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Shinseki
已识乾坤大 犹怜草木青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51好读  ›  专栏  ›  Shinseki

古人怎样骂街?

Shinseki  · 简书  ·  · 2017-10-16 21:48

正文

著名逗比 Russell Peters 在脱口秀说“学习一门语言最快的方式就是爆粗口。”不得不承认,这话简直是金科玉律。要是身边有朋友在学外语,我们惯常的“八卦三件套”就是问候(你好怎么说?)、告白(我爱你怎么说?)、爆粗口(XXX怎么说?),乐此不疲。

《独唱团》曾刊过蔡康永的一篇文章:《脏话到底脏在哪儿》,他觉得每个民族的脏话都很“古老”“幼稚”。比如日本人老是骂对方“馬鹿”(笨蛋),美国人则会骂对方“shit”“asshole”。至于中国人的脏话,康永哥说“常常原始到让人汗颜的地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爆粗口确实是学习一门语言的快车道,而且很容易看到老司机们各显神通。因为粗口原始,那就意味着简单、直接、明确。但中国人的脏话果真“原始”么?古代老司机飙车的英姿,着实让我心驰神往呢。

以前读书,遇到的第一个古代粗口是《鸿门宴》范增那句“竖子不足与谋”。《战国策·燕策三》荆轲则用这词反激说:“今日往而不反者,竖子也!”《晋书·阮籍传》只是吐槽:“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与之相近的粗口还有“役夫”“匹夫”“奴仆”之类,功用只是贬低对方的身份地位。以而今看来,这些词简直太清淡了,毫无杀伤力,根本算不上骂街。

但如果自己的地位并不显赫,不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就得加码,抹杀对方作为人的价值。最趁手的方式就是拿动物来类比,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敞开,各种飞禽走兽、牛鬼蛇神纷然而至。这种案例在《水浒传》里极多。比如第3回,鲁达骂郑屠:“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第25回,郓哥先揶揄武大郎是“鸭子”,又骂王婆“老猪狗”;武大郎则回敬他是“含鸟猢狲”(这个骂辞相当摩登,窃以为可以直接翻译成“blow job monkey”),短短三两回合便有数种动物接连躺枪。但这一招有个例外,在各种动物中,唯独牛很少被拿来做骂人之用。因为古代牛要耕田犁地,地位颇高,唐宋的律法里都有明文规定禁止杀牛吃牛。苏轼和司马光吵架,骂他“司马牛”也只是说脾气执拗而无法上纲上线。

如果不拿动物说事儿,还有另一个套路发动攻击:《世说新语》陈太丘骂失期的朋友“非人哉!(不是人啊!)”《水浒传》潘金莲骂武大郎“混沌魍魉”,“混沌”犹言糊涂、不知事;“魍魉”则是鬼怪、疫神。《三国演义》孔融骂袁术是“冢中枯骨(坟墓里的骷髅)”《后汉书·文苑列传》祢衡则骂黄祖“死公!”(你个死人!)。和“死公”相近还有“亡人”,孙悟空和猪八戒都很爱用。《西游记》第6回,悟空骂哮天犬“这个亡人,你不去妨家长,却来咬老孙!”第32回,八戒骂啄木鸟“这个亡人,弼马温欺负我罢了,你也来欺负我。”——虽然悟空八戒骂的对象都不是人,但既然《西游记》是神魔小说,也就不去较那个真;另外,我在写“为什么抓到唐僧要蒸着吃?”的时候就说过,小说里的描写其实是作者生活的反映,因此可以推断“亡人”必然是吴大爷那个年代骂街的高频词无疑。比吴大爷晚几辈的凌濛初也可佐证:《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九》妇人道:“还有老大半只鸡,明日好吃一餐,不要被这亡人抱了去!”

要是这样骂仍不能泄愤,就开始往对方亲族身上招呼了。《战国策·赵策》齐威王骂“而母,婢也!”婢本来指古代罪人的眷属被没入宫当下人,后来通称受役使的女子,地位卑贱。所以威王的这句骂街,类似“你个XX养的”“you son of XX”。《三国演义》陈琳骂曹操是“赘阉遗丑”、《西游记》金山寺和尚骂唐僧“没爷娘的杂种”,都是这个套路,绕过对方而攻击其亲属,拿血统来找茬儿,应该算是现代国骂的雏形了吧。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