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世界杯,不谈 Pussy Riot
不谈克罗地亚与法国,不谈移民与战争
不谈神话,不谈英雄,不谈这个狂热的夏天
只谈一场不死梦
从2012年起,一位低调的莫斯科摄影师 Sergey Novikov 开始了他关于足球的摄影计划。他想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下那些发生在偏远破败的小镇、村庄里的球赛。
在这个广袤的国家里,从北极圈的摩尔曼斯克,到太平洋边的符拉迪沃斯托克。除了聚光灯前的英雄人物,还有更多为了梦想和单纯的热爱,而奔跑在绿茵场上的人们。
在这里,球员、球迷想要尽量逃避开一切无关的东西,凭借简单直接的热情与冲动,踢球、看球,就是这样。
Sergey Novikov 就这样周游在每个地方,拍摄当地的业余球队,以及为了开心而踢球的人们。
他为这个计划取名叫做「草根(Grassroots)」。
与职业球员相比,业余联赛的球员们简直就是一无所有。但他们却在努力达到职业足球的标准,在组织上、规则上、庆祝动作上,都在向着心中的那个绿茵圣地靠近。
业余足球,就像是一场狂欢活动,观众与表演者都近距离地参与其中,那堵观看与被观看的墙消失了
,进入球场的人,都是这个运动的一部分,坚实而有力的一部分,是这个社区文化、社会关系的一部分。
没有门票,没有球衣销售, 没有电视转播。人们结束了工作日的劳动,就在周末走到球场上,踢球、看球。这是一个天然而有机的循环系统,工厂的工人下班后,需要放松,他们需要足球,需要比赛。
因此,业余足球的场地在俄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工人俱乐部。
在全球流行的 「Groundhopping 文化」也伴随着业余联赛在俄罗斯扩散。这是一种浪漫的球场文化,像看演出一样,到处蹦蹦跳跳,跑场子看球,开心享受体育就是真理。
「草根计划」把视角投向偏远的地区,它记录的是足球本身,但画面之外,更是有关俄国社会生态的,有关那些真实的普通人民的。
这是一份关于俄国的社会图景,你可以看到真实的城市、乡村,未经雕琢的真实的常。人们短暂地摆脱了网络与舆论宣传,出现在足球场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所展示的,就是自己本来的面貌。
俄国业余联赛的足球生态挺糟糕的,尤其是在偏远的小城镇,跟当地的生活水平一样不堪。
没有官方的资金支持,也没有企业的赞助。球员没有任何薪水,球队都在勉强支撑着。
但仍然有值得大家高兴的事情在发生,比如偶尔会新修一些人工草坪的球场,大家能尽情踢球了。所有人凭借着一腔热血在维系着业余联赛。
有时候在一些球场周边,你还能找到苏联时期的遗迹。在旷野里和足球结合起来,非常有意思。但大多数场地并没有什么特点,就是郊外的一片球场而已。
Sergey Novikov 在努力避免政治的因素介入他的「草根计划」,但这在俄国有点几乎不可能。
有次在2018世界杯之前,叶卡捷琳堡附近一个小镇邀请他过去参观一场本地的足球友谊赛。地点在一个还不错的球场里面,整个赛前仪式非常正式,领导讲话什么的。领导介绍说有一位从首都来的著名摄影师前来观战,并承诺会给当地的业余足球联赛修建一个场地,并给予资助云云。
不过到头来,这只是一张空头支票。领导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临近的选举做拉票活动,政绩所需而已。
业余联赛与郊区的球场,是观察俄国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的一面棱镜。无聊的人们聚集在这里看球、喝酒、欢度夜晚。领导们在这里做政绩。
近些年俄国有些向苏联时代「看齐」的倒退迹象,体育也总是被拿出来作为国家意志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对当地人来说,体育赛事永远是社会生活的重要部分,不管在什么时代,支持本地球队,因此而变成团结的社区,总会让大家的生活会变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