立项完成的六部曲续作却因资方难以接受巨大成本,以及有声电影的竞争下
被迫流产
。
阿贝尔·冈斯原本计划中的电影大结局——拿破仑去世于圣赫勒拿岛——也
只能被首部影片中忍饥挨饿的法军在阿尔卑斯山挺进和迎风舞动的三色旗镜头所代替
。
尽管如此,这部漫长却又不完整的拿破仑传记电影仍在当时获得了极大反响。如同后人对拿破仑本人的感观一样,大部分观看过本片的评论家与专业人士都将其称为
电影艺术的巅峰之作
。
片中饰演拿破仑的演员阿尔伯特·迪乌多内(Albert Dieudonné)更是由此难以脱离角色,成为人戏不分的当代“拿破仑”,
甚至他入殓之时,仍然身穿拿破仑的军服
。
在导演阿贝尔·冈斯之后,关于拿破仑·波拿巴的优质影片层出不穷。然而,
很少有人尝试将其波澜壮阔的一生原原本本地还原出来
。
影迷每每看到老戏骨克里斯蒂昂·克拉维埃或马龙·白兰度在荧幕中带着双角帽,身穿军服的镜头,脑海中总会出现阿贝尔·冈斯未完成的《拿破仑》系列,以及那个并未拍摄出来的拿破仑人生结局。
电影《拿破仑战争》中的克里斯蒂昂·克拉维埃,2008年他被授予拿破仑设立的法国荣誉军团勋章(骑士级)
1821年的今天,法兰西人的皇帝,拿破仑·波拿巴一世,在卧榻中痛苦地喃喃着“团长……军队……”
这个伟大的征服者已经陷入深度昏迷,陪在床前的人们无法得知,
此时的拿破仑正在幻境中与哪位劲敌鏖战
。
但他们深深地预感,这位曾经统治过欧洲7000万人口,完善了世界法律体系,奠定了西方国家社会秩序的传奇人物,
也许将在今日走到生命的终点
。
《拿破仑逝于圣赫勒拿岛》,1828年
查理·德·施托伊本绘
早在两个月前,饱受胃痛之苦的拿破仑身体状况开始急转直下,不仅食量日益减少,还经常呕吐。这种严重胃溃疡或胃癌的症状,在5月到来之时
彻底将他击垮
。严重的胃痛与营养不良使他无法再站立起来。
这位曾经成为欧洲最有权势的人物,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屋中儿子的胸像,
独自对抗痛苦
。
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的居所——朗伍德庄园(Loogwood House)
1821年5月5日下午,拿破仑一世皇帝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带着他建立统一欧洲的伟大理想
,在这座远离欧陆的小岛上与世长辞。次日,负责在岛上监视拿破仑的英国将军哈德森·劳正式宣布了这一消息。
“先生们,
他是英国最大的敌人,也是我个人最大的敌人
,但我原谅他的一切,在这样一位伟人去世的时候,我们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痛苦与遗憾。”
伴随着礼炮声,
拿破仑的遗体在去世三天后葬于朗伍德旁的托贝特山泉附近
。然而,对于这样的伟人来说,他的故事注定不会就此尘埃落定。直至今日,
拿破仑的死因仍然无法在学界达成共识
。
这位曾经在流放过程中仅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成功复辟的传奇人物,对英国与法国而言都如同时刻悬于头顶的利剑,两国都有害其性命的充分动机。
《拿破仑离开厄尔巴岛》,1836年,约瑟夫·波梅绘
而早在病情恶化的四月,拿破仑本人便在口述遗嘱中
提到他的死与英国有关
,尽管随后他又认为自己的死与导致其父去世的胃癌有关。但这仍然让一些学者们嗅到了
阴谋的气息
。
遵照拿破仑的遗愿,在他去世次日,7位英国医生在内的16人解剖团队,对其尸体进行了解剖处理。在当时,
他们得出了统一的结论——拿破仑死于胃癌
。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简单吗?早在1818年,负责照顾拿破仑起居的爱尔兰私人医生巴里·欧梅拉(Barry O’Meara)就曾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声明:哈德森·劳将军命令他
“缩短拿破仑的寿命”
。
拿破仑死后一年,在欧梅拉医生出版的《圣赫勒拿之声》一书中,便能找到哈德森·劳将军对拿破仑的种种怠慢,以及应英国政府要求,消除拿破仑卷土重来可能性的相关命令。
在当时,许多人支持欧梅拉医生的说法,
认为拿破仑之死的确与投毒有关
,但没人能够拿出足够的证据。
人们无法对深眠于荣军院的拿破仑尸体进行化学实验,而欧梅拉医生的指控随后也不了了之。直到大约100年后,瑞典牙医斯登·福舒夫沃德(Sten Forshufvud)的发现重新开启了这个尘封已久的阴谋。
20世纪50年代,拿破仑贴身仆人的私人文件被公开,
这些文件细致地描写了皇帝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一位名为斯登·福舒夫沃德的瑞典牙医认为自己在其中发现了拿破仑的死因。
他对比砷中毒的症状和拿破仑仆人的文件,并发现,
在已知的31种砷中毒症状中,拿破仑出现了28种
。
随后,一份针对1816—1818年间拿破仑头发的化验结果也印证了这一观点——他的头发中,砷含量达到了致死量。
不过,对于了解19世纪欧洲历史的人来说,要
通过拿破仑发丝中爆表的砷含量来证明他死于投毒,显然还不够
。
18、19世纪时,谢勒绿与巴黎绿两种化学绿色染料风靡整个欧洲,相比于沉闷的天然染料,
这两种明亮鲜艳的绿色迅速流行起来
,并且大量用于纺织品、壁纸、香皂、首饰甚至食用糖果中。
这两种染料的主要成分就是
砷酸铜
。
当时,纺织厂工人在
接触绿色染料时中毒
的消息层出不穷。根据资料记载,甚至有
身穿绿色裙子的女性莫名晕倒
的事件发生。坊间也流传着臭虫不会在绿房子中安家的轶闻。
研究人员提取了拿破仑儿子、约瑟芬皇后,以及其他10位19世纪人物的头发测试,他们发现,19世纪初期,
欧洲人体内的砷含量要比今日高出100倍
。
随着研究与调查的深入,在拿破仑死于砷中毒这一说法中,
学者逐渐分为两派
。一方认为,根据朗伍德家族的回忆录和化学研究,结合拿破仑头发中砷元素吸收的峰谷数据来看,
这位纵横天下的法兰西皇帝体内的砷来源于间歇性的投毒行为
。
除了国王路易十八与代表英国政府的哈德森将军,他们认为同皇帝一起流放的查尔斯·特里斯坦(Charles Tristan)也有较大嫌疑,因为皇帝曾引诱过后者的妻子,而且据说波旁国王的手中握有查尔斯挪用军款的证据,以此要挟他对皇帝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