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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好男人」的标准到底有多低？

豆瓣阅读 · 公众号 · 读书 · 2019-08-29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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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魏家明总算抱着睡着的魏然回来了。

澄子见到父女俩，立刻迎了上去，却迎头撞上了脸色铁青的魏家明。

「家明，我爸他……」

澄子刚开口，魏家明就抱着魏然与她擦肩而过，闪进了卧室。

澄子后面那半句「他不是故意的」，生生被卡在了酸涩的喉咙口，吞吐两难。

魏家明的眼睛里压根就没有澄子这个人。

澄子知道，今天她爸打了魏然两巴掌，是她爸不对，她们家理亏。

「家明，我们谈谈好吗？」澄子还是跟进了卧室，哀求他道。

魏家明仿佛没听见，轻轻给魏然盖好被子。

「家明……」澄子含泪喊了魏家明一声。

「出去说。」

魏家明的脸冷得像打了霜一样，他一挥手，自己先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

气氛凝重得仿佛一切都被禁锢住了一般。

澄子低头小心翼翼地搅着衣角，等待着魏家明的爆发。

「这房子已经抵押出去了，是——吗？」魏家明铁青着脸问。

「嗯。」澄子轻轻点了点头。

魏家明听了，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交错着双手的手指，红着眼凝望着墙上滴滴答答的时钟。

末世审判总是会来，真相从来都掩饰不住。

澄子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一路硬捱。

「所以——下个月，你、我、然然和我妈要住到哪里去？」魏家明的口气如同腊月寒冰。

「家明，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别急。」澄子用言语苦劝。

「不急，呵，不急。」魏家明站起来冷漠地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急，那什么事应该着急？你告诉我。」

「难道等法院来强制执行了再着急？！还是等露宿街头了再着急？！」

魏家明彻底爆发了。

他的眼神恨极了澄子，激动地指着她的鼻尖，吼道：「你这个女人，我和你结婚这么久！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给我吃药！想害死我是吗？！还有你爸妈！他们把我当过一天女婿吗？抵押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家连个屁都没放就这么拍板决定了？有人在乎过我的意见吗？！ 我在你家就是一泡空气！ 」

「家明……」

「还有，我不同意抵押这套房子，那是为了我自己吗？魏然上学怎么办？眼看着她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能给她报哪里？」魏家明厉声质问澄子。

「实在不行，就上私立吧……」澄子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

「上私立？」魏家明鄙夷极了，嗤笑道，「你知道私立小学一个月学费多少钱？我告诉你，我同事报了私立，一个月六千！六千！ 澄子我问你，这笔钱从哪儿来？你告诉我。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吃喝不愁的大小姐呢？ 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别说六千了，月底多六百都拿不出来！你也好意思说私立？」

澄子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又说错话了，只能继续低头不语。

魏家明继续咆哮:「我每天辛苦加班，没日没夜地准备论文，我为了什么？我是为了这个家！澄子！你做人别没良心！我魏家明自问很对得起你了！ 我不喝不抽不嫖不赌，不打游戏，一有空就在家带魏然，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

澄子被魏家明的一通指责，问懵了。

魏家明虽然说得是气话，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为这个家无私奉献一样。

而她澄子，就是个成天无所事事跟着他吃干饭的！

「还有我妈！她一把年纪了，每天累死累活地在这儿帮你带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现在倒好！你居然没良心到，连我们母子住的地方也要抵押掉，你是想她快七十岁的人，也和我们一起去睡马路吗？」

本来魏家明不提魏母，澄子还不愿和他计较前面的那些话。

也许是被压抑得太久了，魏家明代替魏母对澄子的这段抨击指责，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见，澄子慢慢攥紧了苍白的拳头，忽悠一下站了起来！

她直视魏家明道：「你妈是帮我带孩子吗？我今天倒要问问， 魏然到底是谁的孩子？ ！是我试管婴儿一个人生出来的吗？ 你凭什么因为这个房子指责我！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父母的，他们有权对这个房子做一切决定！ 今天我爸是打了魏然，那是他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你还想怎么样？！还有！你说你不喝不抽不嫖不赌，成天工作为这个家做贡献。难道这不是你一个做丈夫的应尽的基本职责吗？怎么倒成了你的伟大壮举了？！」

魏家明没想到澄子会在这个时候爆发，一时没理出能反驳她的逻辑，只能直愣愣的站着。

「魏家明，你说你对我多好？我今天倒要问问你，我每个月几号来那个？我生日是哪天？你一个月和我过几次生活？还有我每天下班回来，你和我聊过天？关心过我吗？你知道我每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吗？你在我和你妈的艰难关系里，为我设身处地地考虑过，作过努力吗？」

面对澄子一连串的反问，魏家明条件反射地重复了一遍他前面的逻辑：「我一个大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小三，你还想怎样？」

「呵呵。」澄子心底发出一阵冷笑。

是啊， 在现在这个社会，很多男人觉得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小三，就是全方位好男人了。

他们对待身边的女人，就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旁观者。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就像玫瑰花一样逐渐枯萎、凋敝，却始终不肯拿出分毫雨露去浇灌一点一滴。

落花成泥的时刻，他们还能在一旁笑叹女人是「豆腐渣」「死鱼眼」，却不知，到底是谁让明珠鲜花成了不能直视的废品。

「还有我父母。他们年纪大了，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龄。凭什么再为子女的事情操劳、忍耐？我父母已经因为魏然，放弃了三房两厅，委屈到了郊区的小房子里，你还要他们怎么样？难道我们是啃老族吗？魏家明，我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你难道不觉得，你对我父母的要求高了些吗？」

「什么叫委屈到了郊区的小房子里？」

魏家明在逻辑上打败不了澄子，就开始在只言片语上吹毛求疵。

「你说来说去，就是和我结婚委屈你了呗！你是千金大小姐，就该找个富二代！嫁给我，只能委屈到郊区的小房子里！你这么不满意我，那咱们就离婚呗！」

「离就离。」

澄子头脑一热，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但她还是在说完「离就离」三个字后，后脊梁一凉，仿佛浮萍彻底挣断了根茎的羁绊，一股强大的空虚感，向她心头袭来。

— 未完 —

封面《都挺好》

插图《坂道上的家》

本文选自

城外

朗朗

豆瓣评分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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