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真心地夸一句,我发现关注我们公众号的粉丝们,观察事物的角度还挺细致的。
比如最近有粉丝在后台留言,说:“看近段推荐的内容有好几条都是和当代玉雕相关,以前总觉得藏品应该都是老物件,往往忽略了当代的东西。”
能为大家对收藏和传统文化的认识提供新视角和思路,小编我很欣慰呀,哈哈。
又有留言说:“注意到一个问题,现在工艺美术界的大师似乎多是性别男,想了解下厉害的女大师有没有呢。”
当然有啦,今天就带你们来认识这样一位大师,并且绝对会打破你们对“厉害”的想像!
她就是中国玉石雕刻大师、北京非遗项目传承人、北京中鼎元珠宝有限公司总设计师苏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她师从京派玉雕泰斗宋世义,所创作的俏色巧雕在行业内相当有名,是当前京派玉雕的一员“领军人物”。
这么一说,或许你的脑海中此时已经勾勒出了她的作品必属温婉可人型的印象,错了。沉稳、厚重、气宇轩昂……事实上,看得多了你就会发现,艺术的面前,性别什么的都是浮云,唯有作品和美,才是最好的“代言人”。
更为难得的是,在这个玉雕创作“面粉比面包贵”“生存是当务之急”的时代,不愿拘泥于沿袭经典的苏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尝试创新作品,不惜工本,不计较精力的付出。在时间的磨练和累积下,她的这种“特立独行”开始逐渐从京派玉雕的大脉络中延伸分支出来,形成了一种典型的“新京派”风格。
还是用作品来说话吧,比如下面这两件,无论是原料还是设计、工艺,都被业界一致评价为巨制、节点作品。
《永远的长征》
和田玉籽料 摆件
规格:18×9×2.3厘米
重量:812克
上图这件作品叫《永远的长征》,创作于2016年,时值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原料表面附着的天然点状、片状白色礓皮,让苏然大师联想到了红军过雪山的情景,于是因材施艺,巧妙地展开创作,刻画出红军长征过程中勇攀大雪山的情节。而在摆件的另一面上方则镌刻了家喻户晓的毛泽东诗词《七律·长征》,豪迈雄浑、大气磅礴,与正面雪山行军的画面相呼应,充分体现出苏然擅长巧雕的特点。
《永远的长征》整体构图严谨,画面感极强,人物刻画细致入微,远中近景层次分明,令人叹为观止。原料的玉质上乘——细腻、油润、洁白等特色,更为该作增添砝码。必须一提的是,反映重大历史题材的书画作品、油画作品很常见,但在玉雕作品中却少之又少。
另一件名为《继往开来》(见下图),是苏然大师新近完成的作品。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变迁,浓缩于一方体积厚重的和田籽料之上,这在常人的想像中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然而苏然却利用巧妙的构思做到了。能够如此不吝工本来完成这样一件历史题材巨制,本身就是一种极致。
规格:
23 厘米×16.9 厘米×13.5 厘米
细观可见作品随天然石形,巧妙利用原石皮色的特点,营造出深沉、庄重的氛围,历史的沧桑感与岁月的积淀感呼之欲出;在内容的刻画上,作者依据重要时间轴,选取了秦铜马车、唐代仕女、丝绸之路、京剧脸谱等极富代表性的中国传统文化经典元素,令人亲切感倍增;当中如穿针引线般贯穿始终的历代铜钱,更是隐喻着货币的历史即经济发展、国力强盛的折射……中华五千年悠久历史就这样贯穿起来,耐人寻味。
看过这两件作品的人都感叹,这种节点型、跨时代的当代玉雕代表性作品,进博物馆收藏才是最好的归宿。而小编更感兴趣的是,节点作品诞生前后有着怎样的故事?近两年苏然又有什么新的体会和心得想要与大家分享?另外,要创作出真正“主旋律”“时代感”的创作其实是很难的,相当考验功力,苏然又是如何做到的?前不久,迎着秋日的暖阳,《中国收藏》杂志记者走进了她位于北京的玉雕工作室——
《中国收藏》:听说您一直都想要创作一件关于重大历史题材的作品?
苏然:
对。在我的脑海里,近些年这个想法一直贯穿始终,但前提是需要遇到合适的原材料。寻寻觅觅多年,终于能够达成所愿,这是一种机缘。
《永远的长征》采用的这块原石非常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有少部分白花。但是我当时一看到这些礓皮,就断定做成雪山肯定特别适合。这个构思是在2015年,与我的另一件《中华祥瑞图》是同时期的作品。
苏然《中华祥瑞图》玉雕
其堪为籽料巨制。
大者长33.5厘米、宽17厘米、厚2 . 3厘米,重达272 8克;
小者长32.5厘米、宽14.5厘米、厚2厘米,重达1798克。
两片玉料洁白晶莹,毫无瑕疵,油性充盈饱满,达到了和田玉极品羊脂玉级别。
形状相似的两片略修出形,自然呈现出一种意趣天成的灵性。
如同两朵祥云,一曰“物华天宝”,一曰“人杰地灵”,祥瑞之气从形使然。
《中国收藏》:
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一定有不少未知因素和难题在等待解决。
苏然:
确实如此。像我常做的子冈牌、纹样牌,因为经常做,游刃有余,完全有把握做到位。而对《永远的长征》,一开始我就有很多期许。玉雕创作本身就是一次对材质的探索过程,这个过程中未知因素太多,牵引着你需要去逐个突破。
苏然:
这块料本身厚薄不均,前一面我借用白色礓皮,让雪山随形,后一面则尽量地在不规则中取一个规则的形态。为了能充分利用材料,我在边沿处理上利用雪山作为衔接与过渡。而对于白花瑕疵部分,我选择挖掉,从而形成一个深凹的素面,然后利用凹雕的突起法,让画面既有立体感,又避免了所刻人物高于原料本身平面而产生的突兀感。在人物的表现上,又做了一些大砍大凿的处理,令线条变得硬朗。
诗词部分,通常用玉雕表现毛泽东书法时,阴刻运用得比较多,因为“毛体”笔法中有拉长或者拉细的部分,如果阳雕可能会造成材料崩裂。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阳刻,因为只要重点表现出笔体和书法的韵味就可以,字迹相对浅一些没有关系,反而可以与其下半部分的“插画”形成呼应,突出文字的装饰性。
《中国收藏》:
这几个例子,可以被视为是创作过程中的一种创新吗?
苏然:
通过“小”来传达一种大意,对我来说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创新。
比如处理瑕疵部分的凹雕技法,在玉雕创作中是一种独特的手法;选用阳刻的方式来雕刻书法,也是一种新尝试。
特别是此次创作中,我还汲取了雕塑尤其是石雕的一些处理方式,它们会让线条更硬朗一些,也更益于表现人物的坚强不屈。不过,也不能刻得太棱角分明,因为和田玉有亲人性。所以,这样的尝试就需要把握好一个度了。
《中国收藏》:
在籽料上雕刻现代人物十分少见,对您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吧?
苏然:
2016年还不像现在,可以借用机器扫描作为辅助还原人物形象。当时纯靠手工,十分考验素描功底。在创作之初,我查找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包括一些艺术家的创作,尤其是与历史吻合的那些作品。可以说,整个创作过程其实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这让我受益匪浅。
《中国收藏》:为什么重大历史题材在和田玉雕上罕有体现,倒是在其他材质中比较多?
苏然:
首先,其他材质如寿山石等,本身的颜色更有利于体现这类题材;其次,人们通常会认为,这类作品越大越有气势,但原材料的稀缺性限制了和田玉在这一点上的发挥;另外,出于对交易风险的担心,不是所有人都会对这类作品有购买认可。长期以来,人们喜欢玉雕更多的是取其吉祥的寓意,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消费心理。
早些年,不少藏家愿意出高价购藏玉雕作品,但现在受经济大环境的影响,他们明显捂紧了口袋。不过尽管如此,只要条件允许,我还是会想着不断创新,推出具有特殊意义的作品。
我觉得自己很庆幸,能够在原材料稀缺的情况下,还能创作像《永远的长征》《继往开来》这样的作品。如果换作现在,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必能有材料让我去依托、去实现。所以说,每个历史时期、每个发展阶段,玉雕作品都会烙印时代的特点,时间和节点往往会决定一件作品的唯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