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的结尾,“一个下霜的寒冷的早晨,不知什么人把一朵水仙花丢进大黑屋剧院的格子门里,虽然猜不出是谁丢的,但美登利却怀着不胜依恋的心情把它插在错花格子上的小花瓶里,独自欣赏它那寂寞而又清秀的姿态。日后她无意中听说:在她拾花的第二天,信如为了求学穿上法衣,离开寺院出门去了”。信如带着无奈离开,他永远也忘不了美登利的美丽容貌。两个人都要走入成人世界,爱之梦也随之幻灭。没有结局的结局就是一个不能兑现的诺言。
结尾
烦恼、羞耻、有难言之隐时,别人的夸奖听起来也像嘲笑。人们见岛田髻模样古雅可爱,频频回首,美登利却只觉得他们目露奚落,道:“阿正,我要回家去了。”
“为何今日不游玩?莫非有人说了你的不是?还是跟大卷姊姊吵架啦?”正太郎提出一连串孩子气的问题,美登利却只涨红着脸。
两人一同经过粉团店前,傻大个在店内高声起哄道:“瞧这亲亲热热的两个人!”
美登利听见,眼见就要哭出来一般:“阿正,不要跟来。”便将他抛下,径自加快了脚步。两人本说好一同去逛酉市,美登利却折往相反的方向,匆匆往家里走。
“你不一起来?为何要往那边回去?多么过分。”正太郎照例撒娇道。美登利却不发一言,将他撇下便走了。
正太郎不明所以,懵懵追去,扯住美登利的袖子,惊问连连。美登利脸上通红,只道:“没有什么。”语带尴尬,分明大有隐情。
美登利径自进了别邸的门。正太郎平日常来玩耍,在这里并不拘束,遂跟着从廊檐斯斯文文地进了屋。
母亲见着,便道:“阿正,你来得正好。今早起美登利便不高兴,都不知拿她怎么办好。你且陪她玩会罢。”
正太郎大人也似地正襟危坐,一本正经询问道:“她身上有恙么?”
“哪里。”母亲若有深意地笑道:“过不多久便好了。这孩子总是这般任性,大约与伙伴也爱拌嘴罢。真是不好伺候的大小姐。”
回头看时,美登利不知何时将棉被睡褥挪在小间里,将衣带和外衫解在一边,卧伏着一言不发。
正太郎心中打鼓,凑过枕边去。“美登利,你怎么了?生病啦?不舒服?到底为了何事?”却并不敢太过近前,只将手搁在膝上,心中惴惴。
美登利仍无回答,将袖子覆在面上,低低啜泣,泪水洇湿了未梳严的额发,显是有些缘故。但正太郎尚懵懂的孩儿心肠,竟找不出一句劝慰的话来,惟一径发愁。
“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并没有做使你动怒的事,为何你会这样生气?”正太郎凑近前去望着美登利,束手无策。
美登利拭了眼角,道:“阿正,我并没有生气。”
“那又是为什么?”
世上忧心的事有千千万,这件事却是隐秘,对谁也说不得,未出口脸便要先红。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心中却渐次发慌。全因昨日美登利遇上了一件未曾经验过的事,那羞耻无法对人言说。若是可以,美登利但求将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里,不与人说话,不让人看见,一个人随性过日子。如此纵有这起烦心事,也不必顾忌旁人,便不会这般难受。倘能一直一直拿布偶、纸人过家家,那该多么快活!“讨厌讨厌,变作大人实在是讨厌的事。为什么年纪要变大?我却想回到七个月十个月、一年以前。”她似上了年纪的人一般想道,全不顾正太郎正在此处,任他说些什么悉数顶撞回去。
“走罢,阿正。求求你回家去,你再呆着,我便会死去。我听见人说话便头痛,自己说话也是眼晕。谁也不要来找我,请你也回去。”竟是未有过的冷淡。
正太郎摸不着头脑,浑如云里雾中。“你好生不对劲,何至于说这种话。好不可怪。”他虽觉郁闷,仍款款说道,眼中却不争气地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