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8年8月15日,英国植物学家约瑟夫·班克斯丢下他的未婚妻哈丽特· 布洛塞,乘船前往塔希提岛。哈丽特满含泪珠地发誓,她会安静地居住在乡下等班克斯回来。她在家里给班克斯绣织背心,担心他的生死。而班克斯则很快就从分离之苦中走了出来,在外近三年,他倒活得十分滋润。
塔希提(大溪地)
1767年,英国航海家沃利斯率领的英国探险队发现了塔希提岛,一年后它成了欧洲人充满异域风情的人间天堂、世俗伊甸园。去过那里的人说,岛上的居民生活和谐,完全没有浸染流传于欧洲文明中的颓废恶习。尤其重要的是,塔希提人似乎没有任何性禁忌,不像英国人那样被限制了享乐。“当载着年轻貌美姑娘的小船绕着英国人的船游弋时,即使是船上医务室中那些患慢性病的船员,也振作起来要求上岸。”
库克(中)、约瑟夫·班克斯(左二)、丹尼尔·索兰德(左一)与他们的赞助人三明治勋爵(右一)
所有获准上岸的海员都与年轻姑娘有过交易。塔希提岛上没有钢铁,所以在英国极其普通的金属,随着妇女索要越来越长的钉子,在岛上也变成了贵重商品。几天过后,姑娘们索要的价格就开始直线上升了,从20或30便士的钉子升级到40便士的钉子,因为木头中的钉子和栓子都被拔了出来,“海豚”号开始散裂。
J Davenport ,塔希提人的舞蹈, 约1820
班克斯写道,在塔希提岛,“性爱是主要的消遣……女性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塑造得极其完美,没事可做时,她们的情形便已经达到理想的性爱状态了,性爱之父统治着这里,甚是轻松,几乎毫无烦恼,不像我们的居民,随着气候的变更,还要耕地、种田、收割。”班克斯说,除了肤色,塔希提女性要远远优于他留在家中的那个英国美人,因为她们本性优雅,穿着褶裥状宽松的衣服,就像希腊女神。
库克船长与塔希提人一起进餐
听说塔希提岛像伦敦一样,能给人带来情色快乐时,鲍斯威尔本能地渴望去探访这个小岛。库克船长努力地使船员们都遵守纪律,一旦船员消失在岸上,就会命令他们回到船上。他压制着自己的感情,班克斯则尽情享受着。库克或许保持了旁观者的角色,班克斯却是作为参与者在其中狂欢作乐,他像鲍斯威尔一样,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越轨行为。那些女性舞者发现,让怪诞的访客们高兴是有益处的。而班克斯则相信,她们对自己另眼相看。领舞者赤裸着,在他面前单脚着地旋转,然后送给他一些布料;班克斯牵着她的手,把她和陪伴她的女性朋友领到帐篷之中。有时候他自己也加入到舞队里,仅仅腰处遮有衣物,但他不会由于自身赤裸而感到害羞,因为没有一位女性穿得比他多。
在18世纪的英国,一些女性也研究植物,因为植物学研究很容易开展,花园里、家门口就能找到研究对象。但女性研究植物学面临有损名誉的危险,“现在的植物学似乎是一门毫无不当之处的科学追求,但在18世纪晚期,它充满着性暗示,植物提供了男女性器官的情色类比,即使是植物学方面的科学术语也充满了性指涉,以致一些道德卫士宣称,要保护年轻的妇女不受植物学教育的浸染,同时引入一些委婉词汇来清洗植物学术语。”
帕特里夏·法拉这本书的书名很吸引人,但篇幅不大,只有150多页,叙述还有些重复,副标题很容易被人忽略,叫“林奈与班克斯”。法拉说,班克斯的影响比林奈更加深远,班克斯担任皇家学会主席四十余年,保证了科学与大英帝国的共同繁荣和扩张:他建议要用斯里兰卡植物园来研究当地医生所开药方中的草药,以使英国药物能更加有效。在中国,班克斯求助工业间谍把科学与国家结合在一起。他四处活动,希望能恢复在北京驻扎英国大使的制度,因为他需要为工匠提供一把保护伞,让他们能把中国制茶和制瓷技术报告给自己。那位大使把瓷器样本送了回去,让化学家和有技巧的工匠拿来跟英国使用的原料作对比。
帕特里夏·法拉著、李猛译《性、植物学与帝国:林奈与班克斯》
作为英国绅士,鲍斯威尔、约翰逊和班克斯相信,他们要优于他们所见到的外国人。这种自信主要有两个来源:《圣经》和亚里士多德。基督徒相信,上帝是单独创造人类的,给予他们特权和责任来掌管天地。亚里士多德设想,自然界是按照存在之巨链来安排秩序的,从最低端的岩石和最低级的微生物开始,经过植物、鱼等动物,逐渐上升到人类。白种欧洲人正好在这个阶梯的顶端。但是,当探险者从美洲带回新的物种后,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猫应当比狗更高级吗?爬行动物在鱼的上面还是下面?
瑞典人林奈把欧洲白人放在了人种的顶端,认为他们心灵手巧,自信乐观。其他三种分别是无忧无虑的美洲印第安红种人、忧郁的亚洲黄种人、慵懒的非洲黑种人。班克斯在整个奋进号航行期间的成果,以及回到英国后所做的工作,都为打破林奈的偏见贡献颇多。班克斯和他的同事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整个世界的人类是相似的。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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