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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这么个题目,不需要证明什么,你看下面的照片就明白。整理在布拉格拍的照片,有不少天鹅的镜头,让我想到很久前就准备写的一段东西。那时就有了些天鹅照片,是在伦敦白金汉宫前的水池前拍的。水池水很浅,拍到的天鹅,都在抢游人的食物,那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天鹅,和饲养场养来吃肉的鹅鹅鹅差别不大。它们的差别在于一个会飞,一个不会飞,和白还是不白还是有区别的。天鹅到现在对我还是稀奇物,最初的印象,是电视上看见芭蕾舞剧天鹅湖中拟天鹅化的女人,用脚尖走路的样子。那一圈羽毛状的裙子,看的人觉得挺好,穿的人却一定很累,让手没法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只能不断的动作着,加上脚尖上承重,艺术有时会很残酷。很多年都一直在遗憾没见过真的天鹅,好奇和不解那些想吃天鹅肉的人们在想啥。
后来在好几个地方见到了天鹅,拍了些照片。写博客后,把照片收在一起,想写点有关天鹅的文字,但总觉得照片不够好,放出来有糟蹋天鹅之嫌,就搁下了。现在的照片依然不够好,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只能见到水塘边的天鹅,那种天鹅湖畔的天鹅,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有?只好挖空心思,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天鹅,钻点牛角尖,说白天鹅之黑。为了对比,我也加上点黑天鹅的白。我觉得天鹅的黑白,被波普尔同学一通折腾,弄糊涂了很多的人,包括我自己。有时写博文,就是糊涂人说糊涂话,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或者岸边一根令狐葱,和很多同学一样,自己感觉好就好。
这个网上的网友,很多时候都以一种很简单的方式判断什么是科学。这个问题的初衷,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卡尔-波普尔的科学哲学。我在中科院研究生院学习的日子里,就受到它的影响,那时很投入,以为找到了真理,在当时是可以理解,我们几乎是全盘接受被灌输的东西以外的东西。现在来看,那也是人生必经之路,从无知到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处于混沌中。现在来看,很多科学网上的博文,都把科学理论,简单的认为是具有证伪性的体系,总觉得有点什么地方不对。轻易地接受一种思想,是幼稚的做法,也是懒惰的拿来主意,完全没有科学的批判精神。
波普尔在他的著作中,用“天鹅是白色的”来作为一个通俗的例子,主要想说明一个逻辑问题:无论你看到多少只白色天鹅,你都不能确证天鹅是一定是白色的,因为你不能保证下一只你看到的天鹅是什么颜色的。但你只要看见一只黑天鹅,那“天鹅是白色的”就被否证了。所以,一个否证的事例和众多支持的事例间,存在一种不对称性,而波普尔就拿这个来给科学和非科学划界了。实话说,波普尔同学很可能就是一个在屋子里摆弄逻辑的贵族,对天鹅有点前人传递下来的印象,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很多,越来越多(这个没有贬义),人们以此为生,没有什么错,否则这个世界上的闲人会太多,那些不会插秧、打铁、杀猪,但脑子不停在转的人们,社会需要给他们一个位置,可以体面的挣钱、吃饭、活着并且被喝彩。这个世界,总不能全是一副土色的农民,吃饱了就睡,最多就是点点灯说话梳小辫,那我们费劲巴力念大学,还有啥念想?
波普尔只要认真看一眼湖里的天鹅,就知道它们全都不是白色的。所谓的白天鹅,脸上有黑色,嘴壳子桔黄,任何人的经验都不会误判。所谓的黑天鹅,嘴壳子也是桔黄,甚至有点白色。实在想不通,后人奉为大师的人,能不能在举证之前先看一下天鹅们啥样再冒泡?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们可以原谅人们对黑白的习惯认识,差不多就行了,月亮是白的,太阳是红的,不用太较真。但在波普尔讨论问题的层次上,应该尽量严谨才对。问题的重点是,波普尔为什么不能举出一个更好的例子,来说明科学假说的证伪过程?我曾经有过各种想法,但现在的认识是他找不到合适、通俗的例子来讲什么是科学学说的证伪。就不用说严格意义上科学学说的证伪或被支持是什么状况,单从“天鹅是白色的”本身,就说明波普尔找不到合适的例子。为什么这么说呢?逻辑上,按波普尔的学说,一个科学假说A,它必须是一个严格的全称陈述(strictly universal statement)(我对这些词的翻译不是很有把握,各位请砸砖),而不是一个有限陈述(numerical statement)。对于前者,它之所以为全称判断,是说它预测的结果是由无穷的单称陈述构成。这个单称集中,有两种类型,一种支持科学假说A,另外一种是和科学假说A的预测相矛盾,后者被认为是假说的证伪子(falsifier)。很多东西这里就不多讲了。这里只举例来说明有限陈述。比如我说:“科学网实名注册的网主都有博士学位”。这个说法,就是一个有限陈述,因为科学网上的博主是有限数量的,我们可以去逐个验证,然后知道谁是、谁不具有博士学位。最后的结果,就是“科学网实名注册的网主都是博士”这个说法,没有任何预见的能力,它所有的内涵,都被验证过了。这样的陈述,不是一个科学陈述,因为它没有预测能力,所有支持或反对的单称判断都被彻底、逐个的验证了。这样的一个说法,就失去了作为科学假说的意义。通俗点说,它就是一句空话,或者说是废话。遗憾的是,“天鹅是白色的”就是一个有限陈述。波普尔用一个非科学学说的例子,来对科学学说做通俗解释,和他对于科学学说的定义本质上是相矛盾的。但后来的人们,总是从最容易、最简单的地方,找到一种自己喜欢的武器。
对于“天鹅是白色的”说法更麻烦的地方,是怎么判断一个天鹅是白色的?我图片中的天鹅,没有一只是全白的。“天鹅是白色的”从一开始就不成立。但我们可以容忍某种程度的宽容,以及人们在语言上表达的习惯,就算那些羽毛是白的天鹅是白天鹅(被泥水弄黄了的部分不计),但无论你在外面看见一只“黑天鹅”或者是“白天鹅”,你怎么判断你见到的就是天鹅?因为它脖子长?那长颈鹿的脖子也不短啊。所以,波普尔也承认,单称陈述是一个低层次的假说,它并非是一个从逻辑上无容置疑的“事实”。那么在我这些画面中出现的天鹅,它们到底是不是天鹅?你凭什么认为它是天鹅?你凭什么认为它是黑色的或者是白色的?这需要更低层次的知识支撑。如果有人要较真,你怎么证明那个白色就是白色?你用什么来证明?用你的眼睛还是用光谱仪?你的光谱仪可靠吗?你怎么证明它可靠?你检验它的标准是什么?凭什么你的那个标准就是可以让人信赖的….这就进入了波普尔的无限回归(infinite regress)。最终,人类需要在一个大家都认可的知识层次上停下来,MD,累死我了,这毛是白色,这毛是黑色,别争了,就是它了,大家都同意,回家喝酒写文章。
我好像有点扯远了。我过去说过,曾经的科学哲学家,受到物理学影响太深,他们没有讲清楚物理上的哲学,更是对非物理类型的科学使不上劲。而科学哲学真要成为能说得过去的东西,需要更广泛的关注正在进行中的科学活动。而正在进行科学活动的人们,不要简单把证伪与否和科学活动简单联系起来。永远举着鞭子面对你要面对的问题,而不是相反。我自己也被误导过,真的相信科学哲学就是研究科学的学问。但那都是过去的故事了。本来我是想和基因剪辑的故事挂在一起说的,但很快就过年了,后会有期,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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