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风俗，二月二的搓搓面！

清晨的庆阳还裹在料峭的春寒里，灶膛的火却早早醒了。母亲掀开面盆上的旧棉被，一团发好的面像胖娃娃的脸，鼓胀着麦香。案板上的擀面杖滚过岁月，她总说：“二月二的面，得用手搓，龙王爷才看得见诚意。”

面团在她掌心揉捏，像是把整个冬天的倦意都揉散了。切成粗条，再一段段搓成圆滚滚的面棍儿，案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老屋的叹息。我和妹妹踮脚趴在桌边，偷拈一截生面塞进嘴里嚼，被母亲用沾满面粉的手指轻戳额头：“小馋虫，这是顶门棍，得让龙先吃！”我们咯咯笑着逃开，檐下的冰溜子滴答化水，麻雀扑棱棱掠过院角的犁耙。

油锅里炸香的野小蒜混着红辣子，呛得人眼眶发热。父亲蹲在门槛上磨镰刀，铁器与青石的摩擦声沙沙作响，和搓面的节奏一唱一和。他常说：“吃了搓搓面，犁尖才能掘开冻土。”面汤在铁锅里咕嘟冒泡，白汽氤氲着爬上窗棂，把玻璃上的霜花熏成泪痕。

当细长的面条卧进粗瓷碗里，浇一勺臊子，翠绿的香椿芽浮在汤面，宛如游龙戏水。祖母总要往门框上横放根面条，苍老的手颤巍巍比划：“这是镇宅的龙筋。”我们吸溜着烫嘴的面，看她缺了牙的嘴嚅动，讲古早的传说：龙王用尾巴扫过山梁，沟壑里便淌出汩汩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