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界 无 烟 日
在玻璃柜里琳琅满目地陈列着数十种口味的烟油，有模仿传统香烟口味的，也有各种水果口味，一个顾客问：「那会不会有榴莲味的？」「有！」包子斩钉截铁地说，「但我绝对不会进货！」
文｜俊朗
在住宅区的深处有一家全黑的店铺，店铺的里面烟雾弥漫。门对着的墙壁上有几排架子，上面放满了药水瓶似的瓶子，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还有各种比荧光笔略粗的管子。店铺一侧的吧台旁坐着几个人，边拿着「管子」在嘴里吸，边吐出一个个不同花样的烟圈。奇怪的是，烟雾弥漫的房间里不仅不臭不呛，而且像点了香薰一样。
不要以为他们是在从事什么非法行为——他们在抽的是「电子烟」。「电子烟」在外国通常叫做「Vape」，是英文「vapor」（蒸汽）的缩写，因此也称为「蒸汽烟」。
尽管「电子烟」的概念最早由中国人所提出——也就是当年曾风靡一时的「如烟」，但如今在国内渐渐刮起的电子烟风潮，却是在欧美年轻人社区中兴起后，再「反哺」回来的：不仅作为戒烟的工具，同时也作为一种潮流文化。
虽然名称中有「烟」字，但电子烟跟传统香烟有着根本的差别。「最大的差别在于材料的不同。传统香烟吸入的是固体的颗粒，而电子烟则是由烟油蒸发出来的水蒸气而形成。」电子烟体验店的店主，包子介绍道。
包子认为，材料的不同导致电子烟比传统香烟要健康得多。香烟对人体最大的危害不在于尼古丁，而在于焦油——一种石油的工业副产品，被认为是肺癌的主要成因。而电子烟油的成分除了尼古丁（也有不含尼古丁的烟油）和水外，主要是食用甘油。而且，由于电子烟油并不燃烧，所以大大减少了二手烟的存在。
在2014年，欧洲议会和美国食监局均已通过和出台对电子烟及烟油的监管条例，以确保其安全性。但迄今为止，国内依然缺乏相关条例。「因此，大多数的电子烟店都不会进货国内的烟油。」包子说。
根据美国内科医师学会（American College of Physicians）发表的一篇报告指出，56%的受访者是出于戒烟或替代香烟的目的去使用电子烟。而据不少电子烟使用者反映，使用电子烟一段时间后再吸食传统香烟，会难以忍受传统香烟的焦油味。「这就等于回到了你还没碰香烟之前的状态。」其中一个使用者说。
不过，电子烟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万能药」。「说到底，电子烟只不过是一种工具，到最后能不能戒除传统香烟还是要你自身。」包子说。
尽管电子烟发明的初衷只是作为一种戒烟或替烟的工具来使用，但由于其烟油及设备的多样性和可玩性，电子烟迅速发展成为了一种亚文化。在2007年，国外出现了第一批交流电子烟心得的论坛；在2010年，美国出现了「电子烟节」(Vapefest)，用来展示电子烟设备和文化；在2014年，「Vape」一词成为了牛津词典的「年度单词」。
而在近一两年，电子烟的亚文化风潮逐渐卷入国内。
△ 某个电子烟店
在电子烟体验店里，我随机拿起了一根电子烟，用抽香烟的方法深深吸了一口，随即被呛得连连咳嗽，引得周围的电子烟「老司机」们一阵笑声。「没事，抽惯香烟的人第一次被呛到很正常。」包子说。于是我按着包子教的方法，又吸了一口。一股水果的甜酸味伴随着水蒸气的湿润感冲进了我的喉咙，再一涌而出。整个店铺顿时烟雾弥漫，但却毫无香烟的那种臭味，取而代之的是水果的芳香。
「你刚刚试的是柠檬味的烟油。」包子解释道。在玻璃柜里琳琅满目地陈列着数十种口味的烟油，有模仿传统香烟口味的、有模仿蓝莓爆珠口味的，也有各种水果口味，例如苹果、橙子、柚子等等。一个顾客开玩笑地问：「那会不会有榴莲味的烟油？」「有！」包子斩钉截铁地说，「但我绝对不会进货！」
不少的人从「电子烟的使用者」使用者变成了「电子烟的爱好者」。对于他们来说，电子烟不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爱好、一种文化、一种生活方式。
有些爱好者偏爱的是电子烟的「口感」，对于他们来说，品尝电子烟就跟品尝咖啡和红酒一般。所谓的「口感」一部分指的是五花八门的烟油口味，另一部分指的是蒸汽烟冲进口腔形成的冲击感带来的享受，内行人称之为「爆」。
除了口味外，还有一些爱好热衷的是「玩烟圈」。小猪就是「烟圈爱好者」中的一员。
在我的请求下，小猪当场表演了几手。只见他拿着电子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了一个碟子大小的蒸汽烟圈，然后再吐出一个「烟球」。在烟球穿过烟圈的一瞬间，烟球化成了一层薄雾，绕着烟圈不断旋转，就像一只水母——「水母」正是这招的名字。之后小猪又在几秒内连续吐出数十个饼干大小的烟圈，飞得整间屋子都是——这招叫做「机关枪」。
小猪坦言，他玩烟圈主要是因为它「酷」。有一次小猪去参观电子烟的大赛，只见一个高手吐出一个圆形的烟圈，然后用手把烟圈塑造成正方形，再塑造成三角形，小猪整个人都看呆了。
出于这种对「酷」的追求，小猪开始对着网上的视频自学吐烟圈。小猪自己估算，在这一年以来，他已经练习了超过1000个小时。「在最疯狂的时候，我几乎天天都练通宵，有时候练着练着就天亮了。」小猪说。
他告诉我，玩电子烟还有一样很有意义的东西就是交朋友。
△ 玩烟圈
电子烟似乎有一种魅力，让不同年龄、职业的人，忘记自己去成为彼此的朋友。在我进入电子烟店时，由于天色已晚，店主包子邀请我一起在店里吃晚饭。
「在彼此交流爱好的过程中，你也多了一样爱好，我也多了一样爱好，何乐而不为？」他说。
「饭桌」前有70后、80后，也有95后；有店主、店员、室内设计师、银行职员、大学生，也有奶茶店职员。他们热络地讨论着不同烟油的口味、讨论着不同电子烟设备对口感的影响。在聊天间，话题渐渐拓展到电子烟以外：包括一些社会话题，以及交流彼此各自的爱好。
其中最健谈的是Ken哥。Ken哥并不是店员，而是一名室内设计师。在言谈中，他把他的镀银耳机线递给我，边让我感受其音色，边跟我们介绍不同耳机线参数的效果。
而身为银行职员的昊翔，则跟我分享了另一段有趣的经历：他因为电子烟而得到了一份「offer」。有一次他在一家电子烟体验店认识了一个中年的电子烟爱好者，通过对电子烟的交流，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忘年交，经常交流彼此的心得。「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是一家证券公司的老总，还撺掇我要不要去他那边干。」昊翔笑着说。
尽管在电子烟爱好者的心目中，这是个健康和有趣的圈子，然而在圈子以外的社会，目前电子烟依然受到很大的误解。有一次，当包子在使用电子烟的时候，身边的阿姨急忙捂着鼻子避开他。「可能她是以为我在吸毒什么的。」正因如此，电子烟的爱好者都习惯在没有人的地方独自使用。
「我希望随着电子烟文化的普及，越来越多人会了解电子烟这么一种生活方式。」包子说。
编辑|卢辉红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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