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三周，星期三，下午4点，青岛二中学术报告厅。
正在进行的是“模经社”（模拟世界经济委员会社团）的纳新活动。
每个座位上的同学都分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两张A4纸，一张纸被划分成8个格子，分别写着“50元”、“100元”的字样；另一张上印着“青岛散啤×10、柠檬茶×10、板蓝根×10、咸鸭蛋×10”等字样。
“拿到板蓝根的同学，你的职业是医生，需要通过货品购买或交换，集齐10个板蓝根、10个散啤、30个柠檬茶、10个咸鸭蛋才算完成任务；拿到散啤的同学，你的职业是散啤厂的老板，你的目标是……”
同学们立刻进入角色，各种吆喝声响了起来，甚至有人直接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喊：“谁有柠檬茶？高价收购柠檬茶！”
虽然限定时间15分钟，但显然“模经社”低估了大家的实力。很快出现了好几位完成任务的同学，他们像真正的商人一样，开始低价收购“市场”上紧缺的货品，再以略微高价卖出。他们中有专收咸鸭蛋的，专囤现金的，还有强强联合打包销售的。
活动结束，一位同学获得7200元，是成本800元的9倍，当之无愧地夺得了桂冠。
“这个简易的商赛形态是我们模经社平时的活动之一。”“模经社”社长戚恒源向记者介绍，“从前期策划到现场纳新视频录制，从解说、互动到收集报名信息，活动大约半个小时，全程都由同学们自主完成。”
“类似的活动多吗？”
“当然。在我们青岛二中，每天下午4点到6点半，都是同学们的自由支配时间，有一百六十多个社团，还有很多选修课等着呢。”
不可思议。
要知道，青岛二中的高考成绩常年居青岛市之首，甚至在山东省也名列前茅。学校怎么“敢”让学生干这些“与高考无关”的闲事儿呢？
怀着满腹狐疑，记者走近了青岛二中校长孙先亮。
青岛二中的艺术楼旁边，有个不到10平方米的小店，门口写着“时光胶囊”四个大字。乍一看，还以为这是学校的小卖部呢。
但走进去，就会发现大不同。
这里陈列着各种以学生创意为蓝本的文创产品，手绘的二中地图、3D打印着二中logo的原子笔、用万花尺手绘的丝巾、以二中老师漫画形象制作的书签……
最有意思的，当数漫画集《二中的日子》，每一期都是漫画社的学生以校园故事为脚本绘制完成的，据说是店里的销量冠军。
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能理解“时光胶囊”的意义，但随着时间流转，当陈列出越来越多带有“二中痕迹”物品的时候，人们恍然大悟了。
从线下校内商铺到线上淘宝店，“时光胶囊”不仅有了稳定的“供货商”，也有了持续的运营方案，学校出国访学、师资互换培训，抑或校友回校聚会，大家都会来这里购买相应的产品作为伴手礼或纪念品。
充满创意和回忆的“时光胶囊”，是二中各种学生组织中，关于文化创意类社团的一个缩影。青岛二中成立了学生联合会、城市化发展委员会、民主议事会、社团联合会四大学生组织，创造了学生参与自主管理、快乐成长的机会，引领每个孩子去发掘自己的潜力。
恐怕每个进入二中的高一新生，都对这里的学生组织产生一种出乎意料的“惊呆感”。即便他们中很多人曾听说过二中丰富多彩的学生活动，也不会想到会多到这种程度。
仅仅校级活动，一学期就有25个，至于班级的、年级的、社团的就更数不胜数了。平均每周都会有一个校级大活动和N多小活动，如果你想参加完所有的活动，抱歉还真做不到。
然而高中的学习生活那么繁重，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做这些事儿呢？如前所述，青岛二中每天下午4点到6点半的时间，都是由学生自己安排的。有选修课或社团活动的同学，可以去相应的教室；热爱运动的同学，可以去操场打打球、跑两圈；暂时没有特别安排的，教室里上自习当然也可以……
总之，这段时间你想干嘛就干嘛。
为什么给学生这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呢？
“我们相信尊重的力量。”孙先亮说，“在二中，我们充分尊重学生，无限相信学生。当学生感受到充分的尊重时，他就会以更加自律来对得起这份尊重。”
当然，作为学校，肯定不是、也不能完全“放任自流”的。学生联合会的作用之一，就是安排各种各样的学生活动，从某种程度填补、充实学生的4点到6点半。
在青岛二中，学生联合会负责所有校级学生活动的策划和组织，比如科技节、艺术节、运动会、城市热点论坛、美式辩论联赛、新闻联盟等大型学生活动，从构思、确定，到器材、宣传，再到布展、组织，从始至终完全由学生联合会的同学负责并完成。
“我们学生会的干事，在所有学生组织里是最忙的。”一位同学笑道，“我们不是在组织学生活动的路上，就是在参与学生活动的过程中。”
2009年夏天，正在出差的孙先亮，突然接到学校办公室的电话，青岛市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要带领相关部门到学校召开调研会。
调研的起因，是二中的学生提出了“中山路改造方案”，引起市长的高度重视，责成有关部门亲自听取学生们对于这一方案的设计与思考。
原来，在这年6月学生会组织的“城市热点论坛”上，针对青岛方方面面的热点问题，学生们提出了很多方案，如李村河改造、自行车道建设、垃圾分类处理、中山路改造议案等，并最终选出“中山路改造议案”为“最佳议案”，经过各种渠道递到了市长的手中。而这个“城市热点论坛”，正是学生会组织的深受同学们喜爱的活动之一，它以角色扮演的形式展开讨论，鼓励学生积极关注城市的热点问题，以增强学生的演讲能力、沟通能力、合作能力。
比如关于智慧校园议案的讨论，就由学生扮演“教育局、学生代表、教师代表、校长代表、家长代表”的角色，分别从自己的角度阐释自己的立场。
而在智慧城市议案的讨论中，他们又成了“政府、市民代表、城市管理代表、个体经营者、交通局、环保部、食品安全局”。
越来越多的社会各界利益冲突，被各种原因放大的时候，也正是问题解决的切入口，而这也恰是同学们学以致用、磨练成长的好时机。
“城市热点论坛”开办以来，为青岛市的城市建设贡献了许多的金点子，也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现在，青岛二中开放了这个论坛，所有青岛市的高中、初中学生都可以报名参与，城市发展与乡村发展、城市教育与乡村教育……各种问题相互交织，为城市的发展献计献策。
当然，学生会的作用不仅仅在这些活动上，还有各大学生组织之间活动时间的协调、场所的安排，及学校涉及对外交流时的协助。每次有任务了，学生们都自己组成项目小组，细分为策划组、学术组、现场组、器材组、签到组，俨然一个成熟的公司项目部做派，让只是提供智力支持的老师们都惊叹不已。
二中东迁之后，除了运动会与校园环境建设有了学生的参与，还有一件事直接推动了学校的民主化进程——跑早操。
哪个学校不跑早操，“跑早操”会有什么问题呢？
校园变大了，操场也有模有样地铺上了塑胶，所以学校要求学生每天早上6点起来跑完早操后，再吃饭上早自习。学生们对这件事抵触情绪很重，又因为二中每天下午已经有时间充裕的阳光体育活动，所以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大清早起来跑步。
几个学生写了一个意见草案，陈述了跑早操的不利因素，比如早上的空气质量不适合跑步、青春期的学生起太早影响睡眠、不利于整日的学习状态等，然后直接找到了孙先亮。
发现校领导观点不一，孙先亮召集大家一起研究学生议案，最终采纳了学生的建议。
“这件事对我们触动很大。”孙先亮回忆当时的感受说，“过去制订规章制度的时候，都是由学校一手操作，几乎就是闭门造车。作为规章制度的遵守者的孩子却很少有发言权，学校是否也应该听听孩子们的想法，搜集他们的意见建议呢？”
孙先亮思考，可以成立一个部门，让学生有一个渠道可以向学校管理层输送自己对于学校管理的意见，或者创新的金点子。
民主议事会就此应运而生。
民主议事会主要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每年四大学生组织的换届选举，二是每年一次的学生代表大会。
而学生代表大会，在二中是从上到下人人重视的大型会议，不仅体现了学生自主管理的主动性，也体现了学校文化的民主性。
每年的学生代表大会前，每个班会推选4~5名学生代表，一起撰写相关的议案初稿，并提交民主议事会的议事常务部，对议案进行归类整合。有的议案仅仅站在学生的角度，就由学生代表去给同学解答沟通。
最终筛选出来约十个比较大的议案时，也就到了学生代表大会召开的日子。大会上，每个议案的提议小组集中阐述议案的背景、出发点、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也接受学生代表的提问。对于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同学们都毫不客气，有的会直接针锋相对质疑议案的动机，也有的为议案拍手叫好。
“建议学校采用中水处理技术，利用中水冲厕所。”
“学校的运动场塑胶草皮使用多年，现已多处脱落，建议学校落实翻新事宜。”
“冬天早晨6:20起床时宿舍里暖气不热，容易着凉，建议学校在早晨5:30再供一次热。”
过程中，学校领导层到场旁听，能当面回复的问题就当面回复，不能当面回复的会后经办公会讨论后答复，并以正式文件形式张贴公示。
小到班级管理，大到学校管理，民主议事会的干事和学生代表们，都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而这样的方式让学生们感受到自己被重视、被尊重，也积极地促进了学校管理向前发展。
比如，迟到是学校管理中的常规项目，同时也是班级管理中不能回避的问题。因为刚开学，迟到问题略微严重，一个班级就规定：“早自习迟到一秒钟，不能进入教室，只能站在门口旁听。”
这个班规出来后，一些经常迟到的同学怨声载道，觉得这样的管束太不合理了，也不符合二中的文化氛围。意见集中反映到学生代表那里，希望她去做沟通。但这位同学却并不认为这是值得沟通的一件事：
“虽然规定看起来太死板，但对于一秒钟的定义我们可以有不同的解读。如果每个班都没有了迟到现象，那整个学校的学习氛围也会改进不少。”
这个规定最后还是保留了下来。两周后，这个班级的迟到现象几乎消失了。
当然，民主议事委员并不仅仅是反映问题，也可以提出创意，比如班级座位的排布。
青岛二中的座位，一般是根据学号随机排布的，但这样的随机不利于学习风气的确立。很多热爱学习的同学前后左右都没有可以请教问题的人，学习疑问不能得到及时解答。
于是有民主议事委员召集学生代表给老师设计了一个方案，以两个成绩较好的同学为轴心，周围是学习自主性不那么强，或者是某个学科比较弱的同学，形成一个学习小组。
这样不管哪个同学遇到了问题，都可以及时询问，还可以相互监督学习效率，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班主任采纳了这个建议。座位变换以后，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一下子有了很大提高，连很多科任老师也明显感觉到同学们的积极性不一样了。
关于学习效率的提高，还有个值得一说的故事。
二中的图书馆位于学校的创新实验楼，虽然藏书很多，但几年前利用率并不高。又因为由老师负责图书管理，所以学生只有在老师上班时间才可以借书，如果老师去开会或外出学习，学生就等于“白跑一趟”了。
白跑的次数多了，学生提出议案，希望能将图书馆变成一个开放的场所，由学生自愿应聘上岗成为图书管理员，在给大家提供施展平台的同时，也解放老师的工作。
于是，图书馆整个被打开了。以前图书都统一放到阅览室、书库，现在创新实验楼的大厅成为图书馆的阅览室，周围有耳机设备可以听英语光盘，也有笔记本电脑，供查阅资料使用。同学们可以自由进出，看书、写作业。图书馆志愿者每周在这里服务一小时，负责图书的码放修补、教材的发放和一些简单的维护工作。
为鼓励大家读书，图书馆志愿者还定期根据借阅统计情况，评选出借阅排行榜和校园读书之星，上榜同学可获得借阅权限提升的奖励。
当然，并不是说民主议事会的所有工作都是一帆风顺的，也有让老师和干事们“头疼”的时候。
2016年9月，在学生代表们的提议下，二中的田径场草坪翻新工程正式进入了日程，交付工期为半年。
这期间，学校的足球赛、班级联赛都暂停了，许多爱好足球的同学虽然略有微词，但想到半年后就能享受更好的草坪，也耐心地等待着。
但因为各种原因，半年过去了田径场仍旧没有验收合格。一些心急的同学坐不住了，联系上民主议事会的干事，几乎每个月都找到学生发展处的老师问进度。
老师非常理解这些孩子，也反思自己的工作。工程的工期确实被耽误了，但也不能让学生在还没有完工的运动场上去活动吧。既然我们学校的学生自主管理、自主发展做得这么好，那何不建议他们自己去解决场地的问题呢。
民主议事会的干事们与同学们充分沟通后，决定每个班众筹资金到外面去租场地，把班级联赛搞起来。于是，有联系场地的，有班级内部筹款的，有安排每班的比赛时间的，同学们各自分工，很快就把班级联赛搞了起来，还连着比赛了四个星期。
看到学生们的怨气被安抚、自主能动性被激发，学生发展处的老师由衷感慨：“学校运动场大半年不能使用，哪个学生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烦躁。但幸亏我们有民主议事会这样一个通畅的渠道，有这些委员上上下下地做沟通，才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否则，这些孩子回家跟家长一说，或者到网上去发一些不太合适的帖子，学校声誉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当然，学生代表大会的会议内容还不止于此。每学期初，学生会都会拿出本学期的学生活动工作计划，一项项地在会议上公布，交由学生代表投票，最后按照得票顺序选出确定开展的活动。
很多的校级活动，比如运动会、歌唱大赛、戏院大赛、戏剧节、最强智能、城市热点论坛、新闻联盟等等，都是在这样的会议上被大家推选出来的。
除了这些提议方式，同学们还可以在民意收集板上用便签的形式，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民意收集板位于教学楼的东厅，几乎所有师生都会在这里路过，人流量很大。每天有民主议事会的同学巡查，看有没有新的问题。
遇到新问题，他们会把便条撕下来，交给总务处老师对接，并在三天内把已经写上回复的便条贴回收集板上。所有同学都可以通过这个民意收集板，了解到最近同学们又反映了什么问题，学校又有什么新的改进。
2009年3月30日，《青岛早报》发表了这样一篇报道《高二女生当选校园“女市长”》，详细地记叙了青岛二中改革学生自主管理模式探索，设立“城市化发展委员会”的故事。
一个学校里怎么会有市长？相信许多人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其实，在青岛二中民主议事会成立后不久，孙先亮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把学生能做的事全部还给学生，站在学生的角度发展他们的能力。
当时，孙先亮对学校的“模拟联合国”社团已有一定的了解。能不能把校园当作一座城市来经营，仿照成立城市建设需要的职能部门呢？
成立后的城市化发展委员会，大致分为六大职能部门，分担学校的管理工作：纪律检查部、生活卫生部、安全组织部、环境保护部、发展规划部、文化创新部。
纪律检查部：主要负责早自习迟到检查、午自习纪律检查、电教设施使用检查、大型活动的组织及秩序维持等各项工作，监督同学们校纪校规的落实情况，检查结果直接计入各班量化评比，在衡量各班行为规范水平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生活卫生部：作为分管学校卫生检查、保障同学们生活卫生水平的责任分管部门，掌握各班卫生评比情况的“生死大权”。
安全组织部：着力于消除校园安全隐患，通过各种创新形式提高同学们的安全意识和安全知识，建设更加安全的校园环境。
环境保护部：在校内主要负责环保理念宣传和日常用品的回收及节能检查工作，包括教室电灯、电扇（夏天）和电教。每学年组织干事检查校园绿化情况，向学校提出改善建议。在校外，与其他学校成立“青岛市中学生环保联盟”，面向社会组织活动。
发展规划部：在学校规划过程中，从学校的各方面收集意见，依据二中自然环境、资源条件、历史情况，统筹兼顾，综合开展学校活动，把握城市发展方向，规划城市各个区域。主要通过干事培训、文化活动、跳蚤市场等活动，协助实现二中城市自我建设和自我管理。
文化创新部：文化部成员是校园文化的建设者，致力于倡导新的理念，提高同学们的社会化程度。“听/说”活动提供了一个学习知识、发表见解的平台，各类创新比赛给同学们一个感受科技、体验竞技的机会，博物馆的日常运营更是能够帮助同学们锻炼能力，增长见识。
同时，部门工作的每个环节都由学生自己拟定相关的考核标准，清晰明了。如果说通过学生会和民主议事会，每个二中学子看到了学校所给予的发展空间，那么通过城市化发展委员会的规章制度，每个孩子都清楚地明白了二中的底线。
就拿最简单的课间操评估来说，也有具体的细则可供学生干部评定。从人员（人数、领操员、闲杂人员、着装与佩戴）、集散（迟到与早退、集散质量）、纪律与规范到整体协调，各个环节都做出了详细的计分规定。
以前学校需要专门的职员做学生管理工作，现在把管理工作的权力下放，只需要两个学生管理的主任加两个职员，不但可以管理整个学校，也促进了学生对于规则这件事的认识。
为了与其他学生组织统一称谓，现在，城市化发展委员会的“市长”也统一称为“主席”，但他还有一个另外的名号“校长助理”。
在青岛二中，并没有行政级别的校长助理，而是改由学生主席兼任，“城发”的主席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不仅了解最近的学校管理动向，也会宏观地思考改进的方向。
“这些孩子做管理工作都不容易，为学校减轻了不少工作，学校也要相应地回报点他们什么吧。所以我每月叫我的‘助理’来跟我谈一次话，除了了解他的工作情况，也帮他梳理自己的职业规划，给他的成长助力。”孙先亮说。
开学后的第三、第四周，是社团联合会最忙碌的时候，社团的年审、注册都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完成。而青岛二中一共有一百六十多个学生社团，他们的纳新、活动都是由社团联合会统一管理和监督，所以一开学，联合会的同学们都忙疯了。
但据说今年引进了互联网方式，进行网上申报审批，工作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为什么每年都要重新对已有社团进行审批，沿用去年的社团为什么不行？负责指导社团联合会的老师解释说：“每年我们都需要了解社团的发展情况，有些社团随着学生的兴趣转移，会出现合并或者分化，也有的逐渐就淡出学生的视野了。所以每年我们都要重新注册一次。”
注册的资料也不麻烦，比如社团章程、徽章、Logo等都是现成的东西，而每年学生们要做的，就是提前规划这一年社团需要组织的活动。
其实刚开始，青岛二中也并没有这么多社团的。只是随着学生的自主性越来越强，很多人觉得现有社团并不能满足自己的兴趣，或者在现有社团中，自己的个人价值得不到很好的体现，就渴望注册一个社团来“尝尝鲜”。
没想到事情越搞越大，现在青岛二中的社团联合会已经开始联系山东省的所有社团，每年寒假都会到二中进行交流。交流的场地、资金、人员配备，都是由学生们自己解决的。
“你可以看见很多孩子已经不能满足于学校给他提供的这个‘小舞台’了，他希望有更大的舞台，有更多的价值体现，甚至做一些对同龄人有影响的事。我觉得这也是二中这么多学生活动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孙先亮说。
当然，因为二中的民主氛围，也会有学生不按规章办事。有一年就有一个孩子，因为注册社团的时候没被通过，自己私下就搞起了活动。又因为他的语言很有煽动性，在礼堂开一次会能召集五六百人听讲。很多学生干部旁听后，发现他的言论过于宣扬自由民主，回来就向老师汇报这份担忧。
通过调查老师发现，这位孩子其实是具有一定领导才能的。他通过张贴海报和让“社员”到班级里拉人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快速聚集人脉。与这位学生沟通后，他最终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社团”。
让学生在发展自我的同时不至于走偏，是很重要的。
问起同学们心中最有意思的社团，很多人都会推模拟文化类的，比如作为中国大陆唯一一个官方的名额，参与位于纽约的世界模联大会的模拟联合国社团。
但同样是模拟文化类，成立不到5年的模拟世界经济委员会社团，却似乎在同学们的簇拥和质疑中，遭遇了不少的坎坷。
平日里，“模经社”的活动显得挺常规，无非就是在老社员的带领下，讨论各个市场的发展情况，比如速递易和丰巢谁的市场份额更大、共享单车的前景如何等等。社员会针对这些主题搜集资料，利用所学的知识对它进行分析后，在社团活动上讨论。
但“模经社”最重要也是最精彩的活动，却是参加各种各样的商赛。作为参加过6次商赛、组织过3次的高二学生万博阳，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还同时带来了自己的“策划案”和“赞助计划书”，虽然只是高中学生的身份，但他出示的这两份计划书已足够专业，筹办商赛的背景、可行性分析、赛前准备、赛制等都被他阐释得非常清晰。
“其实在我看来，二中的商赛模式还是比较落后的，因为我去上海、香港等地参加过他们的商赛，他们已经开始用电脑、手机等高科技工具做交易了，我们还停留在跑账、写纸质合同等传统模式上。”说起自己策划的赛事，万博阳滔滔不绝，“所以我这次自己组织商赛，首先肯定是想把先进的模式引入到二中同学的视野里面。另外，因为青岛周围很多学校也开始办商赛了，我们的参赛代表人数从去年夏天的130人锐减到了今年的70人，如果不拿出更加新颖的东西吸引参赛代表，那‘模经社’可能要就此衰落了。我喜欢经济和商赛，有这个义务把二中的商赛往着更先进的方向发展。”
当然，参加组织过这么多商赛，万博阳也遇到过很多困难。比如：
因为制作一个“公司宣传视频”而与同伴争执不休，最后凌晨五点才完工；
因为物流参数的设置错误，而将整个赛制的第一个财年都白白浪费；
因为看错了一个销售金额，使“商品”以低于成本价的价格大批量卖出……
在许多的挫折中，他也看到了合理示弱带来的附加值：“我第一次去香港参加商赛的时候，的确不知道怎么玩，就去问旁边的一个‘公司CEO’，最后我们强强联手，他们得了全场第一，我们获得了全场第二！”
出身于商人家庭的万博阳，希望自己大学毕业后，能有足够的人脉和能力创业，“一定能开一家比我爸爸公司更棒的公司。”从他闪闪发光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二中给他的梦想提供的那些光亮。
摘选自《新校长》2017.11期，更多详情请点击原文链接购买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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