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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中国学生写作文不说人话,并没有冤枉中国的学生。北京高考阅卷组语文组组长漆永祥就说过这样的话:“孩子写作文,就应该是,东北的学生写出来就是黑土味,陕西的学生写出来就是黄土味,江南的学生写出来就是烟雨濛濛的。但实际情况是,我看大部分作文,八个字:不辩男女,不说人话。”学生作文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与语文老师们日复一日地毁人不倦有关。
不少语文老师虽然自己不读书不写作,却常常具有赵括纸上谈兵的吓人本领,总要苦口婆心地教育学生:要想作文获得高分,就要写成这样的作文,文句优美、表达通畅、素材丰富、主题集中。从应试的规格看,这似乎也可以算作“优秀作文”,但这些“优秀作文”实际上还是不说人话。
比如写“自强”的作文,“优秀作文”可以从鸦片战争开始写起,从中国遭受的屈辱,到新中国成立的扬眉吐气,再到改革开放的世界瞩目……文章就是在罗列中国大国崛起的历史资料;如果让学生写“航天梦想”,就会写万恶的旧中国我们国家科技是多么的落后,看现在多么扬眉吐气,神舟系列上天、天宫对接,无数的人付出了心血……文章又是在罗列航天发展历程的资料。这样的作文,不管资料搜集得多么丰富、完整、立体,也只是在“搜集资料”,学生只是作为一个资料员在炫耀他们搜集的成果。但这始终不是在“写作文”,作文最基本的一个要求就是作者必须要说人话,作者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与读者在交流情感与思考,情感可以天真,但必须是真挚的,思考可以肤浅,但应该是独到的,必须要打上作者独一无二的烙印。
还有的学生作文好像是在说人话,但细细一分析,问题就出来了。比如写民工的作文。学生可能会用欲扬先抑的手法,先说民工身上很脏,不爱干净,在公交车上不愿意与他们同坐。后来通过一些事情,看见了民工的伟大与贡献,最后就是深沉的忏悔,自己对民工的嫌弃实在不应该。这是在说人话吗?这种预设性的结论是作者先入为主得出来的,反而让人从中看出了作者的“虚伪”。很简单,作者在作文中采取的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立场,反思了半天才是“不应该嫌弃民工”,而理由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伟大与贡献”。这是多么可怕的观念啊!试想想,如果有一天,城市的房子修完了,街道都被打扫干净了……民工们无事可做,不再像以前那样“做贡献”,人们又将如何对待他们?在作文中,作者始终没有作为一个人进行这样一种严肃的思考——我们为什么会有“嫌弃民工”这种想法?这种想法从何而来?——这是不是表现了我们“高贵的自私”?这种自私现在仅是表现在民工身上,以后我们会不会施加到比我们自己更弱小的对象身上,比如动物、小孩、同学、父母、老人等等。只有这样的思考才是在说人话。
有的学生则善于挥舞道德的棍棒,不分原则地大加鞭挞社会上的一些人和事,诸如“老人倒地不扶者”,“乱闯红灯者”,“随便乱扔垃圾者”,表面上看批判似乎合理,激昂慷慨,义正词严,实则简单幼稚,因为没有积极介入生活,就不会设身处地地思考,只能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结果还是不会说人话。
实际上,学生要写好作文,也不是多难的事情。首先语文老师要多读书,勤练笔,要和学生在读书写作的道路上一块成长;其次不要束缚学生的思维,强硬规定学生在作文中体现出的思想必须要符合官方提倡的主旋律,要弘扬什么正能量,最重要的是要引导学生不能做资料员和旁观者,要真正地去体验生活,思考生活,特别是要关注民生疾苦,学会说“人话”,否则作文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能无病呻吟地“为赋新词强说愁”。当然,这些需要高考改革制度的整体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