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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oration of basic sensory function is critical. And I don't mean to understate how important it is to restore basic function. But it's really restoration of the ability to perceive beauty where we can get inspiring. And I don't think that we should give up on beauty.
恢复基本的感官功能是极其重要的。我不是在低估,恢复基本功能的重要性。但我们真正会从中得到启发的,是恢复欣赏美的能力。我想我们不会放弃美的。
演讲实录:
当想到感官时,我们一般不会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考虑,为什么我们会进化出感官。我们并不会想到,因为进化需求,我们需要得到感官的保护。但那也许才是我们的感官进化的真正原因——使我们更加安全,得以存活。
当想到感官时,或想到失去感官时,我们更多想到的是:触摸奢华物品的能力,品尝美味食物的能力,嗅到芬芳气息的能力,看见美丽事物的能力。这些正是我们希望通过感官得到的东西。我们追求美;我们不只是追求实用。当我们帮患者恢复感官时,我们离帮助他们恢复赏美能力还差得远。这就是我今天想要和大家讲的。
听力亦如此。当我们想到我们为什么要听时,我们一般不会想到能听见警报或者警笛,虽然毫无疑问这也是很重要的。但我们真正想要听的是音乐。
▲当声音入耳,耳朵的接收状况(图片来源:Permanent Tinnitus Relief)
在座的许多都知道这是贝多芬的第七交响曲。在座的许多都知道当他谱写这首曲子时已失聪,或近乎完全失聪。我想向诸位强调,我们能够听到音乐,是多么的不寻常。音乐真是所有事物中最奇特的事物之一。它是空气中的声波震动,空气中的微小的能量波敲击我们的耳膜。在声波敲击我们的耳膜时,能量被传送入我们的听骨,在耳蜗里被转化为流体性冲力,然后在我们的听觉神经中被转变成电信号,最后传入我们的脑中,被大脑接收为一首歌或者一首美丽的乐曲。这个过程是完全抽象的,而且非常、非常不寻常。我们光讨论这个话题就可以讨论上好多天,来试着弄清楚,我们从最开始的空气中的震动,到最后听到充满感情的音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耳蜗植入示意图(图片来源:KidsHealth)
事实上如果你失去了听力,大多数人失去听力是因为失去了耳蜗,就是内耳。这种失聪发生在毛细胞水平。如果你不得不失去一项感官的话,我必须实话告诉你,我们恢复听力的能力比我们恢复其他感官的能力都要好。而事实上,我们恢复其他感官的能力跟我们恢复听力的能力根本没法比。作为一位内外科医生,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我的病人,如果你不得不失去一项感官的话,从医学和手术角度上讲,我们更容易帮助你恢复听力。作为一个音乐家,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不得不做耳蜗植入的话,我会伤心欲绝的。我真的会伤心欲绝,因为我知道音乐听起来决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现在我想展示一段录像。这段录像是关于一个失聪的女孩的。她周围的环境给予了她很大的支持。她的妈妈做了一切她能做的事来支持她。好,请播放这段录像。
尽管这个孩子得到了许多帮助,有家庭支持,和简单的灌输式学习,但一个失聪的孩子,一个生来就失聪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能得到的东西还是有限的,不管是社交方面、教育方面,还是职业方面。我并不是说他们就不会有幸福美好的生活,我只是说,他们要面对许多大多数听力正常的人不会遇到的困难。
失聪治疗在过去的200年有了很大的发展。过去人们会把耳朵形的东西插进你的耳朵里,把漏斗插进你的耳朵里,是真的把这些东西插进耳朵里。那就是当时我们能做的最好的失聪治疗了。
人工耳蜗的植入,失聪治疗的里程碑事件
现在我们有现代的多通道人工耳蜗植入,这是个门诊治疗。人工耳蜗通过手术,被放置入内耳。整个手术需要一个半到两个小时。手术最后就是这个效果,一个电极阵列被放入在耳蜗内部。事实上,这个和我们正常的内耳比,太粗糙了。
但是这是刚才同一个女孩,她植入了人工耳蜗。这是她10年后的录像。这段录像是我的手术导师,John Niparko医生,拍摄的。他为她做了人工耳蜗植入手术。她的例子令人惊叹。我们不能不承认人工耳蜗是个巨大的成功。它是现代医学的巨大成功。
然而,尽管这个设备如此奇特,一些人工耳蜗的使用者甚至都写了书,你打开收音机,他们却几乎完全听不到音乐。事实上,大部分人工耳蜗使用者听到音乐时一点也不喜欢,感到痛苦极了,因为音乐听起来太糟糕了。我们距离帮助病人恢复审美能力还差的远得很。
抽象的音乐,形象的语言,两个不同的世界
导致这个的原因有许多。之前我提到过音乐是不一样,它是抽象的。而语言非常的具体。事实上,我们使用语言,就是因为它具有特定的语义。当我们说到一个词时,我们在乎的是这个词是否被准确得理解了。我们不在乎这个词说起来好不好听。
音乐完全不一样。当我们听到音乐时,如果它不好听,我们还听什么?如果音乐听起来不好听,我们就不会再听下去了。音乐的音质比语言的音质要高多了。从这幅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音乐的频率范围,分贝范围,和能动范围比起语言要复杂多了。因此如果我们必须要设计出一个完美的人工耳蜗的话,我们必须要让它能够传输音乐。我一直把音乐视为听力的巅峰。如果你能听见音乐,你就应该可以听见任何东西。
▲坚持浪漫主义风格的最后一位旗手拉赫玛尼诺夫前奏曲
问题首先起于音高知觉(pitch perception)。我们大部分人都知道音高是音乐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如果不能很好地接收音高,音乐和旋律听起来就会非常困难。更别说和弦之类的了。这是拉赫玛尼诺夫的序曲的MIDI版本。我们来播放一下。
好的,现在我们假设有一个植入了人工耳蜗的病人,他的音高接收也许能差上两个八度,我们来看看当我们随机地把这些音符升高或降低半个音调时会发生什么。如果人工耳蜗的使用者能接收到半个音调的不同,那会好极了。播放一下这段音乐。
我向各位展示这段音乐的目的是想展示音乐经不起损伤。你只是篡改了一点点,特别是从音高角度来讲,但你已经改变整个音乐。也许你有点喜欢这么做。这有点儿像催眠。但毫无疑问,音乐听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听到的和大多数听力正常的人听到的是不一样的。
另一个问题不仅是因为病人缺乏区分音高的能力,还因为他们无法区分声音。大多数人工耳蜗使用者不能区分不同的乐器。我们来连续播放一下这两段音频。第一段是喇叭,第二段是小提琴。这两段音频的声波波形很相似。它们都来自持续演奏的乐器。人工耳蜗使用者无法辨别乐器间的差异。我喜欢用音质,或是说声音的声音,来描述音色,音调——但人工耳蜗使用者无法辨别这些区别。人工耳蜗没法传递音乐的质感,这种质感带给我们,比如说,温暖的感觉。
我们来观察一下一位人工耳蜗使用者的大脑,让他听人讲话,或者听节奏,听旋律,我们会发现他的听觉皮层在他听别人讲话时最活跃。你也许会认为这是因为这些人工耳蜗是专为听讲话设计,会优化话语。但事实上我们来看一下人工耳蜗使用者听旋律时的反应,我们会发现,和听力正常的人比起来,他们的皮质活动非常少。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耳蜗的植入没能在病人听旋律时,成功地刺激他的听觉皮层。
下一个问题就是,对于耳蜗植入者来说,音乐听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一直在研究,对于这些人工耳蜗使用者,音质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会给大家播放两段Usher的音乐,一段是正常的,另一段几乎没有高频音,没有低频音,甚至中频率音也没有多少。来播放一下。
病人告诉我,这两段音乐听起来是一样的。他们不能区分这两段音频的音质。再一次强调,我们距离我们的目标还差得非常、非常远。
现在问题变成了:有希望么?有的,希望是有的。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这是谁。有人知道么?这是贝多芬。我们为什么会知道贝多芬的头骨是什么样的?因为他的坟墓被挖掘了。事实上在他辞世时,他的颞骨被取走,以研究他失聪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在他的头骨里有黏土,头骨的侧面是鼓出来的。但是贝多芬在他失聪后很长时间还在作曲。这意味着,即使在失去听力的情况下,欣赏音乐的能力还是能保留下来。大脑还对音乐有感觉。
现在我想给大家播放最后一段录像。这是关于我的一个学生,他叫Joseph,三年前我有幸和他在我的实验室里一同工作。他失聪了,在他植入人工耳蜗后,他学会了弹钢琴。这是Joseph的录像。
(录像)Joseph:我出生于1986年。大概在我4个月大的时候,我被诊断患有严重的失聪。之后没过多久,我开始使用助听器。尽管那些助听器是当时市场上最好的助听器,它们没怎么帮到我。因此,我不得不经常依靠唇读。我没法真的听见人们在说什么。在我12岁时,我成了新加坡为数不多的、接受人工耳蜗植入的人。之后不久,我开始学习演奏钢琴。钢琴真是太美妙了。从此之后,我一直在演奏。
Joseph真是令人赞叹。他卓越杰出。他现在是耶鲁大学的医学院学生,他想作一位外科医生——他是最早考虑作外科医生的失聪患者之一。失聪的外科医生几乎哪儿也没有。前所未闻,这是人工耳蜗技术的功劳。他能够那样演奏钢琴是对他大脑的证明。事实是,你没有人工耳蜗也可以弹钢琴,因为你只需要在适当的时间按琴键就是了。你不需要真的能听见。我知道Joseph的听力不是很好,因为我听过他唱卡拉OK。那真是最糟糕的事情之一——他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还是很糟糕。因此毫无疑问我们有希望帮患者恢复审美,但我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我想用以下的话来结束我的演讲。说到帮患者恢复听力,我们毫无疑问已经走了一段很长、非常长的路。我们前方的路会更长,如果我们想帮助患者恢复完美的听力。我现在就告诉大家,我们为能听见别人讲话而满意,这没什么不好。
但我想告诉大家,如果我们失去了听力,如果在座的某位突然失去了听力,我们会想要恢复完美的听力的。我们不会想要不错的听力,我们想要完美的听力。恢复基本的感官功能是极其重要的。我不是在低估恢复基本功能的重要性。但我们真正会从中得到启发的,是恢复欣赏美的能力。我想我们不会放弃美的。
▲本期讲者Charles Limb博士是来自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CSF)的教授,同时也是Peabody音乐学院(Peabody Conservatory of Music)的一名教师,致力于研究大脑是如何创造、以及感知音乐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