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刘吉
我现在一照镜子,就有点不忍直视自己的脸。
那张年轻的脸去哪里了?
看着耷拉着三四层下巴的脸,我会有点惶惑:镜子里这哥们是我吗?我原来不是长这样的吧?
掐指一算,再过几年,我就是一中年大叔啦。对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不禁悲从中来,一万只草泥马从心头呼啸而过。
青春啊,梦想啊,还有那张可爱稚嫩的脸啊,全都埋在了北京的雾霾中,全都被人来车往的生活给碾碎了。
很多年前,但凡听人说“北京这样的城市就像一台绞肉机”,我都不以为然。现在呢,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都能接受。
刚来北京那会儿,怀揣梦想,朝气蓬勃,尽管年纪已经不小了,可在心底里,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年轻的,完全无视这座城市里四处林立的“南墙”,还有三步两步一个“坑”。
很快,我便掉到了一个“坑”里。
我和另外四个年轻人合租了一间民房,每人交了200块钱的月租钱,共计1000。谁能想到,收我们房租的根本不是房东,而是传说中的二手房东。几天后,我们眼瞅着房东本人从另一间租户手中取走了400块。二手房东这孙子,竟然从我们的房租中赚了600块。我心想,这家伙心真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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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今天被坑,就是明天被坑,谁让你选择了呢。
上一次被人坑钱,是在上大学的时候。
有一次,我在路边遇到一对夫妻模样的人。他们声称自己是外地人,为了找自己的孩子而流落至此,急需钱买两张车票回千里之外的老家。
他们见我出不起两张车票钱,话锋一转,恳求我给几块钱吃饭也是好的。
我答应了他们,从口袋里拿出了5块钱放到了他们手中,感觉自己瞬间高大了起来。
可等我转了一圈再次路过这里时,他们依然站在原地,正在向另一个人讲述他们的故事。
我生气极了,从此不再善待任何乞讨者。
有朋友说,你这么做可不对啊,你怎么能因为自己被别人欺骗一次,就不再相信任何需要帮助的人了呢?你这是缺乏爱心,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爱心?道德?
给,或不给,帮助,或不帮助,我认为这只是我的选择,而且现在我越来越看重这一点。
有朋友说,这是你年轻时的态度,你再年纪大点,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在北京地铁上,总能见到三类人:
一是弹吉他的。弹吉他的,多是年轻人,他们当中很多人自称“歌手”。歌手自然是卖艺了,现场总是有人打赏他们,我也曾打赏过。
二是卖报纸的。卖报纸的,多是上了年纪的大叔,怀揣厚厚一摞报纸,用央求的口吻向车上的人推销,只要1块钱。我曾亲眼目睹一个大叔跪着央求周围的人买报纸,可1块钱也没有换来。按理说,一份报纸卖一块钱,这在多年前就算是公平价了,如今已经成了无人问津的生意。
三是乞讨的,一般是靠着老弱病残的外表直接伸手要钱。早先,我还见过有人给钱,现在几乎是见不到了。
如果我说,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卖的,很多人一定会骂我。我说人生来就是卖的,说的并不是肉欲那层意思。弹吉他的人,是卖艺的,卖报纸的人,是卖物品的,乞讨者,是卖灵魂的。说到底,他们都是在卖需要。你卖的东西,需要的人多了,你的生意就好,需要的人少了,你跪下来求人也是没用的。
我需要,我就选择你的需要,我不需要,我就不选择你的需要。这是藏在每一个人内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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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在《读报纸的人》这本小说里,读出了相似的情境。
这本小说讲的是一个年轻卖报员成长为一个男人的故事。作为一间报亭的年轻店员,一上来肯定是不知道如何把报纸卖给别人,也不知道如何和买报纸的人聊天。
报亭经理告诉这个男孩,不读报纸的人,就不可能很好地卖报纸,必须多留意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