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冯鑫被带走协助调查的消息。张云帆在群里和朋友圈连发了两次:“世间以成败论英雄,做人不必以成败论朋友。”
然后看见一二十个创业者在朋友圈转这句话。有人还加了一句:“失败的英雄还是英雄。”
看来冯鑫就算惹了一身麻烦,却是不缺朋友的。
那我也说说我的朋友冯鑫。
我是一个在行业里混了16年的媒体人,认识不少老板,人家对你客客气气,偶尔恭维两句。但毕竟是两个圈子,称得上朋友的,五根指头用不完。五根指头里,冯鑫算一个。
2010年在腾讯,去暴风给员工们推广微博。于是认识了冯鑫。完事了他叫我去他办公室喝茶。感觉是个随性豁达的人。一点没架子。很真诚的跟你聊天。
第二次见冯鑫。是跟一群创业者去美国。有个美国当地企业请创业者们吃晚饭,在一个巨豪华的山庄。席间来了一群美女陪大家喝茅台。我记得很清楚,洋妞们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gan bei。mao tai。”
晚饭完了,就在大堂跳舞。洋妞们一个一个的请,一个一个的拉,要我们下场。放得开的,就下去跟洋妞捉对热舞了。放不开的,就往角落里躲。我看到,有个人就在暗中指挥,让这些洋妞到我们呆着的角落里,生拉我们去跳舞。
被逼急了,有几个人就往门口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出了门口我们索性上了一辆车,不再逗留,准备回酒店。
车门一关,有个人就冒了一句:“靠。美国人也来这套。”这个人就是冯鑫。我当时没憋住,哈哈大笑。
对这个人的喜欢,就是从这一次开始的。
讲脸面,有底线。这个不是装的。暴风播放器在2011年清理了所有低俗广告,一天没了10万的收入。对于当年还没有盈利的暴风来说,是个很难做的决定。
当时冯鑫跟我说,就是因为一个朋友说,“我女儿在暴风上看到了低俗广告。”冯鑫马上就下了决心。
2012年,冯鑫打电话请我参加他的一个聚会。我去了。就是一帮亲友到北京郊区农家乐。那里我认识了他的妈妈,可亲可爱的黄老师,跳传统舞蹈给我们看。
冯鑫带着几个小朋友去村里晃。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就问一个女生:我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的怎么样。女生努嘴小声说:长得不咋滴。冯鑫笑了:你还挺好色的。我们都哈哈大笑。
我们四个人找到一块平地,就各自打坐,原来我们都是有这个习惯的。一边打坐一边听村里的各种声响,比如牛的哞哞叫。
打坐完了我们就坐着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
感觉跟冯鑫成了朋友。是从这一次开始的。总共我们也就见了三四次面。
2012年9月我从腾讯离职了。去东莞郊区买了房子,打算在那里定居,做自媒体。
走之前去跟冯鑫告别。他没拐弯,一上来就说:你有收入吗。我说,暂时没有。我又说,东莞物价低,一个月3000就够,没事。他说:我给你点钱吧。
我知道暴风还没有赚钱。当时没接话。他也没再追问。他不必说,我也知道这是出于朋友的支持,没有利益在里面。我也知道他只点到为止,我们之间是有这个默契的。
后来一个老板也主动说给我一点钱,帮我过度。他说:我不需要你夸我,也不需要你帮我骂人,我被惹毛了自己会骂人,我就是支持你独立。
我说:冯鑫也说给我点钱。那个老板说:冯鑫说这话,应该是真心的。
后来在北京一个会上碰见冯鑫。我俩溜出来压马路。我跟他说,我的自媒体能挣钱了,能卖出去广告了。他很开心。但无话。
冯鑫这个人,给有些人的感觉“很傲”。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傲”这一说。有一次约好去他家吃饭,12点,可是我2点才到。本想着有碗冷饭吃就行。没想到他还等着,主菜是我之前点好的,肥猪腊肉。
我吃了一碗又一碗,等到去添第三碗的时候。冯鑫实在忍不住了:你丫还吃。我说:没吃饱。冯鑫说:靠,养不起。
前不久的7月7号,我去跟冯鑫聊天。他很放松。我跟他讲了一下午,我这三年“濒死回生”的经历。他就一直听。偶尔提问。
我和他这几年都差点“死”了。算是难兄难弟吧。有人比你还惨,也算是种安慰。“死”过的人知道,死的过程越是痛,活过来以后就越爽。
临走时他要送我一本书。我说,你送了我也不看。他说那算了吧。
等我坐车回去,收到他一条短信,大致说,他这些日子逐渐学会了两件事,一件是倾听,一件是要借助他力。
我就想起来,前一段在朋友圈聊起摇滚。大家都知道冯鑫是超喜欢摇滚的,会去现场跟着扭的。他跟我说,保温杯泡枸杞就是中年人的摇滚,在大理山水之间写文章,就是你的摇滚。我觉得冯鑫变了。
冯鑫之所以给人傲的感觉,应该是他对“道理”很较真。他认了对的理,认了对的事,你不认,他不妥协。这给人的感觉就是傲。其实,那是他表达关爱的方式。那是某些人生存的意义。
暴风上市股价飙升的那段时间,有个朋友去见了冯鑫。他回来跟我说:冯鑫膨胀了,想做的事太多。
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根据在微信里三言两语的聊天。但没有去提醒他。我揣摩我们不在他的位置上,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况且我自己也不是做企业的。
这是我跟冯鑫交往最遗憾的一件事。我本应该提醒他。无论他是不是接受。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具体所处的情况,但他自己的心态折射出了他的危险。让人人都能感知到的心态的自然流露,是不骗人的。
朋友不就是在关键时刻做提醒吗。我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