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日,弄麦携手棕榈大道(微信号:PalmDriveee)举办了向杨学长的直播讲座,向杨学长是芝加哥大学社会学在读博士,“外研社杯”全国英语演讲大赛季军,“羊说”公众号创始人。学长丰富的学识和独到的见解让直播观众折服,现整理视频精彩节选和讲座文稿如下。
(戳开收看视频精彩节选)
Jessie: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弄麦和棕榈联合举办的分享讲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家毅Jessie,来自中国人民大学大二会计学专业,今天很高兴能和弄麦创始人Ting一起采访向杨学长。
学长:我的老家是长沙,高中是雅礼中学,后来我来到川大读生物技术基地班,但前面我高中读了四年,复读了一年。当时本来有一个高二的保送的机会,去浙江大学学小语种,但当时觉得“哥是学理科的,我要去学生物技术”,就没去。结果高三没考好,还复读了一年,所以还是比较折腾的。在川大学习又折腾在四个学院,四分之一的生物技术基地班,四分之一的哲学系,四分之一的外国语学院,四分之一的文新学员。虽然折腾,但最终还是有所成绩。在2010年“外研社杯”拿到了全国季军,过程曲折,后来我申请了芝加哥大学,读完政治学硕士后,现在在读社会学博士。我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人。
采访前驻华大使洪博培
学长:再给大家看一个我和洪博培的一个对话,他是前美国驻华大使。这个人小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经历,当时基辛格访华,跟中国关系解冻,当时只有基辛格和总统知道这个事,因为中美建交是个敏感问题,当时中美还处于比较僵持阶段。基辛格当时从一个小孩的手中拿过了公文包,然后跟这个小孩说:“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小孩不知道,他说:“我要去中国,这件事只有你、我和总统知道”,这个小孩就是洪博培!
这个对话源于当时他的中文名字被中国互联网和谐了一段时间。他当时去了王府井,然后身边正好有游行示威的一群人。路人发现在当时的现场周围发现了他,说:诶你不是洪博培吗,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不是想看到中国乱啊?然后他说,我是过来购物的。
我们先抛开争议,当时我问他,您当时对自己的中文名字在中国互联网被和谐这件事,做何感想?有后怕吗?然后我接着问,如果今后的大使要和中国人民有更好的交流,是不是需要遵循一些个所谓的守则?因为我们有时候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会放弃激烈的讨论,干脆自我审查,这个度该如何把握?这是一个非常subtle的问题。这个大使也非常有意思,我们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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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这个问题也是在给他设一个局。他非常敏锐,很聪明,一下就把话说圆了,他确实是一位很有技巧的外交家。
丁丁: 我想问一下,就是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有这样一个接触机会 ,因为您是去芝大读了硕士然后再读博的对吧?是因为芝大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吗,会有这么多政要出现吗?
学长:芝大会为学生提供很多资源,这是多数一流学校都无法比拟的。比如前副国务卿布兰肯,我跟他探讨中美大国博弈风格的异同。我说中国更像是下围棋,美国更加像下国际象棋。中国围棋的思路是战略包围,美国更像是死磕到底,当时跟他有一段很有意思的专访。还有前CIA的副局长莫雷尔,他三个子女都在芝大读本科,有一个已经毕业了,他经常回芝大看孩子。他跟芝大的反恐研究中心有一个合作,跟芝大的一位教授最近还在《华盛顿邮报》合发了一篇文章,研究近三年在美国本土出现的恐怖袭击的特点。研究表明大部分被定罪的恐怖分子,系美国本土出生,少部分来自于其他国家。这项研究,对现在争议不休,且刚被最高法院部分通过的travel ban,做了非常清晰的政策评估。莫雷尔他卸下来之后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工作。我在这个方面夜做了些发掘。我面对他的时候并不害怕。设想在一个类似克格勃的CIA,莫雷尔在情报部门工作33年,从一个研究亚太经济的小分析员,一路磨练到最后的副局长,还担任了两任代理局长,40多分钟的面谈一定让人慎得慌。莫雷尔是美国历史上唯一当过两任代理局长的CIA副局长。
丁丁:这个代理局长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学长:局长卸任或者辞职这个时候有一个空窗期,这时一般由CIA副局长做代理局长。当时我也知道CIA副局长水很深 ,说不定我手机里有什么他都有办法看到。但我是这样开头的:听说你女儿也在这读书?然后,我们谈一些私人问题,这是一个不错的技巧,因为我觉得有时候也要问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逐层切入,然后再去问中美之间的问题,如中美之间的谍报,是不是有所谓的双方认可切心照不宣的谍报,就跟当时美苏冷战一样。所以聊得很开心,他也非常热情。我甚至还问,您33年从最基础的一个职位到现在副局长这个职位,CIA工作对你的思维方式有没有什么改变?对你的性格和为人有什么改变?他特别喜欢这个问题,一下子就破冰而且建立了一种联系。
丁丁:所以学长这个套路已经被我看出来,首先就是do your homework,然后就做很多research,其次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要证明自己,让speaker了解到I know more about you than they do。这其实是一种话术,所以我们观看直播的观众,如果你平时去听讲座,或者说是直播提问,你可以学一下这种话术,然后跟讲者有一个更进一步的交流和事后的更多的联系。
学长:作为提问的人,你跟他开始对话时,就立即被赋予了天然的权利。所以,不要想他们就是权威,我们就是过来接受指导的,你应该成为观点的塑造者,而不是纯粹的接受者。
热点解析:马里兰辱华事件
丁丁:马里兰大学的毕业生代表在毕业演讲中提到了美国言论自由,空气没有污染,国内挺多人骂她的。
学长:杨舒平同学,她的演讲我听了一下还是比较的单线条。我个人的解读是:在西方话语和中国话语之间,她有一点点lost in translation。话语体系很重要,很多中国人来到美国,没办法融入,不是因为英语不好,你英语好不好其实外国人都不care,英语再差,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不少留学生得了文化失语症,关键是没有把握到西方的话语体系,比如他们为什么有政治正确。如果一个中国留学生生搬另一套话语体系,而没有做一个很好的转换或者是融入的话,容易出现这种简单粗暴的言论。
事实上我个人觉得无所谓啦,也不会做诛心之论。你一个本科生,又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释放这类言论并不令人惊讶,我会从这个角度去思考。但她给中国留学生群体,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一点点污名化的作用。我个人觉得可能很多人看了以后会觉得(留学生中的毕业生代表)怎么就这个水平。我觉得凡是接受过高等教育,并注重分析的留学生,都该比她做得更好。
丁丁:尤其是马里兰的毕业生,当时就坐在人堆里面,那是最受不了的,因为当你好不容易有一个中国同学上台做毕业生的发言,其实当时也不只杨舒平一个,挺替中国人扬眉吐气的,然后她一开口一听,怎么不是这个味儿啊,现场那个情绪可能会比那个理性分析更快,然后,我也有同学在马里兰大学,就组织群体要求她道歉。当然,她也有微博道歉啊。所以这个事儿其实没有那么上升到辱华这种高度,所以辱华有时候会变成媒体的卖点。
那我想问一下学长,如果你是芝大的毕业生代表,你会说什么?
学长:我会选一个小的切入口,不会去讲大道理,都读到博士了,大而不当是禁忌。我可能会从中国人在美国怎么融入生活融入学术这个角度切入,这是我的经历,也许能给一些新生起到借鉴作用,比如如何跟社区里面的老太太做忘年之交啊,怎么串门拜访啊等等。另外我会探讨博士应该如何有尊严地搞学术。现在很多人觉得,博士穷,很苦逼,然后还有那么多任务要做。我可能会分享些我的独特经历,因为我首先是一个经济独立的人,读研究生的学费都是我出的。除了学业,我还有我的事业。
2017“外研社杯”破题指导
学长:当年参加“外研社杯”,我做了一个非常有用的准备。我大概深入地研究了两到三千个名人名言,我会把它们背下来,根据话题来进行编排。比如说到某些概念,脑海中能够浮现那么几十个(名人名言),并能直接脱口而出,这个准备工作很重要。比如关于爱情,一种怀疑主义的论断是:There is no romance without finance. finance 和 romance你看是押尾韵的。有些时候,你要学会对别人的名句进行再创造,不要光光去背。关于今年“外研社杯”的赛题“China, a global view”,可以从personal story的角度切入,比如你有一些涉外交流经验啊,或者你经历的一些cultural shock之类的。
丁丁:有些同学和我说今年题目太难了,想提升提升再来。
学长:Do or do not, there is no try. 要么就做要么就不做,不要用“以后再试试”来欺骗自己。我们做一件事,如果说我要再准备一下,也许你只是在procrastinate,你在拖延,拖到最后就会形成一种fear of rejection, fear of failure 的恶性循环。陷入这样一种思维怪圈后难以自拔,产生习得性无助。而且在英文里面厚脸皮比薄脸皮更褒义,你看thin-skinned是骂人的,比如说特朗普,别人说他一句,他一定要用推特骂回去,就是脸皮太薄thin-skinned. thick-skinned反而说明沉得住气。
给学弟学妹的建议:人生追求清晰度
提问观众1:学长有那么多跨界的经历,能不能给迷茫的大学生一些建议?
学长:要追求人生的清晰度,而不是确定性——追求clarity而不是certainty。我个人有4个看似矛盾的重大选择,折腾来折腾去,放弃这个放弃那个最后又跑回到社科,又投身于英语教育。其实我不后悔当年放弃浙大的小语种,因为在折腾中,我的个人体悟更深——是一种spiritual journey——目标越来越清晰,虽然说不确定性一直在那里。比如我觉得大家参加演讲比赛不要去追求确定性,而是去追求清晰度,在演讲过程中你会重新发现自己,重新定义自己,这是最美好的事情。也许你不一定适合演讲,但你也许通过这个圈子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还有比如在演讲的激励下,对一些议题做了research,然后乐于分享,所谓精进自己,分享他人——这也是所谓的“知识社交”。跨界是一种创新,也是一次没有目的地的spiritual journey.
提问观众2:学长我有个问题,就是你觉得留学到底是直接去比较好,还是留几年的间隔期就是比如说参加工作这种不断地去尝试,再找到一个目标再去做比较好?
学长:如果你是学理科的话,最好是直接去。如果你是学文科,学社科的话最好有gap year,体验一下生活。我觉得文科和社科知识要基于现实,基于你的生活体验。除非你学哲学,学哲学在于对观念的把握,但是涉及到比如社科类的东西,历史呀,政治学呀,商科等等,你得是个practitioner,要去实践,最好亲历一些事情。要看到问题的存在,即问题意识。如果缺乏社会经验,也许会像马里兰大学的那位毕业生一样,把别人的东西照搬,主义精神泛滥,问题意识浅薄,还引起一大帮人的愤怒。所以就看你学什么科目了,理科的话需要实验设备,脱离研究所你可能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直播网友1:学长你好,打算去印度做妇女专访想知道要接触一些语言不通,种族不同尤其是社会背景不同的人,怎样才能得到最接近他们内心的答案?
学长:这是个典型的人类学问题。人类学家去了一个岛,要跟当地岛屿的人进行接触,你到底是把自己打扮成更像他们岛上的居民,还是凸显你的岛外人形象?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不同文化的人,对外来人有不同的看法,比如一个外国人来到某个中国的农村,中国人会为了显示自己有多么热情好客,会各种请客吃饭。这对研究会很有帮助。但如果你来到一个原始部落的食人岛,你的动机会遭到怀疑,可能岛上居民要么把你当神,要么直接弄死你。就看你所去的地方的文化特质,有很多优秀的人类学著作都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脱离自己的文明。可以去借鉴一些优秀的人类学著作,比如,有个美国在20世纪初占领的一个岛Samoa,当时,人类学家Margaret Mead发现Samoa的女性跟一般的女性有一个本质的区别,她们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能非常自然的接受。即便是少女的经期,她们也没有任何的anxiety,跟当时罗斯福新政前的美国女孩就完全不一样,为什么?是跟他们的教育有关呢?还是跟他们的社会关系有关?前现代社会和现代社会对人的规训是不一样的。人的某些焦虑是不是社会建构的,而不是人本身就有的?当然,Margaret和当地女性的沟通非常通畅。
直播网友2:如果现在是二本的学生,想要考研考到一本的学校,应该提高自己哪方面能力呢?因为自己的起点本身就低,如何提高自己呢?
学长: 我给两个版本的答案,一个是浪漫主义,一个是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说,现在是契约社会,现代性是从身份到契约的转变。工作主要靠你的能力,主要靠你的技能,如果你的employer觉得你很优秀,不管你学历高低都okay。当然,你要看在哪个地方,北上广对比二三线城市,对学历的期望就不一样。
从现实主义的角度来看,你需投资自己的人力资本,如果你是二本,我建议你可以考一些证来证明自己,比如说你参加托福考试,考一个比如115 ,这个就很不错了,你就可以去新东方了,你还可以冠上个名师头衔,写在简历上:托福115。然后大家说,哇115是什么一种境界,你的求职道路就通畅了。所以说现实社会还是挺残酷的,status还没有完全被契约精神给取代。建议这个同学还是找到自己的特长,然后在这些方面用certification来证明自己。
丁丁:所以如果让您来描述一下搞学术的人到底是一帮怎么样的人,向杨学长你会觉得他们是一帮怎么样的人?
学长:简单来说就是一帮很折腾的人,而且能把事折腾得越来越复杂的人,但这是有用的折腾,如果没用的话,就没有funding。所以这也是一个良性的竞争结果,它会让人类的视角越来越丰富。科学研究会带来可触可感的果实;人文学科呢,会让这个世界越来越多元,为冰冷的逻辑注入意义。我觉得搞学术的会慢慢地偏左,有一种说法是聪明的人一般会变得自由主义(Smart people tend to be liberal!)!这也许是自由派的喜欢折腾来折腾去。就看你想成为怎样的一个学者,是改变世界,像马克思一样;还是说你只是想潜心搞学术,解释这个世界足已。有的人会把学术搬运到policy making,争取改造世界;有的人纯粹去描述这个世界,能有发现的乐趣,也是一种生活之道。
丁丁:其实我想说一个打辩论的经验,人的大脑其实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感性,一部分是理性。辩论分正反方,其实就是两种思维,一种叫做“冷头脑”,一种叫做“热心肠”。就像向杨学长刚刚说的学术的区分,解释就够了那就属于冷头脑,对吧?它觉得我要热心肠搞一搞,我有可能搞坏的,所以我还是不要再搞了。热心肠的就觉得我都研究出来了我们能不搞吗,那要不然我就研究出来干嘛,这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个区分。
有个段子挺有意思的,有个学生,上门拜访爱因斯坦,说你一个物理学家,研究这么多,获得那么多成果,你觉得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个科学问题是什么?爱因斯坦沉思良久,然后拿出一张纸,写了这个答案。这个答案是什么呢?最重要的科学问题跟科学一点关系都没有,它是一个道德伦理问题,就是这个宇宙到底是善良的,还是冷漠的?认为宇宙不善的,冷漠的,他就会建立壁垒,保护自己,然后就去防御,对不对?而认为宇宙是善良的,友好的,温暖的,他就会试图向外界发出信号。这个也是冷头脑和热心肠的一种区别,非常有意思。
学长:这让我想起新柏拉图主义的观点。其实爱因斯坦小时候,有这样一个故事。老师在课堂上说,人是分善与恶的,世界是分光明与黑暗的。然后爱因斯坦站起来说:老师,我不这么认为。这个世界只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而没有绝对的黑暗;只有善达不到的地方,而没有绝对的恶。善就是有光照的地方,善的源头就是光的源头,世界上本没有绝对的恶,只有善照不到的地方。黑暗并不是恶,只是光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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