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东恒春有一座神庙,奉祀济公,父亲生前是庙里的文案头,服务二十多年。曾听父亲说,他是领旨来世间办事的。因为我们的宗教信仰不同,我也不曾追问。他喜欢打坐,好画符咒,偶尔诵《地藏经》。
2016年,父亲得了蜂窝性组织炎,将右小腿锯掉,换回了生命;但也得知患了肺癌,开始接受化疗。
我每次回到俗家,总是带着他喜欢的零食,顺带介绍他认识阿弥陀佛。可是父亲每次都不耐烦:“好了!好了!你谁生的?我是你爸!不会信那些,要信你自己信!”虽然失望,但我不灰心,期待有一天他能接受。
由于家庭内部因素,俗眷中又有佛、道以外的信仰背景,父亲化疗期间,我以出家之身,就不能常去探望父亲,很挂念他身体是否安好,但总在读过善导大师的法语后,又恢复平静,安心念佛。
2018年的5月至8月期间,父亲往返医院的频率和日数都在增加。母亲说,父亲的癌细胞扩散,医生已通告随时会往生。我很担心届时我不在他身边,也很担忧无法助念,所幸常有本门的师兄弟来安慰我:只要真诚念佛,阿弥陀佛一定会安排得很好。
9月初,父亲时常昏睡、少食,意识开始颠倒。后来,他腹部疼痛,无法进食,于是送往医院。按当时的情况,本来是有资格住进安宁病房静待往生的,却因突然好转,被医院要求办理出院。不得已之下,只好将父亲转送到养护中心。
10月15日下午,我去见父亲。由于父亲已经颠倒,认不得人,整整嘶喊了两天,所以被单独送进一个房间,又发高烧。我握着父亲的手,他很惊恐地说:“车子来了,赶快,赶快,给我一杯水!”这样反复说了三遍。但我端水给他时,他并不喝,反而挥拳向空中搏斗,还奋力脱去衣服,抓伤了自己。我拥着父亲,安慰他,放着念佛机,请他一起念佛,才慢慢稳定下来,马上再送进医院。
我不停想着父亲的情形,回忆父亲以凄厉的吼声说:“车子来了……。”
想起慧净上人开示说:“临终时,此心之黑暗扩大,看到黑暗的彼处有火焰的车显现而来。并且真正与‘狱火来迎’相遇的人,都会有凄厉惊人的惨叫声。”父亲所说的“车子”,即是火车来迎,这样说明父亲已相遇“狱火来迎”了;而且父亲一直向空中搏斗挣扎,正是善导大师《般舟赞》所说:“罪人临终得重病,神识昏狂心倒乱,地狱芬芬眼前现,白汗流出手把空。”种种现象,证明父亲将要临终了。
隔天清晨,我急着要去安宁病房,手机却响了,母亲来电拒绝我去探望。于是我在医院外静待因缘,等进到安宁病房,已经傍晚了。走道上,远远走来一位出家人——他正是我读佛学院时的学长,负责开导病人。在他的协助下,我顺利见到父亲。
父亲仍陷于昏迷,我在他身边念佛两个小时。
10月17日早上,由于有学长的协助,我又进入安宁病房,趁着父亲昏迷的时机,我慎重地对父亲开示,并请父亲开始和我一起念佛。多年来,父亲一直误解只有出家众念佛才能往生,我逐步向父亲厘清,说明阿弥陀佛是一尊救度众生的佛,本愿既然成就了,不管出家在家,只要称念南无阿弥陀佛,一定往生。并将慧净上人所作的“不论如何”及《临终须知及助念开示》,在父亲耳边反复地诵读,并握着他的手念佛。
我们在弥陀的慈光护佑下,安然度过七个小时。临走前,也拜托看护小姐,将念佛机放在父亲的耳边;并嘱咐她,如果父亲往生,一定要将念佛机放在救护车上。
隔天中午,学长电话告诉我父亲往生了。下午四点,救护车将父亲送回家中的同时,本门的几位师兄弟也到了,马上为父亲做皈依仪式,并开示、助念;但助念才大约一小时,母亲即不允许我再进行。情急之下,我只好离家,另请父亲生前的好友和几位居士前来,表达关怀,实则继续助念。晚上约九点,他们来电说家中气氛已稍微缓和,我可以回家,于是又继续念佛,直到晚上十二点。
19日,父亲的这位好友在电话中说,他在助念时涌出大法喜,因为当时清清楚楚看见虚空中有一道白光照射下来,佛光中,父亲被摄取往生了!同时,他脸上的病苦忧愁也都消失了!真的为父亲高兴。
几天后,曾帮忙助念的一位居士送鲜花到家里,向我恭喜,她说头七佛事的当天晚上,父亲到她梦中,现出庄严相,一脸微笑!她对父亲说:“老菩萨,您在发光哦!”父亲点点头。他身后的光是白色的,带一些蓝光。她又说:“您已经知道念佛的好处吧?”父亲也是点点头!她告诉父亲:“请您四十九天内要不断念佛!”父亲向她问讯后就离开了。
母亲那时也在场,听见她这么说,非常伤感,想想自己一生为这个家庭付出,竟得不到父亲半点消息,反而去给一个外人托梦!当下泪水涟涟。
又隔天一大早,我在准备二七超荐佛事的供果时,母亲却满怀欢喜地说:“昨晚我梦见你爸爸了!你爸爸说你们办得很好,不用再祭拜什么东西,他说他在那里很好,吃的东西很多!”
接二连三的几个瑞相,我深信向来不信佛念佛的父亲,现在已经身处极乐世界,亲近阿弥陀佛了。
回忆这段时间,因为有阿弥陀佛的微妙安排,许多过不去的难关,都安然度过,让我非常安心喜悦。自安宁病房遇见我的学长法师,她暗中帮助我陪伴父亲念佛;父亲往生后,有看护小姐的帮忙,将念佛机放置救护车上,还有师兄弟来到家中为父亲皈依、开示、助念,以及莲友们的义务协助。这一切,正如慧净上人所言:“阿弥陀佛是大慈、大悲、大智慧的佛,大愿、大力、大神通的佛,阿弥陀佛不负我们所托,必满我们所愿。”
感恩南无阿弥陀佛!
作者:释净怀
录读:佛觉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