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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作者 | 唧唧堂心理学研究小组：
月亮湾里小蘑菇
；审校编辑 |
悠悠 糖糖
本文是针对《中国农村生育男孩对劳动供给的影响》（The Labor Supply Consequences of Having a Boy in China）的解析。该论文于2019年8月刊于“NBER工作论文”上。该研究的作者为Shing-Yi Wang, 于耶鲁大学取得博士学位后加入纽约大学，现为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助理教授，同时也是NBER的研究成员。
研究背景和问题提出
中国人对生儿子的执著不仅体现在传统文学的训诫中，也体现在身体力行的行动中。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等词汇，我们几乎耳熟能详。与生活在城市、接受现代教育的一代人不同，中国农村的人们对生儿子的执著令人咂舌。全球144个经济体中，我国的性别比例差距最大，据估计中国未来将出现3000万“剩男”，“老婆”将成为刚需。
有研究指出，在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与女性劳动力就业率呈U型曲线：处于农业耕作期，男女共同劳动；随着工业化的进程，对工人的需求增加，男性因体格、力量更为强壮而受到青睐，同时作为工人的工资高于农耕，女性开始退出劳动市场，做起了全职主妇；工业化进一步发展，服务业开始崭露头角，将女性召回劳动力市场。
对于女性劳动力的就业率，目前的研究大多聚焦于国家政策和经济发展程度。但在中国农村，对女性劳动力就业率可能存在一个极为特殊的影响因子，那就是生了儿子。本研究的一个主要结论即是：
中国农村女性生了儿子会降低她们的就业
。
影响机制的探索
为什么生了儿子就会降低就业率呢？为什么生了儿子农村女性就不工作了呢？难道她们家里都有矿吗？
一：体格区别
之前有研究指出，刚出生的男孩与女孩相比更为孱弱；此后，男孩与女孩比较，出现行为、心理问题的概率更高，这些都指向一个结论：即因为儿子更需要母亲照顾，没妈不行，所以生了儿子的女性才会退出劳动力市场，做起家庭主妇。
同时，亦存在另一种可能，即怀着男孩的母亲会有更高的孕期风险和产后风险，生完后身体变弱，所以退出劳动力市场。
这些在本研究的数据中均无显著性。
二：经济区别
养儿防老，有了儿子，意味着日后儿子会承担父母的养老责任，所以当下父母并不需要为自己的晚年生活储蓄，母亲自然也就没有动力工作。
但研究结果恰恰相反，生了儿子的人是需要存更多的钱给儿子娶媳妇儿的，储蓄压力更大。
三：其他区别
1. 家庭整体生育数降低：比如在印度的某些地方，一个家庭中的儿子个数是确定且必须的，也就是说，如果妻子一直生女儿，那就要一直生，直到生够儿子为止。如果妻子生的一直都是儿子，够数了就不用再生了。这意味着家庭总人数减少了，经济压力自然减少，母亲便可以选择不工作。在中国农村的很多地方，一个家庭中必须要有1个儿子，如果头胎妻子便生了儿子，那意味着不用再生，潜在经济压力减小。
2. 劳动力市场的雇主歧视生了儿子的女性，所以她们没有工作是被迫的。这个在中国不存在。
3. 生了儿子的女性家庭地位显著提升，比如可以要求婆婆看孩子，丈夫去挣钱，自己则可休闲娱乐，不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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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
本研究的数据主要有2组：
1. 来自中国农业农村部经济研究中心的全国定点调查数据，本研究选取了2003年至2010年期间的数据，因为这期间的数据包含了一些个体层面的东西。但因该项目的主要目的是调查农耕家庭的收入，所以是农村户口但未在乡下种田的家庭没有包含。另外，农村女性生孩子的时间未确切登记，只能通过调查年份及登记的儿童年纪来推断。此外，农村家庭的户口本上往往三代同在，若是户主（一般是孩子的爷爷）有多个子女，则难以确当谁是孩子的父母，故这部分数据被排除，同时排除的还有父母一方或双方不满11周岁的。
2. 来自中国疾控中旬营养与健康研究所的“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该项目共有10年的调查数据：1989，1991，1993，1997，2000，2004，2006，2009，2011，2015.这组数据中对于女性产后的工作情况、花费在照顾孩子上的时间有详细数据。
实证分析
采用事件分析法对女性生孩子前后的就业问题进行分析，使用的方程如下：
本文研究产前3年至产后7年的女性就业情况。
在方程（1）的基础上，修正后得到方程（2），用于回归分析：
研究结果
1.
生男生女的确有影响
：数据显示，农村女性生了儿子后，一般会离开劳动市场4年，生了女儿仅离开1年。在生了儿子后的女性中，总就业率下降14%。生育孩子对男性就业率几乎无影响，无显著的统计学意义。但不可否认的是，近些年农村劳动力的就业率在逐年下降，如下图.
2.
家庭中男性对烟草的消费仅因有了儿子而显著降低
。在中国的社会中，女性普遍对烟草持讨厌态度，降低烟草消费意味着父亲对儿子有更多的重视。
生了儿子的家庭会显著降低烟草消费量
3.
女性因生儿子得到更多的家庭回报
：如提高了家庭地位，在重要的决定上有了议价权力（母凭子贵）；可以减少承担家务，婆婆会因儿媳妇生了儿子愿意承担更多的家务；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及重新接受学校教育的机会。
4. 计划生育政策的非预期影响：为了控制中国人口，政府实施计划生育政策，这项政策于1982年被确定为基本国策，于2001年被写进宪法。但该政策却产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导致中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如下图所示。随着产检B超技术的普及，生育时的性别选择也开始普及，直到政府明文规定禁止医院泄露性别否则视为违法，普通老百姓在性别选择方面才开始收敛。
中国男女比例变化趋势图
5.家庭
在育儿投资方面，如奶粉、辅食、疫苗、教育等，儿子与女儿并无区别
。
研究不足及未来展望
女性在劳动力市场中本就受到歧视，本研究没能将该影响剔除。中国人对儿子有执著
的偏好，但孩子生出来后，无论男女，在后续的哺育教育中均无明显区别，本研究未能解释这种现象。
中国目前失衡的男女比例未来会对女性劳动力市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目前尚无法估计，但这是一个值得继续研究的课题。它是女性在劳动力市场中处于弱势地位与中国民间传统相互作用、再加上中国经济发展的影响，这是一种独特的现象。
参考文献：
Shing-Yi Wang, The Labor Supply Consequences of Having a Boy in China, NBER Working Paper No. 26185, JEL No. J13,J16,J22,O12,O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