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全家就都起了床,热热闹闹地开始准备花园野餐。女教师说,她要为化妆舞会的粉红色绣花包最后再补上几针,所以不吃早餐了,而据我所知,过去的六周,她一直在忙于此事。十点钟,牧师夫人冲进来问我觉得天气怎样,还说她一刻也不能停留。但到了十一点,她还在我家里,而且还来了好几个出资者,以及令人讨厌的怀特夫妇,他们问会不会举行网球比赛,如果之前没有安排,现在有没有时间来安排。我简单地回答没有,也不打算安排。他们很生气地离开了。牧师夫人说,他们可能不会出钱的,与他们一起居住的怀特夫人的母亲,可是很有钱的,要她出几磅来支援我们一点问题也没有。
巧合的是,这时候,出现了一辆看起来很昂贵的摩托车,车上坐着芭芭拉和克罗斯比·卡罗瑟斯。芭芭拉看上去很兴奋,而克罗斯比·卡罗瑟斯则很平静,看上去也很友好。见到他们,牧师夫人尖叫了一声,疯狂地将一把剪刀扔到空中。
(最终,这把剪刀在一个装着两便士硬币的麦麸桶里找到了,也给我们带来了许多麻烦,因为找到麦麸桶的小孩子坚称它是染料,并拒绝归还。)
芭芭拉看上去神采奕奕,说看到家乡什么都没变真是太棒了。我真的无法同意她的观点,因为距她上次回来已经超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万幸的是她并未等我回应,马上说她和克罗斯比·卡罗瑟斯要去看看老朋友们,下午野餐开始就会回来的。
罗伯特去车站接我的老同学茜茜·克拉比,而罗丝则帮我给旧货拍卖行的商品标价。(我发现我的观点和拍卖行老板们的意见不太一样。比如,那件我最后一刻才狠心从衣柜中取出的灰色乔其纱衣服,为什么只值九便士呢?)
茜茜·克拉比到了之后(她戴着一顶奇怪的羊毛帽,我觉得那帽子应该立刻被送到旧货拍卖行去),我们吃了一顿冷午饭。我特别为茜茜准备了坚果和香蕉三明治,但阻止罗宾和维基去吃却很吃力——我本来已经给他们做了解释——他们显然更喜欢那两种食物,而不怎么青睐冷羊肉和沙拉。菠萝罐头和乳冻甜食撤下之后,罗宾说有客人到了,我们都很兴奋,快速换好了装。我穿着新的薄软绸衣服,戴了一顶新的红帽子,但却发现——跟以往一样——我的所有衬裙不是太长就是太短。这时候,女教师把几根别针别在我衣服的肩部救了场,不过后来有一根取不下来了,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罗丝还跟以前一样,穿着一件鲜绿色的棉布礼服,看起来比其他人都更美。茜茜·克拉比穿的裙子也很漂亮,不过她戴的那些圣甲虫宝石戒指、浮雕胸针、薄纱披肩、珐琅搭扣和粗大的项链,使那条裙子黯然失色。此外,她还戴着那顶小羊绒帽,看上去很怪。罗宾和维基也打扮得很迷人,而玛丽家的三个孩子,都穿着浅红色的蚕丝衣服,就像玩具娃娃一样。(三个孩子的头发都是自然卷,我觉得这真是不公平,但是什么办法也没有,除非维基长大了,那时便可以烫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