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近年来，ESG投资理念在全球快速兴起，并在国际资管行业逐渐成为一种主流的投资理念和投资策略。从海外投资实践来看，ESG投资注重长期价值，非常符合养老金等长期资金的投资理念。目前，美国、英国、加拿大、日本、荷兰、韩国等许多发达国家的养老金投资纷纷采纳了ESG投资框架。在我国，养老金同样具有规模大、追求长期收益回报等特征。同时，养老金的资金特性决定了其投资风格以长期价值投资为主，与ESG投资理念相契合。借鉴国际经验，推动养老金积极践行ESG投资，既是推动国家经济转型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环节，也是养老金创造长期收益回报的重要需求。本文通过分析海外养老金投资中的ESG投资实践及其启示，对中国养老金投资中ESG投资提出相关建议。
近年来，ESG投资在全球快速兴起，众多机构都已将ESG因素纳入到自身的研究及投资决策体系中，ESG投资逐渐成为一种主流的投资理念。由于ESG投资理念与养老金、退休金投资目标高度拟合，二者的结合正变得越来越紧密。如《欧洲职业退休规定指令》（IORP）着力推动ESG投资在养老金投资中应用，明确要求私人养老计划需将ESG因子纳入治理和风险管理决策，同时需披露如何将ESG因子纳入投资策略。此外，加拿大、美国加州等都有类似的法案推动ESG理念在养老金投资领域的落地。
由于中国ESG投资尚处于起步阶段，统一的ESG评价标准或框架指引有待出台，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动力和质量有待提升，权威严谨的ESG上市公司数据库有待构建，养老金管理机构对ESG投资理念的共识有待加强，因而现阶段ESG投资在国内养老金投资中的应用还具有广阔空间。吸收借鉴海外养老金开展ESG投资的实践与启示，对于推进国内养老金管理机构进行ESG投资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
一、海外养老金开展ESG投资的实践
海外市场经验表明，ESG投资将先进的社会治理理念与投资实践相结合，帮助投资者积极规避或应对重大的投资风险。同时，ESG投资注重长期价值，与养老金等长期资本的投资理念契合。因此近年来，两者正快速结合。本文以美国、加拿大、日本及荷兰等代表性养老金为例，对其ESG投资实践进行分析和总结。
（一）加州公务员退休基金（
CalPERS）
加州公务员退休基金（简称“CalPERS”）是美国资产规模最大的公共养老基金。截至2019年底，CalPERS资产管理规模达3726亿美元，为200多万加州公务员管理养老金及为150万名退休人员及其家庭管理健康医疗金。多年来，CalPERS在投资决策中，一直严格地遵循着“通过投资改变社会环境”的准则。这一投资决策方式在过去几十年也迅速影响了美国其他各州的公共养老金持股方式。
1、ESG投资理念
在CalPERS制定的投资理念中，其中一条为“良好的治理，加之有效的环境管理和人力资本要素管理，能有效管理风险，让公司走得更远”。CalPERS要求，在投资组合和所有资产类别中，均需要管理潜在的ESG风险。CalPERS拥有专门的ESG投资团队，为可能影响其投资的重大ESG风险和机遇提供专业知识和支持。具体来看，该团队的职责包含以下四个方面（见图1）。
2、ESG投资实践
2016年，CalPERS针对每个资产类别都制定了一套ESG投资实践指南。以权益投资为例,在权益投资的ESG指南中，除基本的投资理念与战略之外，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1）投资选择：
CalPERS的权益投资团队运用筛选工具，对投资标的进行全面评估并产生ESG评估分数，分数的高低将会影响最终的策略选择；而影响该分数的一个因素就是该标的公司所奉行的ESG政策。
（2）投资条款：
CalPERS开展委托投资时，力求在相关合同中增加以下条款，包括：管理人已进行或承诺进行包含相关长期可持续投资或ESG因素评估的投资过程；管理人需就纳入相关的ESG因素和ESG投资活动进行报告。
（3）监督程序：
内部管理的资产：根据ESG投资原则、ESG相关立法授权和董事会决定（禁止投资烟草和某些枪支制造商）等，积极审查具有风险的公司。
外部管理的资产：a.询问外部管理人有关ESG的相关事宜：是否持续识别和应对ESG相关机会和风险；是否具有与此相关的或正在进行的涉及ESG问题的诉讼；是否存在可能影响投资组合价值的重大ESG问题。b.至少每年审核一次投资经理的ESG报告。c.所有外部组合禁止投资不符合公司ESG投资原则的公司。d.外部管理组合的代理投票权归属CalPERS。
3、ESG社会绩效提升
CalPERS认识到，金融市场的安全和稳健对于CalPERS实现经风险调整后的回报率至关重要。这一责任要求CalPERS与政策制定者、公司和投资经理一起倡导支持长期发展的政策。
一方面，作为气候变化机构投资者团体（IIGCC）的一部分，CalPERS和其他资产管理机构一起，敦促G7政府采取更严格的国家计划，在2020年之前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另一方面，2019年9月9日，CalPERS联手惠灵顿管理公司推出创新框架——P-ROCC框架（气候变化相关的自然风险，Physical Risksof Climate Change），旨在帮助公司管理层更好地评估气候变化相关的自然风险，并通过加强企业披露，做出更明智的投资决策。P-ROCC框架的建立可以帮助企业进行更加完善的相关信息披露。此外，该框架还可以指导企业管理团队披露他们如何识别、测量和管控公司在气候相关的自然风险面前的风险。
此外，CalPERS还创建了可持续投资研究计划（SIRI）图书馆，旨在推动和影响人们对ESG发展因素及其对公司、市场和投资影响的理解。2013年，SIRI汇编了700多篇学术论文，评估了环境、社会和治理问题，及它们对价值创造和风险管理的影响。2017年，CalPERS与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研究生院等一起完成了SIRI更新，新增1200篇学术论文。
（二）加拿大养老金计划（CPP）
加拿大养老金计划投资委员会（简称CPPIB）作为加拿大最大的投资管理机构，代表参与加拿大养老金计划（Canada Pension Plan，以下简称CPP）的2000万供款人和受益人，将CPP目前不需要用于支付养老金的资产进行投资。据CPPIB2019年年报显示，其管理的资产规模达3920亿加元，当年名义收益率为8.9%。
CPPIB认为，能有效管理ESG因素的组织更能长期创造可持续的价值。因此，CPPIB已将ESG评估整合到其所有层级的投资决策中。自2008年CPPIB发布首份责任投资报告以来，报告着重介绍气候变化、高管薪酬和采掘业等重点领域，2019年CPPIB在可再生能源项目的直接投资已超过20亿美元。
1、ESG投资理念
CPPIB相信，就ESG因素而言，负责任的企业通常会对长期业绩产生积极影响。但与其他养老金不同的是，CPPIB不会根据ESG因素筛选股票或直接撤销投资。CPPIB认为，“积极参与到公司中去”是一种更有效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股东可以实现积极的改变，并提高长期财务业绩。相反，撤资可能会导致错失潜在收益及在不恰当的时间卖出资产的风险。
2、ESG投资实践
CPPIB已将ESG评估整合到其所有的投资决策流程中。此外，CPPIB专门设置了内部可持续投资团队（In-house Sustainable Investing Group）和可持续投资委员会（Sustainable Investing Committee），对ESG投资提供相应支持并进行监督。
3、ESG投资案例
（1）投资可再生能源股权
近年来，CPPIB在可再生能源的股权投资上一直在不断前进。2017年12月，CPPIB与巴西Votorantim Energia签署协议，成立一家合资企业，投资2.72亿美元收购位于巴西东北部的两个风力发电站。2018年4月，CPPIB签署一项协议，从NextEra EnergyPartners手中收购6个加拿大风能和太阳能项目，合计7.41亿美元。截至2019年6月底，CPPIB在可持续投资领域的投资总额达到31亿美元。
（2）发行绿色债券
2018年6月，CPPIB成为世界上第一家发行绿色债券的养老基金。2019年1月，CPPIB又发行了以欧元计价的绿色债券（10亿欧元的10年期固定利率债券），成为又一个里程碑。CPPIB通过发行绿色债券，旨在收购符合绿色债券框架的长期投资项目，具体包括可再生能源（风能和太阳能）、可持续的水资源和废水管理及绿色建筑等。
4、ESG社会绩效提升
CPPIB通过发起设立、成为会员等方式，与15家非盈利组织及监管机构合作，着力提升ESG相关投资效果，促进长期重要的投资政策与方法发展，并积极召开或参与ESG相关论坛。2015年，CPPIB携手贝莱德（BlackRock）和麦肯锡（McKinsey & Co.），在纽约召开长期价值峰会（Long-Term Value Summit）。此次峰会汇聚了来自18个国家的120多名投资和企业领袖，旨在解决投资短期化问题，并找出专注于长期价值创造的方法。2017年，在德国汉堡举行的20国集团峰会上，金融稳定委员会气候相关金融信息披露工作组发布了改善气候相关风险披露的建议。CPPIB是仅有的两家加入特别工作组的全球养老基金管理公司之一。
（三）日本政府养老投资基金（GPIF）
日本政府养老投资基金（GPIF）是全球最大的公共养老金投资机构。截至2019年12月31日，GPIF管理的资产超169万亿日元，约合1.57万亿美元。
根据全球可持续投资联盟（简称“GSIA”）的调查，截至2018年，全球ESG投资管理资产总额达30.7万亿美元，其中日本占2万亿美元，是2016年调查记录的4.6倍。日本已成为ESG投资增长最快的国家或地区，其中GPIF的贡献功不可没。GPIF认为，践行ESG投资有助于提升上市公司质量，进一步吸引外资投资日本市场，从而提振日本股市。
1、ESG投资理念
2017年，公开市场投资部与ESG部门制定了GPIF的投资管理原则，要求资产管理公司将ESG因素融入投资流程。具体地，GPIF要求外部资产管理人投资日本股票时，应定期提交基于ESG因素的“优秀综合报告”、“进步最大综合报告”和“优秀公司治理报告”的提名。如在2018年，要求17位资产管理人分别提名10家“优秀综合报告”公司和5家“优秀治理报告”公司。最终GPIF从这些提名中分别评选出67家“优秀综合报告”公司、87家“进步最大综合报告”公司和41家“优秀公司治理报告”公司。
2、ESG投资实践
GPIF要求，执行办公室与投资策略部、公开市场投资部、私人市场投资部以及其他资产管理相关部门协调实施ESG计划。由首席投资官（CIO）主持的投资委员会，就ESG相关举措和其他与资产管理相关的问题进行审议并做出决定，特别重要的事项要报告给理事会。投资委员会还将负责审议ESG报告的准备工作，然后再报告给理事会。
3、ESG投资案例
2017年7月，GPIF宣布国内股票选择三种ESG指数进行投资，分别为富时Blossom日本指数（FTSE Blossom Japan Index）、MSCI日本ESG精选领导者指数（MSCI Japan ESG Select Leaders Index）和MSCI日本妇女赋权指数（MSCI Japan Empowering Women Index），并以这三种ESG指数作为被动投资的追踪标的，投资金额约1万亿日元。
2018年，GPIF继续分阶段扩大对这些ESG指数的投资，截至2018年底，GPIF对全球环境和其他ESG指数的总投资额增长至约3.5万亿日元。2018年，GPIF又选择了标普/JPX碳效率指数作为国内股票的基准，标普全球（日本除外）大中型碳效率指数（the S&P Global Ex-Japan Large Mid CarbonEfficient Index）作为海外股票的基准。为此，GPIF宣布将根据这些指数投资大约1.2万亿日元的国内外资产。
4、ESG社会绩效提升
自2015年9月签署PRI协议以来，GPIF一直在加强其ESG活动。每年，GPIF都会向PRI报告其ESG活动，并获得有关其ESG表现的全面评估报告。GPIF在2018年评估中获得了战略和治理方面的A+评级。自2017年1月以来，GPIF的首席投资官（CIO）和执行董事美津浓（Mizuno）一直担任PRI的董事总经理。
GPIF还和世界银行集团发起“促进绿色、社会和可持续发展债券”的倡议。2018年4月，他们在2018年世界银行春季会议上发表了题为《将环境、社会和治理（ESG）因素纳入固定收益投资》的联合研究论文。
此外，GPIF于2016年与海外公共养老基金一起建立了全球资产所有者论坛。以此为平台，GPIF可以定期分享有关管理活动和ESG投资理念的知识。该论坛由GPIF、CalPERS和CalSTRS共同组织。全球资产所有者论坛的第四次会议于2018年10月在东京举行，第五次会议于2019年3月在华盛顿特区举行。
（四）荷兰退休金资产管理集团（APG）
根据GSIA的研究，欧洲是全球可持续资产规模最大的地区。在扩大欧洲可持续投资资产规模方面，欧盟委员会发挥了带头作用。例如，欧盟委员会通过了《欧洲职业退休规定指令II》（IORP II）和《欧盟股东权利指令》（SRD II）等，这些法案要求退休基金等机构投资者投资时，需要考虑ESG相关因素。
APG是荷兰最大的养老金资产管理公司，也是欧洲最大的养老金资产管理公司之一。截至2019年10月，APG管理规模约为5280亿欧元（约4.1万亿元人民币）。
1、ESG投资理念
APG一直把环境、社会治理和公司治理的因素融入到投资流程和资产类别选择中，并坚信这是其能在过去几年里持续获得理想投资回报的成功关键之一。ESG投资理念贯穿荷兰APG资产管理公司从组织架构到投资研究的方方面面。APG坚信，如果投资者能够从投资策略层面更好地运用ESG因素进行投资，将使其对投资风险有更全面的了解，并将做出更好的投资决策。
2、ESG投资实践
（1）公司管理层面：以八项责任投资原则为纲领，搭建完善的ESG投资管理体系
首先，APG设立全球责任投资与治理（GRIG）团队负责监督、指导日常责任投资工作。作为投资管理团队的一部分，GRIG直接向CIO汇报。投资团队与GRIG团队一起承担其投资组合的管理职责，以确保可持续的回报并创造、保护和提高客户资产的经济价值。此外，GRIG团队还会根据投资组合经理的意见，监督和协调全球所有股权投票权的行使。
其次，APG开发了内部集中式知识管理系统（KMS），可用来跟踪与投资公司的合作以及其他相关研究、财务信息和ESG信息。所有管理资本市场投资的团队和GRIG团队都可以使用此系统，以确保有效地共享信息。投资管理团队需要如实地记录每次与投资公司的合作，包括记录公司名称、参与问题、明确设定的目标，以及是否达到目标或是否取得进展。ESG信息的共享保证了ESG投资理念的全球化推广。
（2）投资策略层面：在ESG投资管理体系的基础上，针对每种资产，量身定制不同的责任投资策略，并制定具体指导方针
不动产投资：所有新的房地产投资都将在整个投资期间内加入《全球房地产可持续性基准》（GRESB）。这涉及事前审查和年度绩效评估。APG要求得分低于平均水平的经理实施商定的策略以将得分提高至高于平均水平；鼓励房地产上市公司也参加GRESB。
基础设施投资：GRESB Ifra是用于基础设施投资的独立的可持续性衡量工具。该工具提供基础设施投资ESG绩效的相关数据，并分析管理、规则、实施、绩效等方面表现。所有对基础设施的新投资均应参与GRESB基础设施资产评估，如果满足GRESB基础设施基金的相关规定，还应参与整个投资期间的GRESB基础设施基金评估。
对冲基金：所有与之相关的对冲基金均应制定ESG投资策略，并能够执行该策略。该策略必须在网站上提交或发布，目前还没有ESG投资策略的基金必须制定并在规定的期限内实施。在这方面，APG采用量身定制的方法，该基金的策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些要求的确切性质。此外，APG鼓励对冲基金加入另类投资标准委员会（SBAI），该委员会促进透明度，廉正和善治。
私募股权投资：在2013年APG制定了专门的私募股权资产责任投资指南。ILPA治理标准指导了APG的投资结构和费用披露要求。普通合伙人必须完成APG的ESG尽职调查问卷，遵守APG排除政策，制定适当的ESG投资策略，并能够使用与PGGM共同开发的APG报告模板和APG就公司和投资组合的责任投资绩效定期进行沟通。此外，APG开发了PE经理ESG评估工具监控和鼓励ESG投资，并跟踪PE基金经理的ESG投资表现。
3、ESG社会绩效提升
APG积极加入各种可持续发展组织机构，如UN PRI、TCFD、ACGA、CDP、Climate Bonds等，并在监管允许下主动披露可持续投资进程及相关信息。通过与这些组织和会议的合作，APG能够及时把握ESG投资理念的前沿，同时也能将自己的责任投资理念宣扬给全球投资者。
二、海外养老金开展ESG投资的启示
通过对海外养老金ESG投资案例分析，可以发现如下特点：
1、形成鲜明的ESG理念与目标
海外养老金ESG投资是高度市场化的投资行为，不同养老金机构根据自身特点，形成坚定的ESG理念与特色鲜明的目标，并将目标进行适度分解，把ESG投资链条融入日常投资决策或组合风险管理当中。以CalPERS为例，在其制定的投资理念中，其中一条为“良好的治理，加之有效的环境管理和人力资本要素管理，能有效管理风险，让公司走得更远”。CalPERS要求，在投资组合和所有资产类别中，均需要管理潜在的ESG风险。同样地，奉行积极股东主义的CPPIB，在ESG投资中继续以该理念为指导，通过直接交流、协作或代理投票的方式与公司开展合作，帮助上市公司、产业链及行业更好地改善问题，以获得长期可持续的收益。
2、构建系统的ESG投资流程
为了使得ESG投资理念实践落地，养老金管理机构内部有必要构建系统化的投资流程，尤其是ESG投资体系与传统投研体系的整合，良好的整合可以使得养老金管理机构在践行ESG投资理念和投资收益方面做到兼顾。以CPPIB为例，构建了“自上而下”的，以董事会、经营管理层、可持续投资小组、投资部门和其他职能部门为主体的四级ESG管理组织架构，将ESG评估整合到其所有的投资决策流程中。同样地，荷兰APG在公司层面以八项责任投资原则为纲领，搭建完善的ESG投资管理体系。
3、设立专门的ESG投研团队
专门的ESG投研团队可以更好地保障ESG评估结果的及时性、独立性、权威性。如荷兰APG是通过设立专门的全球责任投资与治理（GRIG）团队，负责监督、指导日常责任投资工作，将ESG投资理念贯穿从组织架构到投资研究的方方面面。CalPERS同样拥有专门的ESG投资团队，为可能影响其投资的重大ESG风险和机遇提供专业知识和支持。CPPIB则是专门设置了内部可持续投资团队和可持续投资委员会，对ESG投资提供相应支持并进行监督。
4、建立自主的ESG信息系统
由于ESG数据存在非标准、非结构化、非强制公开等特点，因此存在一定的获取难度。市场上已有众多提供ESG数据服务的机构，但外部第三方ESG评价体系及数据库使用上有各种局限性，比如指标选取、权重设置、打分机制等环节的依据和过程不透明，且第三方ESG评估机构缺乏投资实战的迭代。ESG数据库需与投资管理机构的ESG投研体系有机结合，才能发挥最大化协同效应。如APG开发了内部集中式知识管理系统，可用来跟踪与投资公司的合作以及其他相关研究、财务信息和ESG信息。所有管理资本市场投资的团队和GRIG团队都可以使用此系统，以确保有效地共享信息。投资管理团队需要如实地记录每次与投资公司的合作，包括记录公司名称、参与问题、明确设定的目标，以及是否达到目标或是否取得进展。ESG信息的共享保证了ESG投资理念的全球化推广。
5、推动企业提高ESG治理水平
针对外部管理的资产，养老金管理机构要通过积极行使股东权利，在基金契约中明确地将ESG投资转化为硬性的约束条件，并定期追踪、考察外部管理人的ESG投资实践情况，鼓励外部管理人积极参与企业治理，推动企业提高ESG治理水平。如CalPERS针对其委托投资部分，设定明确的ESG考核原则，以有效管理外部管理人履行信托责任进行ESG投资。
6、开展合作提升ESG社会绩效
通过推动ESG投资政策制定、发布联合倡议声明等，海外养老金管理机构还积极与其他机构开展合作，推动ESG投资被更广泛、更好地采用，积极提升ESG社会绩效，改善ESG外部投资环境。以CalPERS为例，一是和其他资产管理机构一起，积极敦促G7政府在2020年之前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二是联手惠灵顿管理公司推出创新框架——P-ROCC框架，帮助企业进行更加完善的ESG相关信息披露。三是创建可持续投资研究计划图书馆，推动人们对ESG发展因素及其对公司、市场和投资影响的理解。
三、国内养老金开展ESG投资的现状与建议
近年来，海外养老基金作为长期机构投资者，将ESG纳入投资决策之中愈发流行。我国养老金的资金特性决定了其以长期价值投资为主的投资风格，与ESG投资理念相契合。我们将从现阶段养老金ESG投资现状出发，对其未来开展ESG投资提出建议。
（一）国内养老金开展ESG投资的现状
由于国内尚处于ESG发展的初期阶段，从ESG投资发展所需要的基础设施条件来看，当前国内的ESG投资发展面临：上市公司ESG相关信息披露动力及内容不足，缺乏一套官方统一的ESG评价标准或框架指引国内机构进行ESG相关投资等问题。此外，在企业披露动力本身不足、缺乏监管约束与要求的情况下，国内目前也没有第三方机构能够提供一套权威且严谨的ESG上市公司数据库。以上均导致国内养老金及其他机构投资者在进行ESG投资时尚有较大难度。
养老金管理机构对ESG投资尚处于起步阶段，行业理念和共识有待进一步加强。据不完全统计，国内有11家养老金管理人或者母公司加入UN PRI组织，其中9家为公募基金管理人。2018年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ESG责任投资报告》显示，虽然大部分公募基金已在ESG责任投资方面着手开展了相关工作，从关注ESG到开展专门研究，再到投资决策中会考虑ESG因素。但只有1%的机构已在公司层面制定ESG战略，并贯彻到具体投资策略中，5%的机构已形成正式制度，59%的机构在投资决策中考虑ESG因素，尚未形成正式制度；但也有6%的机构尚未关注ESG。
养老金的资金特性与ESG投资理念高度契合。一是养老金资金的久期较长、规模较大，这一特性决定了养老基金的投资风格应以长期价值投资、责任投资为主，而ESG投资的特征符合其长期属性的要求。二是养老金的投资运营对投资资产的风控要求较高，而ESG投资关注公司的重大风险、特定领域以及特定问题，也符合养老金投资的要求。三是养老金资金带有明显的公共属性，投资行为应符合主流价值取向，避免产生重大的社会、环境负面影响。ESG投资的负面筛选可以有效规避此类不当投资行为。
因此，2018年10月，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发布《绿色投资指引（试行）》，其中第五条明确指出“为境内外养老金、保险资金、社会公益基金及其他专业机构投资者提供受托管理服务的基金管理人，应当发挥负责任投资者的示范作用，积极建立符合绿色投资或ESG投资规范的长效机制”，对我国养老基金作为长期机构投资者进行ESG投资做出了展望。
养老金积极参与ESG投资，能够培育资本市场责任投资的投资主体和投资者的长期投资意识，发挥长期机构投资者在价值投资市场上的引领作用；另一方面，养老金也能作为政府控制进行市场化投资的基金，在进行ESG投资时折射出我国对可持续发展问题的重视和实践。
（二）国内养老金开展ESG投资的建议
1、推动ESG制度框架建设
与欧洲相比，中国缺乏一个促进可持续性投资的全面制度框架。欧盟作为积极响应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和责任投资原则的区域性组织之一，最早表明了支持态度和行动，并在近五年来密集推进了一系列与ESG相关条例法规的修订工作，从制度保障上加速了ESG投资在欧洲资本市场的成熟。2014年10月，欧盟颁布《非财务报告指令》（Non-financial Reporting Directive），首次系统地将ESG三要素列入法规条例的法律文件。指令规定大型企业（员工人数超过500人）对外非财务信息披露内容要覆盖ESG议题，但对ESG三项议题的强制程度有所不同：指令对环境议题（E）明确了需强制披露的内容，而对社会（S）和公司治理（G）议题仅提供了参考性披露范围。2017年欧洲议会和欧盟理事会修订《股东权利指令》，要求股东参与公司ESG议题，实现了ESG三项议题的全覆盖；2019年4月，欧洲证券和市场管理局（European Securities and Markets Authority，简称ESMA）发布《ESMA整合建议的最终报告》向欧洲议会提出建议，要明确界定ESG事项有关概念和术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2019年欧洲议会和欧盟理事会发布《金融服务业可持续性相关披露条例》，对金融服务业产品的具体披露信息进行明确，以解决可持续发展信息披露的不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