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合群的家长
中学生上学能不能带手机、老师又是否有权力没收学生的手机,是个总在被讨论却一直讨论不出结果的话题。
这两天,豆瓣网友@朝夜族 就分享了下面这样一件事。
在一个名为「2015级高三2班家长群」的微信群里,该班的班主任称: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不允许高三学生带智能手机上课(允许带只有通话功能的老人机),可班上还是有15个不听话的学生违纪。
因此,班主任便没收了这15部手机,并在微信群里通知了违纪学生的家长。
绝大部分家长都对老师的行为表达了支持,除了一位「不合群」的家长提出了下面的质疑:一、老师私自搜查手机,已经侵犯到了孩子的隐私权;二、没收了手机,孩子与家长无法联系;三、担心财物会受到损害。
看到这些质疑,班主任明显觉得有些不高兴,他认为学校早已反反复复强调了手机问题很多遍,这些孩子绝对是明知故犯。老人机明明已经可以满足学生与家长联系的需求,带智能手机去学校既违反了校规,又会影响孩子的学习,没收没有什么不对。
再加上家长对自己不相信的语气,班主任心生委屈,最后决定让15个孩子的家长直接到学校领取被没收的手机,以免自己担上会损坏学生财物的嫌疑。
老师语气带着心酸,再加上其他家长的劝解,最终提出质疑的家长也与老师达成了和解:决定为孩子购买一台老人机带去上学,既不违反校规,又可以与自己联系。
这些聊天记录被公开到网络后,立刻引发了网友的讨论——
有的网友认为学校根本没有禁止学生带手机的权力,更不应该没收手机;就算校规如此,老师也应该心平气和地和家长解释, 而不是向家长发泄自己工作中的情绪,咄咄逼人地反击家长。
但也有一部分支持老师的声音,认为校方一而再地要求不可以带智能机,高三学生一旦陷入手机里绝对会影响自己和身边同学的学习,老师进行搜查确实是无奈之举。
毕竟规定就是规定,不遵守又不愿意接受产生的后果,显然没有道理。这时,家长再给孩子一种「做了违反规矩的事只要没被人发现就行」的概念,更是等同于帮着孩子对抗老师,很容易破坏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
由此引发了一波——学生上学应不应该带手机和老师学校该不该管,该怎么管——的讨论。
2、没有自制力的我们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是,这本来是两个应该分开讨论的问题。
回想那些年学生时代的我们,就算没有智能手机玩,谁还没因为偷摸带点儿闲书、MP3、小零食和老师斗智斗勇过呢?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交网络的普及,如今小学生王者荣耀都打的比成年人6呢,中学生们拥有各种各样的智能设备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可普遍是一方面,在回答「中学生太沉溺于手机会不会影响学习」的时候,相信否定的依然是少数。
虽然不能否认身边确实有一些天天睡觉不听课玩手机的天才,或者玩手机也只玩5分钟、说学习就立刻放下手机自制力极强的学生的存在,可一个残酷的事实是——更大多数的学生都是没有自制力的,而且兼具得寸进尺特点的。
你看,就算是成年人都经常抱着手机到半夜,被微博豆瓣朋友圈生生逼出了晚睡强迫症,不掉光头发不罢休呢。
更别提天天面对着枯燥课本的学生了,对着智能手机这种精神鸦片似的存在,难免有一些上课玩着手机走神儿的呀、躲在被子里玩手机到凌晨第二天早起没精神的呀,说不影响学习都没人相信。
而这时,在分数至上、学历改变命运依然占据主流意见的社会,智能手机就成了很多学校明文禁止的存在;校方没收或者暂扣学生智能手机的行为,也就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比如上面这所学校,校规上写的很清楚:学生可以带老人机与家人联系,但不能带玩法更多的智能手机影响学习。从家长群里的反映也能看出来,仅就学生不能带手机这一点上,绝大部分家长还是认可的。
而学生大多选择了屈服。一是自己偷带手机不占理,不敢也没有立场反对校规;二是真的离开校园之后,才发现老师的管束也不全是坏处。
毕竟大多数学生只是没有自制力,怂怂的我们一边经不住诱惑有玩的想法,一边又没有玩起来不管不顾、成绩下降也无所谓的魄力,就算被没收手机的当下气愤不平,但不能否认这也断了没有自制力的我们的后路。
3、两难的老师
这时,老师的各种对策无外乎就是打地鼠式的见招拆招,禁止玩手机的规定更多的是约束那些希望成绩有进步但自律性较差的孩子。
因为对于真正不愿意上进的学生,就算没收手机也起不到警示作用,一部手机倒下去,千百个玩具站起来,宁愿转笔发呆也不读书。
面对这少部分的学生,绝大部分的老师就算有心也无力。毕竟老师不是希拉神话中智者,心平气和一句话,就能让人醍醐灌顶,让人悔过自新,让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也就是能拉一个是一个。
可放任也不是唯一的办法。尤其是在寄宿制学校,难免会影响到别的同学。对学校而言,一个人放任不要紧,整个班级纪律崩溃才是要紧事儿。
结果就是,加在中间的教育者又陷入了两难——
学校要求严管,可孩子们各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屡禁不止,怎么办?
家长把部分监护人的义务过渡给了老师,一方面没教好知识、没教会做人都是自己的责任,不管就是不作为;可另一方面,管的太多太杂或尺度把握不当又经常受到对方、甚至整个社会舆论的质疑,又该怎么办?
这都成了当代中学教育中很棘手的问题,不仅在没收手机的问题上,随着学生独立意识越来越强和网络舆论的放大,这些矛盾其实越来越常见了。
比如这位因为学生违纪和学生对骂的副校长,从这句「我这个老师不当了,也不惯着你」就能看出来,老师被逼到一定程度导致情绪失了控,是为了学生好,但显然采取了过激的方式。
可难处理的师生矛盾,再加上社会的不信任,最后导致学生家长和老师群体却来越分裂,并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越拨越远。
4、矫枉过正的手段
同样,在收手机的这件事儿上,很多老师也采取了一些过激的行为。
比如像开头的那位班主任一样,不经学生允许私自进入宿舍搜包。虽然校规要求不能带智能手机,虽然这可能早就是学校习以为常的行动,可这的的确确侵犯了学生的隐私权。
更有甚者,已经不仅仅是过激的范畴了。而是直接把没收手机当做情绪的发泄口,或者基于权力的满足感做出一些与法律相悖的出格事情。
比如没收学生手机后翻看短信、相册和聊天记录;再比如罚款才能赎回手机、把学生占为己有拒不归还,目的就已经不是简单的一句规范学生行为了。
那场引发众怒的——某中学手机销毁大会——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几位老师当着全校学生的面,把几十部从学生没收来的手机被扔进水桶,用锤子砸烂。美其名曰「销毁为了你好」,实际上则是对他人财产赤裸裸的侵犯。
因为《物权法》早有规定,学生有权力对倾犯自己合法财产的个人以及机关(除执法机关外)要求财产复原和归还。
老师就算暂时保管学生的手机,也应该在放学或放假时完整归还,或者让学生的监护人去学校领取,这才是既能教育学生、又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正确处理方法。否则如果被没收的手机被损坏或者遗失,学生绝对有权利向学校索要赔偿。
的确,这个世界没有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事请。学校要想管住学生,肯定要做到恩威并施,但管理的程度却是每个老师都必须考虑的问题。
比如在智能手机的问题上,随着当代学生维权意识越来越强烈,数码产品的普及率也在一天天提高。如果中学老师们仍采用这样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地来管理学生的手机,胡子眉毛一把抓;甚至为了过分惩戒,使出有悖于法律的手段,显然就背离了管理学生的初衷。
当然,从法律角度来说,我们希望尽早明确教师在学校的义务和权利的边界,从而避免一些左右不讨好的管理问题。
但从教育者本身而言,在动手之前至少需要明确——没收手机不是一件机械的行为,而应处处考虑到没收手机的真正用意,这样老师和学生才都不至于在互相不理解的分裂对立中走上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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