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是推动数字经济“全面开花”的必由之路。数字经济不应只局限于大企业的点状发展，而应具有开放、协同、共享的本质，实现普惠性发展。大企业是中国经济的神经中枢，中小企业是经济发展的“毛细血管”，只有落实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才能真正打破数据孤岛，促使产业链供应链所有参与者互联互通，打造协同联动的产业链共同体，最大限度全面重组整合数据资源，优化整体经济发展结构和效率，形成良好共生的数字化生态。
一、广东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现状分析
广东省立足“制造业当家”，充分利用制造业的集聚和规模效应，着重从推动产业集群数字化转型的角度入手，聚焦垂直行业领域范围，充分发挥“链长制”和链主企业带动作用，全面提升产业链上下游、大中小、产供销企业的数字化水平，梳理集群共性需求及标杆案例，为中小企业提供“看得懂、可复制、见效快”的现实样本。广东省人民政府印发《广东省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实施方案（2021—2025 年）》和《广东省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若干政策措施》，方案聚焦 10 个战略性支柱产业集群和 10 个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针对每一战略集群都明确了数字化转型的重点方向，针对中小型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需求，提出了“一行一策”战略，旨在通过定制化的策略推动每家企业加快数字化进程，特别是促进“上云上平台”，与产业链、供应链紧密对接。推动易于获取、快速部署且维护成本低的工业互联网解决方案，让工业设备与系统轻松“触云”，实现智能化升级。
预计到 2025 年，将成功引导五万多家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运用前沿信息技术完成数字化变革，并以此为杠杆，激发百万家企业利用云计算资源优化成本结构、提升运营效率与产品质量，共同迈向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广东省数字经济促进条例》于 2021 年 9 月 1 日起施行，是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和国家统计局明确数字经济统计分类等后，国内出台的首个数字经济地方性法规，提出支持科技型中小企业和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新颖化中小企业发展，推动中小型工业企业普及应用工业互联网。
2022 中国数字经济创新发展大会上，《广东省数字经济发展指引 1.0》正式发布，提出产业链、供应链、大中小协同数字化，省市协同支持战略性产业集群中的“链主”企业建设产业链供应链协同标杆示范项目，引导数字化服务商面向中小企业推出云制造平台和云服务平台，引导大型企业搭建资源和能力共享平台。
2023 年 11 月 10 日，广东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公布了广州、珠海等 14 个地市为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城市试点，由供应链龙头企业、产业链牵引企业等数字化牵引单位牵头，联合一类实施数字化集成服务的企业和 N 个产业生态企业，以商业订单为重要牵引或聚合产业生态资源，联合对中小企业实施数字化改造。这些政策为推进广东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方法论指引。
广东省作为全国率先布局数字经济的省份。据统计，2022年广东省数字经济规模为 6.41 万亿元，总体规模连续六年居全国第一。广东省高度重视数字经济普惠性发展，大力推进中小企业“上云、上平台”。截至 2022 年 3 月，全省累计推动 2.1万家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约占规上工业企业总数的31.8%，带动 62.5 万家中小企业上云用云降本提质增效，约占中小企业总数的 9.92%。总体来看，广东省数字化转型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在制造业数字化转型的主战场取得了显著成绩。但由于中小企业数量众多、行业结构复杂，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依然是全省发展数字经济的重点和难点。
为更加深入了解广东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现状，本文选取了广东省内 317 家中小企业深入开展调查问卷，调研企业涉及不同发展阶段，其中初创期占比 14.51%，成长期占比46.69%，成熟期占比 37.54%，衰退期占比 1.26%。调研选取制造业、农、林、牧、渔业、批发和零售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金融业等共计 16 个行业的企业，考虑广东作为制造业大省，调研选取较多制造业企业，占比达 37.22%。调研对象为企业高级管理人员，他们掌握信息较为全面，更熟悉企业经营管理的真实情况。调研时间为 2022 年 7 月。本次调研样本丰富，且贴合广东省实际，调研数据能准确真实反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际情况。
1. 数字化转型对于提升企业经营管理的效用
图1 数字化转型对于提升企业经营管理的效用
数据来源：根据调研数据整理所得。
如图 1 所示，所调研的绝大部分企业对数字化转型提升企业经营管理持积极肯定态度。其中，认为能较大程度提升的企业占比最高，达 64.35% ；其次是认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经营管理起决定性作用的企业，占比达 20.82% ；认为只能较小程度提升和认为完全没有帮助的企业较少，占比分别为 12.93% 和1.89%。
2. 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
如表 1 所示，驱动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的因素较多。提高生产效率是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首要驱动因素，有69.4% 的中小企业基于此因素进行数字化转型，此外有超过六成的企业认为降低经营成本、满足市场需求、提高市场占有率、提升管理决策效能也是开展数字化转型的重要驱动力。获得更多政策支持的驱动作用不显著。
表1 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
数据来源：根据调研数据整理而得。
3. 数字化转型所处阶段
如图 2 所示，所调研的大部分中小企业处于了解及初步探索阶段。其中处于“在部分单项业务中开始初步探索”阶段的企业占比最高，为 39.75% ；其次是处于“了解但是尚未有任何应用”的企业，占比为 32.18%；“已完成核心业务系统集成应用”的企业占比为 18.61% ；完全不了解数字化转型和全面完成数字化转型的企业占比均比较低，分别为 0.95% 和 8.52%。
图2 数字化转型对于提升企业经营管理的效用
数据来源：根据调研数据整理所得。
4. 企业应用数字化技术情况
如图 3 所示，所调研中小企业应用数字化技术的类型较为广泛。其中电子商务的应用比例最高，为 44.16%，其余技术的应用占比排序依次为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5G、区块链、3D 打印。此外值得关注的是有占比 31.55% 的中小企业尚未应用任何数字化技术。
图3 企业应用数字化技术情况
数据来源：根据调研数据整理所得。
5. 企业数字化转型中已开展“上云”的业务类型分布
实现数字化转型的目标是将数字化应用于企业设计、研发、采购、制造、人力、财务、物流、营销、客户服务等全流程环节，建立覆盖企业全业务流程的数字化体系，因此调研中针对企业上云的具体业务类型进行了系统了解。如图 4 所示，所调研企业中实现经营管理上云的企业占比最高，达到 53%。生产过程管控、物流、营销销售与客户服务、采购业务上云的企业占比也均达到 40% 以上。研发设计业务上云的企业占比较小，为 27.44%。此外值得关注的是有占比 22.08% 的中小企业尚未实现任何业务上云。
图4 企业数字化转型中已开展“上云”的业务类型分布
数据来源：根据调研数据整理所得。
二、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在调查问卷中，317 家中小企业对影响其数字化转型的因素进行选择。结果显示，有 75.39% 的企业认为缺乏相关人才是制约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因素，占比最高。其次是缺乏技术支持，选择该因素的企业占比达 65.93%。选择投入成本高、担心企业信息及数据安全、缺乏资金、投资周期长四个因素的企业占比分别为 48.26%、42.9%、39.75%、35.96%，均高于 35%。选择自身经营困难、投资风险高两个因素的企业占比较低，均为17.98%。
图5 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因素
数据来源：根据调研数据整理所得。
总体来看，制约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因素分为客观因素和主观因素两大部分。从客观因素来看，一是数字化人才紧缺，当前我国数字化人才供不应求，供需比例严重失衡，中小企业由于体量小、资源少、平台有限、人才培养发展机制不健全等因素，在数字化人才竞争中处于劣势地位，缺乏能推动新技术与业务充分融合发展的跨领域人才。二是数字化技术落后，中小企业大多数依赖于较为传统粗放的生产经营模式，技术基础薄弱，缺乏创新技术的开发和应用实力。三是数字化转型资金不足，“融资难”是中小企业长期面临的重大难题，数字化转型在基础设施配置、技术研发、人才培育等环节均需要大量资金投入，中小企业有限的资金实力难以支撑组织管理、业务流程、供应链、制造能力等全方位的数字化变革。
从主观因素看，虽然绝大部分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持积极肯定态度，但是对数字化转型的认知有限，对数字化转型本质和全面性的理解可能存在偏差，对如何实施缺乏整体的战略规划和的充分准备，对政府出台的有关政策缺乏全面了解和正确理解，在数字化转型中也存在较多顾虑。一是担心企业信息及数据安全，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从“人工”到“数据”的转变，其资产必然会数据化，进而形成数据资产。这些数据资产包括不限于采购数据、研发数据、生产数据、销售数据等。二是数字化转型投资大、周期长、风险高，试错成本高，经济效益难以在短时间内有显著提升，据有关专业人士介绍，“根据以往经验来看，大多数中小企业需要 3 年到 5 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实现转型成功，然后才能分享到转型带来发展的红利”。因此很多企业转型的信心和动力不足。
三、有关对策建议
1. 完善顶层设计，搭建体制机制
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资源薄弱、能力有限，更加需要多方力量协同参与，政府要发挥引领带动作用，汇聚更多优质资源共同推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形成良好的数字化产业生态。建议广东省发起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倡议，号召社会各界联合起来，搭建数字化生态共同体，构建“政府引导—集群赋能—平台依托—龙头引领—机构支撑—多元服务”的推进机制，深化政产学研用金合作，形成工作合力。
广东省有“制造优先”的鲜明特征，建议全面探索推进制造业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广东路径”。在省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工作组下，组建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工作组，统筹谋划和推进全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工作。充分发挥行业协会、制造业数字化转型专家咨询委员会以及高校、相关科研机构、智库作用，建立联席会议制度，定期召开制造业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 50 人会。
2. 出台有效政策，强化政府扶持
建议各级政府在政策扶持、优化环境等方面对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工作予以倾斜。并创新资金使用和项目管理方式，优化结果验收考核方式，强化成效跟踪，确保各项扶持政策落地见效。
一是为更好落实广东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一行一策”的实施思路，根据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的《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指南》和广东省政府发布的《广东省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实施方案及若干政策措施》，结合广东省十大战略性支柱产业集群和十大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各细分行业的特征，研究出台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指引和实施方案，推动各行业中小企业数字化相关标准研制。结合广东省实际，编制广东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发展指数，研究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评估标准，对全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情况进行全面摸查诊断。针对中小企业对于核心数据信息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泄露的担心，出台信息和网络安全保障方面的政策措施。
二是加大力度支持打造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示范城市，强化省、市、县（市、区）政策联动，形成政策合力，充分发挥财政政策引导和资金扶持作用，推动 14 个省级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试点城市形成成熟模式和系列典型案例，向全省推广。
三是加大力度支持中小企业实现“网络化 + 链条式”数字化转型，支持中小企业依托产业集群和产业链供应链加快转型步伐。一方面，要支持特色产业集群，围绕我省战略性产业集群，政府牵头“懂行人”进行调研摸查，选取中小企业较为集中、转型迫切且条件相对成熟、经济社会效益明显的细分行业进行首批重点支持，后续分批次推进。在产业集群内建立数字化转型产业生态组织，共享企业大数据云平台，支持中小企业基于园区 / 产业集群开展网络化协作，发展订单共享、设备共享、产能协作和协同制造等新模式，弥补单个企业资源和能力不足。
另一方面，要支持建设产业链供应链协同转型行业平台，提升链式数字化协同力度，推动产业链供应链龙头企业、链主企业开放资源，输出行业共性解决方案，牵头建立“产业数链”，搭建行业工业互联网平台，推动上下游、跨行业的数据共享开发利用，开展集成应用创新，开放先进技术和应用场景，将数字化转型经验转化为标准解决方案。
四是加大力度支持优质的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服务商、工业互联网平台开展数字化转型试点工作。建立全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服务资源池，公开择优遴选扎根细分行业，熟悉中小企业需求的服务商、服务平台进入资源池，打造小型化、快速化、精准化的数字化系统解决方案和产品，为中小企业提供转型咨询、诊断评估、设备改造、软件应用等一揽子数字化服务，形成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典型模式和样板工程。要将制造业关键领域和产业链关键环节的中小企业作为数字化转型试点的重点方向，通过省级财政资金支持服务商、服务平台打造“小灯塔”企业作为数字化转型样本，具体的目标数据根据对全省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摸查诊断后科学提出，并支持各地市、县（区）因地制宜制定差异化配套政策措施。
3. 建立公共平台，形成有效联动
建议省级中小企业主管部门牵头，在现有的广东省中小企业公共服务平台中设置数字化公共服务平台模块，建立行业数据库和各行业数字化数据动态平台，突出行业管理和服务功能，为中小企业与数字化转型服务商、工业互联网平台等公共服务提供商的精准对接合作搭建桥梁。建议平台分行业设置数字化水平自测评估、数字化转型案例及场景展示、公共资源池（包含国家及省市政策、技术供需对接、产融供需对接、人才供需对接等）、数据安全防护等功能模块，并引导各地市主管部门分别建立区域性的服务平台，与省级平台实现有效链接，建立多级联动互通互联的公共服务平台网络。
4. 搭建服务体系，完善公共服务
建议由省级中小企业综合服务机构广东省中小企业服务中心牵头，参照《“十四五”促进中小企业发展规划》关于高效服务体系的建设目标要求，着力建立健全横向集聚政府公共服务、市场化服务、社会化公益服务各类服务资源，纵向贯穿省、市、县、镇街（园区）四级的网络化、智慧化、生态化的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服务体系。从增强转型意识、制定转型策略、开展转型培训、匹配产品服务等全流程各环节提供一揽子服务。
一是广泛开展政策宣传，利用线上政策会客厅和线下政策宣讲会相结合的方式，将国家和省关于支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系列政策送到企业一线。
二是扎实开展志愿服务，联合优质的数字化转型服务商、工业互联网平台等公共服务提供商，建立数字化转型专家库，汇聚信息技术、行业技术、工艺制造、企业管理等方面专家，为中小企业提供开展转型咨询、诊断评估、人才培训、信息安全等综合服务，深入行业企业调研，为企业“画像”，厘清企业生产经营的机理、流程、工艺，找准痛点、难点、堵点，系统梳理企业的共性问题和需求，帮助企业明确转型思路、制定转型策略。
三是大力开展人才培训。依托省内外高校资源，为各行业中小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专题培训，全面提升企业员工的转型意识、技术水平和综合素质。围绕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迫切的人才需求，实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人才培训计划，联合高校、职业学院、行业协会、社会培训机构等，组建人才培训共同体。建立完善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人才培养和评价机制，探索各行业领域的人才认证标准。通过在直播带岗、校园招聘活动中设置数字化转型专场，帮助中小企业和数字化相关专业的毕业生精准、便捷对接。
四是积极开展融资对接，并激励金融机构深化信用评价体系，量身打造适用于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特色金融产品与服务，特别设立专项贷款计划，以拓宽其转型融资路径。同时，鼓励探索以转型成效为支付基础的服务费用模式，旨在减轻企业转型负担。
五是持续优化营商环境。加速工业互联网、AI、5G、大数据等新型基础设施的部署，为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创造更加有利的外部条件。全省范围内，我们正在构建和完善营商环境评估机制，并将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际成果作为重要考核指标之一，以多维度推动环境优化。做好中小企业权益保障工作，积极响应中小企业诉求，处理中小企业款项支付投诉，为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营造安心稳定的环境。
四、结语
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重要意义，也面临很多现实障碍，需要各方协同形成合力，从完善顶层设计、出台有效政策、建立公共平台、完善公共服务等方面入手，帮助解决中小企业“不想转、不敢转、不会转”的难题。希望本文提出的对策建议能够给广东省中小企业主管部门带来一些管理启示，推动全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再上新台阶。
作者：广东省中小企业服务中心 杨礼杉
