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石牌村。图/Andreas Schwarz
文/侯虹斌
1994年，来自四川盆地的王磊，在广州出了一张叫做《出门人》的专辑，在遍地是毛宁的小调的广州流行乐坛里，奇迹一样地冒出来了，一时间有了中国摇滚乐界"北崔健南王磊"的说法。
从《出门人》到《夜》到《一切从爱情开始》到《广州的春梦》一直走下去，我们认识了这个闯进都市生活的王磊。从十七岁离开四川，王磊在广州出了五六张专辑，他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成名，在这里思想。
王磊专辑《出门人》。
“我们是踩在流行乐背上的人。”
当初，王磊相信商业发达与文化发达是会有一种因果关系的，相信这里应该有空间。就像纽约，这座城市商业极度发达之后，各种各样的文化也开始在这里生根发芽了。于是，他留了下来。
1994年，正是广州流行乐火得铺天盖地的时候。作为对流行乐的一种反抗，王磊做起了属于自己的音乐，《出门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他的主打歌《长发为你而留》一时间成为广东最流行的歌曲之一，在各个电台热播。
王磊
但是，后来的盗版、自费音乐、送红包，把整个音乐市场完全搅乱了。"太混乱了，我反而高兴。"王磊笑说，"整个广州只有我一个人在开音乐会。"但王磊也承认，"我们是踩在流行乐背上的人，我们只是点缀品，这是一个不同层次的问题。流行乐是特别可贵的。"
唱歌、出唱片、搞"不插电酒吧"……回头一看，广州就是一场春梦。王磊发现了，希翼广州的文化短期内的大发展，不过是他和朋友的一厢情愿。"我的歌就是对这种梦境的抒发"。他在接受采访中认为，太商业了就会太顺利，而太顺利往往会失去许多锐气。
王磊的歌，其实在北方受到更多的欢迎，广州只有铁杆的歌迷在支持，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圈人，就变成了例牌，不再新鲜。
王磊专辑《广州的春梦》。
“直接的爱就是批判！”
王磊有许多歌曲都流露了他的广州情结。他不是在赞美，也不是在诅咒，而是吟咏这座平凡甚至庸常的城市。还记得那首《广州的春梦》吗？
"广州有一天下雪了，那一定是为我而下的；广州有一天做梦了，那一定是为我而做的……我要和广州做爱，让广州怀胎……"
他还歌唱《石牌村》，一个著名的城中村，大多数外来人到了广州进驻的第一站，粗俗简陋，但是亲切；还有更早的《出门人》专辑里的《广州老鼠的对话》："广州对我们真好，又有吃又有睡，……还有一个朋友叫猫。"
他歌中的广州全是缝隙间生长的广州，是一个尘土广州。"这座城市的好处是，它自由，给所有人机会；最大的缺点是：永远像一个农民城市，流行无法生长。"
90年代，广州火车站的民工潮。图/叶健强/FOTOE
王磊自从来了广州以后，每次回成都的时间都很短。他说自己还是爱家乡的，但是如果那个小镇的懒散带到广州来就完蛋了。
这个音乐形式上的先锋和骨子里的民谣歌者认为，广州还是中国最适合做摇滚的城市，因为北京的摇滚太容易跟流行媾合了。
"广州这个城市不一样。"很多人，包括做音乐的，都不喜欢广州这座城市。王磊说："我也不喜欢它，曾经有3次都想着逃离广州了。"但也许是王磊一直对这个杂乱的城市一种清醒而理性的认识，所以即使他在走过世界各地许多城市之后，仍然把广州当作自己的家。
1996年12月1日，广州街头。摄影：方迎忠/新周刊
王磊说自己曾无数次跟广州发生冲突，比如不懂广州话，比如跟警察、跟行人的冲撞……"我宣传广州的好与不好，每张唱片都是在讲述一个城市。"
王磊坦然承认，如果让他一切重新选择，他不会选择广州，也不会选择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但是，"直接的爱就是批判！"他唱着歌，描述着对这座城市一种微妙的情感。（本文首发于《新周刊》152期）
《新周刊》488期已上市
点击封面图片购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