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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信息速递 | 新媒介史
本期，我们推出李暄的《民国广播与上海市民新式家庭生活》一文摘要。该文将民国时期的广播作为一种“新媒介”，在城市日常生活的经验与情境之中，描绘广播如何组织起城市新式的家庭生活，又是如何塑造了家庭听众聆听习惯、感官体验乃至对于自身与世界的认知。该文新近发表于《新闻与传播研究》2018年第2期。
图为《女飞行家李霞卿女士之私生活：开收音机听气候报告》，刊载于健康家庭1937年第3期（李暄 提供）
民国广播与上海市民新式家庭生活
（摘要）
李暄
诞生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由外商最先引入上海的广播，为城市经验世界与日常生活带来了以声音为尺度的技术变革。广播可以界定为20世纪最重要的家庭媒介，家庭是广播实践发生的最重要的地方。当新媒介广播进入到家庭这一空间中时，就参与到家庭空间的再生产，改变了家庭的权力、关系与实践。
因此，本文将广播视为民国时期的一种“新媒介”，讨论广播进入并塑造城市家庭日常生活的历史过程。具体而言，本文的研究问题是广播是如何进入家庭？广播如何改变了家庭？这种“新式的家庭”有什么特征，是如何体现和认定的？
早期的收音机不是像我们如今所理解的摆放在家中普通的家用电器这般。对于听众而言，他们需要自制一种叫做矿石收音机的收听设备来捕捉与聆听来自空中的声音。无线电爱好者们自制矿石收音机的活动成为了当时上海最时髦的娱乐。听众们乐此不疲地制作收音机，探索信号来听到更多的声音。最初的收听更多就是一种建立在专业无线电知识基础之上的耐心的、尝试性的收听。到了1930年代左右，无线电商开始普遍提供一种收音清楚、音质良好的收听设备，人们将其称之为“新式收音机”。喇叭的出现使得收音机逐渐成为一种家庭内成员可以一起收听与使用的娱乐用品。收音机“美丽坚实”，不啻为一件精美的家具。并不经常收听的收音机成为了富有人群的“财富能指”，在这里，收音机成为上等家庭身份、财富和地位的符号象征。无线电零售商也越来越多地在推广收音机的广告活动中强调收音机应该与家庭休闲生活方式联系在一起。广告极力鼓吹收音机是现代化家庭必备的设施。就这样，广播声音逐渐渗透到城市中，在城市私人与公共空间中渐次传播开来。广播变得无处不在，成为最受大众欢迎的娱乐媒介。
收音机使用既强化了家庭关系，同时也给家庭造成矛盾。也正因此，无线电和收音机，也就成为协调性别关系的社会场域，以推广新知为己任的《妇女杂志》，呼吁女性在无线电技术中的位置，无线电作为一种“新知”应该成为女性关注的对象，女性应当与男性一样，不仅应当是现在广播大潮中的听众，而且能够成为无线电爱好者，掌握无线电知识乃至熟练制作收音机。《妇女生活》将收音机定位于家中娱乐品，杂志刊登各种无线电知识与播音界动态，目的是为了给家庭中的女性灌输新的知识以及带来高尚的娱乐。电影女明星们同样也成为了广播的忠实听众。于是，城市无线电零售商也开始取悦女性市场。收音机由此嵌入了生活链条，计算一天24小时时间的一个部分，而且没有听无线电成为了一种遗憾和缺失。同时，广播塑造了家庭中女性们的休闲时光，建构起了属于不同女性听众的想象与感受。
对于听众而言，当收音机进入并且成为家庭重要的一部分之后，收音机不再是“洋魔术”一般无法理解的新奇事物，而成为了理想的伴侣，是孤独生活中最好的陪伴。不仅如此，收音机还成了待客的仪式和礼节。“收音机待客”在当时非常流行，更成为富人家庭炫耀社交的时髦和流行。各种宴会中利用广播，开无线电娱乐宾客成为沪上显贵们一种习惯。不仅是收音机本身，听众与广播节目中看似“无形的”“想象的”的人物，产生了实际的联系，可以称之为“准社会互动”。早期广播培养与创造了一种听众参与、且听众与播音员可以亲密互动的世界。他们既是公众人物，也是听众的私人朋友。广播为播音员、听众与广播媒介本身之间建立了一种新型的关系，首先基于家庭与私人的亲密关系，但同时这种关系也是公共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广播重新中介了公共与私人的关系。
文章展示了早期广播进入到家庭并且与家庭融为一体，建立起城市日常生活时序与节奏的过程，同时描绘了家庭听众以及他们的收听实践。民国新媒介广播成为了家庭成员实践与交汇的独特的媒介“场域”，围绕广播，家庭中的性别、权力、家庭关系乃至身份认同等等问题都可以被重新讨论。可以说，广播完全嵌入到了家庭生活之中，广播的声音无时、无处不在，编织起了上海市民日常生活的纹理，塑造了新型的家庭生活与家庭关系。
作者简介：
李暄，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版权声明]
本文发表于《新闻与传播研究》2018年第2期。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未经许可，请勿转载（个人转载不在版权限制之内）。如公开出版机构需转载使用，请联系刊发杂志及作者本人获得授权。
[引用格式]
李暄.(2018) .民国广播与上海市民新式家庭生活.新闻与传播研究
（2）
, 8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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