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过年是什么样？对环卫工人邹志华和费玉春来说，这个场景已经模糊了，他们已经有15年、13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了。这些年在上海的岁月里，厕所旁几平方米的值班房就是他们度过十多个除夕的地方，也几乎是他们度过365个夜晚的地方。
邹志华：15年都是一个人度过除夕夜
“从2001年来上海开始，算算都已经有15年没有回老家过年啰。”58岁的邹志华师傅和周到君说起回家过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平时是不太回去的，除夕下午会赶去租住的地方和老伴、儿子、儿媳一起吃个年夜饭，然后再赶回来值班。”邹师傅的家人租住在嘉定江桥，从他工作的普陀长风地区到江桥一来一回就要几个小时。
邹师傅的老家在江苏扬州宝应，除夕夜家人团聚吃顿团圆饭，大年初一一起吃汤圆，是习俗。虽然，邹师傅的老伴、儿子、儿媳都在上海，但毕竟没有了老家更多的亲朋好友，乡里乡亲，春节总是不那么热闹。
实际上，不仅仅是除夕夜。自从2012年因为表现优秀被提拔为副班长以后，几乎365个夜晚，邹师傅都是在值班房里度过的，“也不是不想回家，班组里的事情多，脱不开身，也要照顾一下同事，我是老党员，应该的。”
15年一个人度过了除夕夜，4年多几乎一个人度过了每一个夜晚，冷清吗？“习惯了就好，晚上就跟家人打打电话。”
最初两年，一天搬六七千斤尿
2001年，邹师傅从老家来到大上海闯荡，“最初是打零工，2003年老乡介绍来干环卫工人，我就来了。”邹师傅说，最初的两年，他的岗位是搬运厕所的尿液，他们行话叫“拖料”。
“我当时负责的是曹安市场的2个厕所，当时的厕所是这样的，小便是小在一个个大塑料桶里的，每个塑料桶装满有58斤，我要把这些尿液运到金沙江路桥那边一处专门的回收点，他们利用这些尿液作为制药原料。那时都是脚踏的黄鱼车，一车可以装23个塑料桶，搬运一次就要1300多斤，搬上去再搬下来全靠人力，从厕所踏到那个回收点大约要1个多小时，一天跑5趟，这样算下来，一天要搬运六七千斤的尿液，搬上去一次搬下来再一次，搬的重量翻个倍，那时真算是年富力强，才搬得动。”回忆起当初搬尿液的日子，邹师傅说“那可真是苦”。
不仅仅是苦。“一开始闻尿液的味道的确是受不了，戴了口罩味道稍微弱一点。”邹师傅还说，每天早上3点出工，8点收工后，必须要把一个个塑料桶里加入硫酸和水，以一定比例混合，否则尿液就会变质，无法使用，“如果尿液变质，那个味道真比大便还难闻。”
收入也不高。“最开始基本工资是690元每个月，后来逐步提高，这三四年，我们的待遇提高得更多些，每个月能有3000元左右收入了。”邹师傅很知足。
2005年开始，邹师傅调到清道岗位工作。“清道就是把道路上倾倒的垃圾堆清理掉，方便清扫岗位的工人清扫，因为是前面的工序，所以起得早，住的远一点的环卫工3点就要起床了。”邹师傅说，他负责的是怒江路清道，那是普陀区最有难度的道路之一，“为什么说有难度呢，这条道路两旁饭店多，还有菜场，所以清道出来的垃圾也多，拉一车垃圾要有600多斤，也是靠人力踏黄鱼车，世博会之后才配置了电瓶车。”
2012年，勤劳肯干的邹师傅被提拔为班组副班长，虽然不用每天亲自去清道，但管理任务同样繁重。
费玉春（右）已经十几年没回老家过年了 /晨报记者 朱影影
费玉春：常年不回家，小孙女都不认识我
54岁的费玉春师傅和邹师傅同为宝应人。不过，在干环卫工人之前，他们可不认识。从2004年成为普陀区的一名环卫工人以来，费师傅有12年没有回家过年了，“爱人也是环卫工，以前很多时候和我是同一个班组的，我们就相伴着在上海过年，但她去年退休了，今年春节，我是真正一个人在上海了。”
为了节省开支，爱人退休回儿子生活的城市无锡后，费师傅把出租屋退了，搬进了普陀区枫桥路50号公厕里的值班房，几平方米的值班房成了他的家，吃喝拉撒全在这里。
“扬州人嘛，狮子头是特色菜，我也爱吃，过几天准备买点肉，自己做些狮子头。还有汤圆，也自己做。”费师傅说，虽然十多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但是做狮子头、包汤圆的手艺是不会忘记的。
除夕、春节不回家，平时回过老家吗？“是回去过的，但具体哪年哪月回去过，真是想不起来了。“费师傅说，老家的亲朋好友、邻居开玩笑，“你在上海一直不回来，肯定赚大钱了，不舍得回来，也介绍我们去做做。”
因为常年不回家，孙女小时候都不认得这个爷爷。“小孩子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你，现在9岁了，大了，认识了，平时和过年都会打电话，说‘爷爷，你辛苦了’。”说起家人，费师傅脸上透着笑容。
打两份工的环卫工不在少数
普陀区环卫公司的负责人告诉记者，环卫工人的流动性很大，“有的人干了三四天就走了，因为太苦，特别是遇到重大活动等，有时候凌晨1点也要把工人叫起来清扫。”
费师傅为何能坚持了13年？“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比较稳定，这些年待遇也在逐步提高。”费师傅说。“2004年开始做当环卫工人，一开始跟着师傅学扫地，学了一个月。”普通人可能觉得环卫工就是拿着个扫把在扫，但这里面其实都有讲究，有操作规范的。
学徒期结束，费师傅和邹师傅一样，被派到了清道的岗位，一直干到2015年。“是2015年6月5日，那天我被提拔为班组负责人。”对于用汗水换来的这个小领导岗位、荣誉，费师傅记忆犹新，也很开心。
费师傅说，虽然这些年环卫工人的待遇不断提高，但若是和上海的租房等开销比起来，根本是杯水车薪，况且有的环卫工人还要负担孩子的学费，所以，打两份工的环卫工不在少数，“比如像清道这样的岗位，早班是4点到11点半，晚班是12点半到晚上8点，所以，不少人就会去打两份工，比如当外卖员。”
考虑到打两份工的同事的辛苦，以及其他同事的各种情况，身为班组负责人的费师傅义不容辞承担了值班任务，几乎也是一年365天上班。
十多年没有回老家过年，没有吃顿像样团圆饭的邹师傅和费师傅，你愿意请他们到家里来坐坐吗？
请环卫工吃顿年夜饭可好？
“绿色上海”和晨报各媒体平台联合招募：
今年您家年夜饭能添一双筷子吗？
除夕夜，有多少家庭围坐在桌前，热热闹闹地吃顿年夜饭，可有多少加班的环卫工没法吃顿像样的年夜饭。春节期间，又有多少环卫工无法与家人团聚！
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感谢，市绿化和市容管理局官方微信“绿色上海”、新闻晨报“周到上海”app等晨报各媒体平台联合招募：今年您家的年夜饭饭桌能否添一双筷子，请环卫工吃顿年夜饭，一起团团圆圆过个年？
消息一出，有不少市民报名邀请环卫工人到家里坐坐，我们的招募到24日晚截止，随后挑选出最合适的家庭。
【活动具体安排】
我们一共需要招募3个家庭，每个家庭邀请2位环卫工人一起吃顿年夜饭。不需要去酒店餐馆，不需要高档奢华，家常饭菜最温馨。
我们一共安排了6名环卫工人，每个家庭接待2名环卫工人，为了避免尴尬，这2名环卫工人彼此熟悉。
同样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希望接待家庭吃饭时不要有太多人。
【时间】
可以是小年夜、大年夜，午饭、晚饭都可（具体时间再协商）。
6名环卫工人分别来自杨浦区五角场镇、普陀区曹杨地区和真光地区。所以，报名的家庭最好能离这几个区域近一点，这样环卫工人可以在结束工作后就近吃“年夜饭”，也避免爱心市民的长时间等待。
当然，特别有意向的家庭，我们也可以帮忙联络。
【报名方式】
1、“绿色上海”62473288-1908 （工作日9:00-17:00）。
2、关注“绿色上海“微信公众号，在后台回复“年夜饭+姓名+区街镇+联系电话”。
3、晨报客服热线：8008190000，4006200000
4、晨报“周到上海”APP
【报名咨询】
“绿色上海“小编 62473288-1908 （工作日9:00-17:00），也可在“绿色上海”后台留言。
来源｜新闻晨报（shxwcb）、周到App
编辑｜罗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