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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北京一样,柏林粗糙、不方便,为什么还能够继续住在这里……因为有朋友 | 春树专栏

凤凰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17-04-20 00:03

正文


柏林的历史相比较于巴黎、伦敦这种大都市相对短暂和黯淡,它曾由村镇组成,直到19世纪初,才开始大规模扩建。尤其是经历过二战盟军的轰炸和东西柏林的重组,柏林大伤元气,至今尚未恢复。整座城市依然带着一种伤心之感。



春树专栏

新 柏 林 人




柏林的四月天,与中国的不同。它的天气变幻莫测,有阳光的时候高达二十多度,接下来有可能一礼拜都是雨天,最高气温一下子回落到十几度。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还保有余威,似乎要给这里的人们展示它的力量。刚刚收起的冬装恨不得再穿回去却怎么也感觉不对:天是冷,春天也是的确该来了呀。那就该穿春装。


和北京一样,柏林的春天非常短暂,短暂到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夏天。稍微暖和了,就见市里的公园绿地上躺满了晒太阳的人、野餐的人,孩子们跑来跑去,嬉闹不停,长椅上坐着看书抽烟的人,微风一吹,花树扑簌簌地掉下来满地粉白的花瓣。这里的草地允许人穿行,也允许溜狗,躺着晒太阳更是天经地义,谁让阳光这么少呢。


柏林的历史相比较于巴黎、伦敦这种大都市相对短暂和黯淡,它曾由村镇组成,直到19世纪初,才开始大规模扩建。尤其是经历过二战盟军的轰炸和东西柏林的重组,柏林大伤元气,至今尚未恢复。整座城市依然带着一种伤心之感。在我搬到柏林之前,有次旅行在柏林短期停留。我选择了一家国际青年旅馆,结果当天晚上就噩梦连连:这间房间是长方形的,墙壁是明黄色,窗帘是黑色,就跟睡在棺材里似的。一出旅馆,是条比较荒凉的大马路,街上空空荡荡,没几个人,原来这位于较偏的东柏林。一条比较荒凉的大马路。第二天打死我也不住了,直接换到了西柏林的另一家旅馆。后来我住到柏林才发现,东柏林比西柏林热闹,端看你住在哪儿。


有一次,我与朋友晚上去跳舞,来到东柏林的某个俱乐部。晚上十一点,大街上全是人,都是出来跳舞玩乐的。就是这里,是我刚搬到柏林时每天都会途经的地方,那时候是冬天,柏林的冬天特别冷,没有朋友心更冷,我哆哆嗦嗦地走在路上,像喜儿一样。如今想到这些有种忆苦思甜之感,完全是奴隶翻身当了主人,谢天谢地谢自己,我再也不用回到柏林郊区生活了!


柏林的人们


在柏林生活了两年,我终于交上了几个朋友。熟悉一座城,喜欢上一座城,都与这座城市的人有关。 李小静 是个四川女孩,在柏林开有自己的建筑事物所,她家就在我学芭蕾舞的同一条街上。那是东、西柏林合并后改造的一条街,周边应有尽有,极适宜生活。她家在三楼,那栋楼也是座一百多年的老楼。极简主义的客厅里,墙上挂着一些画和海报,下面是一个颜色朴素看上去很舒服的沙发。旁边一个小小的书桌上摆着她的电脑。我一眼看到她的书架上玻璃罐里的大白兔奶糖。她拿过来糖,我们各自吃了一块。这时候的大白兔奶糖代表了我们的童年时光。她又拿出朋友从汉堡送给她的巧克力,很新鲜,巧克力就是要吃新鲜的。书架上除了大部头的和建筑有关的外文书,就是她从中国带过来的文艺类的书,我看到了黄碧云的《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当然还有《红楼梦》。


随后我们移到厨房喝茶。我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浴缸。我开玩笑说她可以一边泡澡一边做饭。李小静说因为这公寓是老式的,所以很奇怪,厨房和浴室是连着的。最逗的是,上厕所的地方在楼道里。不过那也是专属于她的洗手间,房东还专门给她配了一把钥匙。“除了冬天晚上上厕所不太方便,其它一切都好,这里的租金也很便宜,性价比很高。”我一问,原来只相当于在北京合租一间房的价格,怪不得她在这里已经住了5年了。


冬天的柏林天黑得很早,过了一月才稍好一些,下午四点半天也开始黑了。从窗外看到隔壁楼的万家灯火,却听不到一丝嘈杂。李小静说冬天她比较宅,不像夏天活动那么多,在柏林住久了,也早就习惯了安静。她是个典型的具有理性思维的人,从高中就开始寄宿,大学之后就来到了德国,曾经在荷兰工作过。同时她又有非常热爱生活的一面,平时去网球班打网球,还喜欢给朋友做饭。我发现,早在我们相识前,我就看过一个关于她的采访,是关于柏林的废弃的机场Tempelhof Airport。这座机场同时作为一个大公园使用,天气好的时候有许多市民去放风筝、骑自行车、烧烤,还可以种菜。在2013年时,政府曾经希望重新规则这里,于是进行了公投,李小静作为登记在册的柏林公民被选中公投,而她是唯一一个投了赞成票的中国人。


柏林的房子


郑义 在柏林自由大学读法律的博士,当时我也在自由大学听课,他给我留言说请我吃学校食堂。我们的交往比较学生化,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去自由大学找他,他带我去图书馆借书,然后去附近的一家美式咖啡馆聊天。他具有典型的中国留学生艰苦奋斗的一面,但又不以为苦,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图书馆,平时我会跟他诉苦,说听课听得太累,他就说因为我太认真了,像他这样的学生经常逃课,这样才能坚持上完学。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明明是学霸,却老说自己是学渣。


高姐 是我的忘年交,她是上一个年代的人,北京大院子女。我们有许多共同的朋友,她常在柏林的家里宴客,每次都担心客人不够吃,就像所有热心的中国人一样。其实每次我们都吃不了。在她家吃饭,不仅仅是吃饭,还是文化交流,我们在她家会友谈事,每次都一边吃一边聊,直到半夜地铁都停运了为止。她家有个后院,夏天的时候可以在院里吃饭,一边吃饭一边看月亮。她总是让我想起爱荷华大学的聂华苓,她们都有相同的待人的真意,又同样爱美,我认为她们都像少女一样。


我在柏林认识的朋友里面,没有一个是搞写作的。这可能也是因为华语类的作家大部分都会去北美或者巴黎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德国太重视政治性,我不喜欢文学掺杂太多政治概念,因为在柏林,我不认识一个同行。


我在柏林有一个老朋友,他叫 米莎 ,以前旅行的时候,我们就住在他家。他是俄罗斯裔,曾经是难民,三岁的时候和父母一起被赶出了苏联。他和父母陆续住在许多不同的国家,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苏联解体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俄罗斯及前苏联的政治、生活、艺术都一直保持着关注。他能讲流得的俄文,同时还会德语、英语、法语,他曾在这些国家最好的大学读过书,典型的知识份子,或者称为“学者”。他也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当时我们住在他的书房里,一进去我就震惊了。德国的老式居民楼的天花板特别高,而他的书架就从地上通到天花板……满满的全是书,英语法语俄语,全是学术类的,看得我压力山大。尽管看不懂,光在这样的书房里睡觉,也是种压力了。有句话叫“高山仰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满满的几面墙的书,其实还不是他所有的藏书,他说在莫斯科还有许多书,有些是小说类的,但是和房东的许多东西混在一起,很难再取出来了。前一阵他还刚出版了一本书,叫《普京走得下去吗?》


他的家里还有一只虎皮猫,是他从俄罗斯带过来的流浪猫,取名“袋鼠”。我称它为“侄子”。


在他家厨房的书桌上,我看到一本书,叫《俄罗斯skinhead》,skinhead曾经是指光头党文化,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成为一种音乐形式,算是punk的一种。而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中间,又有一部分skinhead成为“反种族歧视”的skinhead,所以说整个skinhead作为概念是复杂的。在整个俄罗斯有超过10万名skinhead,但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他们的政治观点各异,有左派有无政府主义,但大部分是右翼纳粹党。而这本书里讲的就是右翼纳粹党。他们生活在俄罗斯边远小城Vorkuta,因其遥远、严寒并且产煤,这里曾经是苏联时期劳改营所在地。在这样的地方出现排外类型的skinhead,并不是件太奇怪的事。米沙说他读这本书的时候也为他们感到难过和痛心。解体后的俄罗斯出现了许多苏联当政时期没有出现过的问题,比如排外情绪,这也是skinhead光头党在俄罗斯泛滥的原因之一。


米莎常让我想到俄罗斯作品里的人,他聪明、友善、素食主义,同时关注着他的祖国,这就是俄罗斯人的高贵吧!


他们是我在柏林认识的几个朋友。想逛街的时候,我会约在这里的闺蜜;想看展览的时候,我也会约一个朋友;想吃饭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会想起几个人。 和北京一样,柏林粗糙、不方便,为什么还能够继续住在这里,除了空气,恐怕就是因为我开始有了朋友。 另外,观察一些陌生人也有趣。我经常能在家门口看到一个溜狗的小老太太。她每次出来必严阵以待。她涂着红色的口红,擦着胭脂,头发一丝不乱,脚上穿得是亮亮的皮鞋。苗条的身体直挺挺地绷着。


柏林因为这些人而美好,城市就是我们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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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春树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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