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之后的那段时间被外交政策专家们略带沮丧地称为“单极时刻”。这个词是专栏作家查尔斯·克劳萨默创造的，描述了一个显然是在一个超级大国美利坚合众国领导下的时代。
正如蜘蛛侠曾经说过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伴随实力而来的是过于自信带来的挑战。值得注意的是，赫赫有名的思想家如罗伯特·卡根和比尔·克里斯托尔成功地倡导了至上主义（通常被称为新保守主义外交政策）。他们的逻辑是，美国必须主动地维护自己的主导地位，即使这意味着“在我们无法证明狭义的美国‘重要利益’正受到威胁时”进行干预。
快进到2024年，我们对扮演“世界警察”这一角色的问题都非常熟悉了。甚至有个人在2016年竞选总统时还猛烈抨击至上主义者并最终当选。尽管大部分学者承认一个时代的结束，但至上主义的残余仍然存在。实际上，它可能不仅仅是残余。
至上主义盘桓的一个表现在于我们对霸权观念的执迷，这种执迷偶尔会穿着“美国优先”外衣被某个至上主义者表达出来。具体而言，关于继续充当世界之主并像世界之主一样做事的讨论经常被等同于维护和促进和平与繁荣。
在国会和智库，有关外交政策的讨论往往聚焦于发出信号和投送实力上。具体的利益、我们有无影响某些事务的能力以及在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秩序中的优先权问题，这些实际上都被忽视了。
最近新加坡学者柯成兴写给下一任美国总统的公开信，揭示出美国如果不愿意超越霸权思维的话将会面临什么问题。柯成兴以非常务实的方式告诉下一任美国总统，他们应该开始少一点关心如何统治世界，多一点关心如何照顾美国人民。
当我第一次读到这篇文章时，它反而激起了我不少的爱国主义情绪。当保守派组织“美国2100”组织以分享一段令人怀旧的视频作为对这封信的回应，表明“美国真的不是那种屈居第二的国家”时，我不禁喊出了“美国！美国！美国！”的口号。
然而，柯成兴的这封信以及它所表达的情感，不应该被美国决策者忽视。
首先，即使外国人可能表达了批评，他们的话也折射出了美国存在的冲突，因为对于霸权的考虑实际上塑造了全部的美国政策。例如，保持第一和优先考虑美国人民的具体利益有时是一致的目标，有时则不是。
第二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其他国家领导人对美国领导地位的看法，尤其是在美中竞争的背景下，值得认真对待。这些看法几乎肯定反映了越来越多亚洲人、拉丁美洲人、非洲人甚至欧洲人的看法。
尽管很容易置柯成兴等人论点于不顾，并坚持认为那些呼吁超越霸权思维的人只不过是中国的代理人，但无数的调查、外交行动和军事演习表明，正如柯成兴所指出的，越来越多的国家“希望美国在我们的世界中，就像我们也希望中国在这个世界里一样”。
▲1月5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拍摄的国会大厦（新华社）现实是，在一个全球化使得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像是一场交易的世界里，商业利益至高无上。大多数国家认为激怒中国这样的世界大国是不明智的政策，较之以往任何时候，现在的情况更甚。简而言之，至上主义的世界事务处理方式越来越与现实不符。美国必须应对一个即便没有美国的主导大家也都坦然的世界，并相应地设定优先事项。
外国学者和领导人对美中大国竞争所表达的观点必须得到认真对待，即使并非所有观点都同样具有指导意义。我认为包括柯成兴在内的许多人对于中国崛起对美国带来的真正挑战太过简单化。然而，当美国被描述成“功能失调和不安全”时，我会倾听，华盛顿也应该倾听。
一个将美国视为问题制造者的世界也是一个美国无法领导的世界。可以说，沉迷于至上主义是导致美国影响力衰落的头号因素。在一团乱麻的国际政治舞台上，我们绝不能忘记要以现实为基础来处理世界事务。有一种刻板印象说美国人不懂地理。无论这是真是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们躲不过地理。
我们的时代需要外交政策的隐忍，保持战略上的谦卑，聚焦于改变最容易改变的事物，优先处理最具体的威胁。美国应该更少关心霸权，不是因为我们不想领导，而是因为当我们沉迷于此时，我们表现得像至上主义者，拖垮了我们自己。最后，如果我们不摆脱这一残余，如果我们不认真对待优先权问题，我们将变得更不安全，也更别提“霸权”。我们再也不能当世界警察了，但如果我们能倾听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继续领导的。能屈能伸是美德；在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拒不改变纯属疯癫。
本文由美国《新闻周刊》网站9月23日发表，原题为《是时候不再坚持美国全球第一吗？》，作者是美国大专院校研究学会学者胡安·比利亚斯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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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参考消息智库
审核 | 陈鹏
编辑 | 郭庆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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